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辦雜誌(之一)雄心勃勃的四邊會談 一九八四年七月。從山崎位於「團子阪」的公寓三樓向外看,隔著不忍大道,遙遠的「谷中」山丘正浸沐於夕陽餘暉當中。在公寓大樓罕見的廣大中庭裡,庭樹正迎風簌簌作響。 「做還是不做?到底怎麼樣嘛?」山崎一口氣地說著。 我們到底打算做什麼呢?沒錢沒勢、還帶著小孩的四個年輕太太正在商討,要不要在這個地區創辦一份社區雜誌? 所謂的「這個地區」,其實指的是東京都文京區的「根津」和「千馱木」、台東區的「谷中」、荒川區的西「日暮里」及北區的「田端」等地。儘管行政區域不同,但對我們而言,卻是一個共同生活圈。而我們也正猶豫著是否要辦一個涵蓋這些地方的社區雜誌。 「我想做做看!」摻雜著關西口音的良子繼續說:「雖然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忙!」良子出生於高知,因為丈夫工作調遷,全家才剛從名古屋搬進位在千馱木的公司宿舍。良子目前有兩個兒子,平日喜愛繪畫。 「好哇!我大概還有五萬圓的存款。」曾經在音樂大學研修過管風琴的仰木剛剛生下一個男嬰,才八個月大而已。她是個連衣服、蛋糕都會自己動手做的賢妻良母。 「五萬圓的話,我也行!」丈夫從事圖書設計,本身則是特約編輯的山崎這麼說著。名義上是特約編輯,實際卻是替小型雜誌打雜,以及哄睡兩歲兒子後的校對工作。 當我信口說出腦中一閃而過的「社區雜誌」時,心情卻也為之沈重起來。 大學畢業後,任職出版社,編過幾本專書,隨即辭職結婚。五年來,一邊帶小孩,一邊工作。乍看之下,還是個令人稱羡的自由作家及編輯,自己卻深深感受到這份工作的不穩與收入的不定。內心一直希望能夠從事較為穩定的工作或投身公益雜誌。直到目前為止,我曾有過與女性共事的幾次經驗,但總覺得辦起事來並不順遂。這下子又要和這些人共事,人際關係是否也將因此而複雜起來呢? 在此,先簡述一下我們四人之間的關係。 山崎(山崎範子)將還在牙牙學語的兒子小岳寄放在長女理子所上的托兒所。每當看著山崎以腳踏車載著小岳離去時的纖細背影時,總不禁令人讚歎其修長的雙腿。她生長於川口,父母經營鐘錶行,從小就熱愛文學,中學時代起便常常搭乘電車到位於千馱木的「鷗外紀念圖書館」參訪,當時就萌生了結婚後要定居在此的念頭,而如今果真一償宿願。關於這點,也許可以稱之為「自發性居民」。若拿來與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在地人相比,他們對於這片土地或許有著更深一層的認同感。 我之所以會結識山崎,是因為我們二人都在負責編輯十六開本的小型雜誌。有時候,為了增加銷售量,我們甚至還會互購對方的雜誌。正因為工作類似、煩惱也相近,我們很快便成了好朋友。 仰木(仰木寬美)雖說是我的妹妹,但個性和嗜好與我完全不同。相對地,她與山崎志趣相投,兩人又住在同一棟公寓裡,所以往來頻繁、感情融洽。因為兒子亮彥方才八個月大,所以仰木只在週末教授鋼琴。 長我一歲的良子(鶴見良子)雖然隨著公務員丈夫遷移各地,內心卻始終希望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她同樣把兒子伸介寄放在同一家托兒所,趁此空閒開始學畫。為了早些適應這個地區的一切,她對編輯社區雜誌這件事可說充滿了期待。對於她僅僅月付七仟圓,便可住進三房二廳且附車位的公司宿舍,我們真是有說不出的羨慕。 父母皆任職於都立駒●醫院的我(森檀),在「動阪」這個地方已經生活了二十九年。雖然從小就憧憬著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無奈事與願違,即便結了婚,也還是離不開這塊土地。儘管疲於工作與家庭,我還是想鼓動同伴支持我腦中一閃而過的點子。 總而言之,「無錢無閒且無力」的這些共通點,卻讓我們緊密結合在一起,懷抱著共同的夢想,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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