然後發生了一件事:蘇菲尖叫著跟爸媽吵架,一吵就是幾小時。蘇菲威脅著要離家出走,連背包都打包好了。 南西說:「三四個星期內,她發展出這套招數,她會一直跟著我,對我吼叫:『你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的人生是怎麼一回事。』她還會一直批評我,說我常常吼他們、我總是太忙了。 「如果她不喜歡我說的話,像是說『你這個週末不准出去,因為你沒做功課。』她就會爆炸,一直抱怨我。一次她把我逼進臥室角落,讓我脫不了身,對著我吼。我只好走過去拿起電話,打電話叫她爸爸回家,她把電話從我手裡搶過去,我說:『好,我要用手機打電話叫爸爸回來,我現在沒辦法管你了,我需要他幫忙。』我必須把她推開。保羅回來把她帶出門去。」 這時南西給諮商師打了電話。安妮建議他們帶蘇菲去精神病院。對於家長而言,這必定是一生裡最驚惶的時刻了。感覺上,天地為之變色。但是,危機往往正是轉機。 南西說:「那時候非常困難,安妮和我討論了一下,決定怎麼做。我打電話叫保羅回來接我。我跟他說我們要帶蘇菲去兒童醫院。他回來接我,我坐進後座,蘇菲問:『我們要去哪裡?』我說:『蘇菲,我們要帶你去兒童醫院做心理評估。』我以為她會跳車還是什麼,結果她只是安靜下來。」 到了醫院,他們才發現沒有精神科醫生駐診。他們回到家已經是半夜了,蘇菲非常安靜。 「我們花了好幾天才找到合適的醫院帶蘇菲去。整個團隊的人跟蘇菲約談,心理醫生、社工、住院醫師。我問他們蘇菲是不是有ADD。他們說:『蘇菲不是ADD。這只是青春期過度現象。你們需要適應,她需要適應。你們正在經歷一段困難的時間而已。我們的建議是做家族治療。』」 在一九七○和一九八○年代,這是精神醫學界的標準作法。之前的標準作法是精神分析,重心放在個案本身,而不是整個家庭上。以家庭為單位的治療在當時還是很創新的概念。但是正如任何好的治療系統,家族治療也可能被過度使用。雖然家族治療很有效,卻不是蘇菲當時需要的。她需要的是診斷、教育、藥物治療。 班尼夫婦找了一位家族治療師。可是蘇菲只去了兩三次就不肯去了。 暑假裡一切平安,大家都以為下一年不會有問題了。 「開學後,她的成績都只有六七十分,數學還不及格呢。她在成績單上冒充她父親簽名。我跟老師開會回來就一直哭。 「在這之前,開學幾個星期後,蘇菲有一天回家跟我說:『媽,我覺得我有ADD。』」 青少年經常在成人發現之前就自我診斷出ADD。 蘇菲告訴媽媽:「我坐在教室裡就會一直想出去。我一直看鐘、看窗外。我就是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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