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沉思 人類老祖宗們所想像的天空是在離頭頂不遠處;因此,當古代的蘇美人、中國人、及高麗人的天文學家沿著階梯爬上石砌的廟塔觀察星象時,乃理所當然地以為取得了有利的觀測位置。他們之所以這樣認為,並不是如我們今日所說的可以避開一些塵埃和亂流的影響,而是他們覺得在廟塔上面更加靠近眾星。在古埃及人的心目中,天空像一頂帳篷,以四座標示著大地四個角落的山撐起;既然山的高度都是有限的,因此天空也應該不會太高;古埃及夜空中一些巨大的星座就在人類頭頂上不遠處遊走,猶如慈母俯身親吻睡夢中的小孩。古希臘人的太陽也很近,因此當伊卡魯斯(Icarus)只飛到幾千英尺高度時,太陽的熱量就把他翅膀裡的蠟熔化掉了,這可憐的小孩遂墜入無情的愛琴海中。古希臘人的眾星辰也遠不了多少;當費爾頓(Phaethon,太陽神希力歐斯之子)駕駛太陽失控時,就像一輛撞到路標的馬車一般,衝進群星之中,然後彈回地面(一路掉下來時,還將所有衣索匹亞人烤得焦黑)。 不過,假如我們的老祖宗對宇宙的浩瀚稍微有點概念的話,應該知道眾星(包括恆星和行星)在天空中的二維運動只是個假象;當他們詳細研究這些運動之後,終究會思考到第三維空間。自從古蘇美人的時代(也許更早),就有一批夜空學習者願意花整晚的時間,透過一排石頭、或木製的四分儀、或手指頭,極目眺望眾星辰,並將所見之景象一五一十的記錄下來。這是一件既孤獨又煩瑣的差事,但他們仍不厭其煩地做下去,究竟圖的是甚麼? 動機之一或許跟人類想要表達自身與眾星之間關係的初生想法有關,這種神祕的願望從古至今始終未曾間斷。正如哥白尼( Nicolaus Copernicus, 1473-1543)所言,崇拜眾星的思想已深植人心,因此也反映在人類語言當中。他曾寫道:「既然天上擁有所有上好事物,那還有甚麼比天更崇高的嗎?我們從文字就可以很清楚看出這一點:Caelum(天)的原意是『精心雕琢』,而Mundus(世界)的原意是『純潔、高雅』。」蘇格拉底(Socrates,470-399 B.C.)個人雖然漠視天文學,但也承認觀察天空有助於靈魂的「淨化與昇華」。 另外也有實用上的動機,航海就是其中之一:水手觀測北極星的高度即可推知船所在的緯度;同時,由眾星的位置也可推知當時的時間。早在文字發明之前,水手們的事蹟就被納入詩歌和神話裡,由此可見觀星技術所佔的優勢。荷馬(Homer)的史詩中有提到「熊不沾水」,正是轉述水手們的航海知識,也就是從地中海的緯度觀之,大熊座(Ursa Major,內有北斗七星)一直繞地軸轉,但永遠不會沉到海平面下。 另一個實用上的動機是計時的需要。古時候的農夫學會利用天體的運動來當時鐘和日曆,然後參考刻在木頭或石頭上的曆書,即可知道何時播種、何時收成。赫西俄德(Hesiod,西元前八-七世紀)是最早有詩作傳世的古希臘詩人之一,他竄起於文字發明前的時代,當時留下了許多教人如何由觀察天象而知節氣變化的訣竅:
當偉大的獵戶座初升時,要指派你的奴隸們 在有風的、老舊的打穀場上, 簸篩狄米特(Demeter,司農業的女神)所賜的穀物…… 然後讓奴隸們休息,並解下牲口身上的軛。 但當獵戶座(Orion)和天狼星(Dog star)升至天頂, 大角星(Arcturus)和英仙座(Perseus)與朝霞相遇時, 要採收成串成串的葡萄,運回家裡…… 當偉大的獵戶座下沉時,又到耕作的季節了; 不用說,舊的一年過去了。
在農耕時代之前的狩獵–採集時期,人類也是利用天象來當日曆。誠如一九二0年代一位美國加州卡惠拉族印地安人(Cahuilla Indian)所告訴研究人員的: 族中長老經常很注意觀察天象,藉以瞭解每個節氣何時到來。他們聚集在舉行祭典的屋子裡,爭論某些星星何時會出現,而且經常為此打賭。這是一件大事,因為某些星星的出現各自代表不同作物生長的節氣。經過好幾個晚上的仔細觀察,當某一顆星星終於出現時,長老們會衝出來,大吼大叫,還會跳起舞來。假若是在在春天,這種歡樂氣氛會更誇張,因為……現在他們可以在山裡面找到某些植物。還未看到某一顆星星之前,他們不會上山,因為他們知道在這之前是不會找到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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