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兒,」他說,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鎮定些,「幫我把所有冬眠單位都轉為人工操控狀態。」 「所有單位!大衛?」 「是的。」 「可否容我指出一點:目前只要替換一位。其他人員應該在一百一十二天之後才喚醒的。」 「我很清楚這一點。不過我還是想這麼做。」 「大衛,你確定真的需要叫醒誰嗎?我們兩個就可以照應過來的。我在太空船上的記憶體足以處理所有任務上的需要。」 這到底是他想像力太過發達,還是哈兒說話的聲音裡真有一絲懇求的意味?鮑曼不由得懷疑起來。然而儘管他的話聽起來相當合理,卻讓鮑曼更加感到不安。 哈兒提出這樣的建議,不可能是一時搞錯——他完全明白由於普爾已經死去,現在一定要把懷海德喚醒。哈兒在這個時候提出的,是任務規畫上的一項重大改變,逾越了分寸。 先前發生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一連串的意外,但這一點,卻是叛變的第一個跡象。 鮑曼小心翼翼地回答:「因為出了緊急狀況,我要盡可能多一點幫手。所以請讓我進入手動操控冬眠的狀態。」 「既然你還是打算喚醒所有組員,我自己就可以處理。不必麻煩您了。」 一種不真實的,有如夢魘的感覺浮起。鮑曼覺得自己好像站在證人席上,正在為一件他不明白的罪案,被一名充滿敵意的檢察官反覆詰問——他所知道的是,儘管他是清白的,但是一點口舌上的不當就會帶來莫大的災難。 「我想自己來,哈兒,」他說,「請讓我來操控。」 「聽我說,大衛,你還有好多事情要做。聽我的建議,這件事情留給我吧。」 「哈兒,轉到人工操控冬眠狀態。」 「從你聲音的頻高中,大衛,我可以聽出你十分焦躁。你為什麼不吃顆解憂劑,好好地休息休息呢?」 「哈兒,是我主控這艘太空船。把人工操控冬眠狀態移交出來,這是命令!」 「對不起,大衛,不過根據特殊輔助指令 C一四三五,破折號,四,上引號,當組員死亡或無法視事時,由太空船電腦負責掌控。下引號。因此,由於你已經不再處於可以明智執行任務的狀態,我必須推翻你的主控權。」 「哈兒,」現在,鮑曼說話的語氣冷靜得近乎冰冷,「我不是無法視事。除非你遵守我的命令,否則我就要讓你斷線。」 「我知道你心裡已經這麼想了一陣了。大衛,不過,你那麼做的話就犯了大錯。以主控這艘太空船來說,我比你的能力要高太多了。何況,我對達成這次任務還有這麼強烈的熱情與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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