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的結婚版《紐約時報》的結婚版不一定一直在突出這些菁英的傲人履歷。在一九五○年代末期,這個版面呈現的是較為冷靜的莊重氣質。當年的結婚版強調的不是工作或高等的學歷。新郎的職業偶爾才會被提到,新娘的職業幾乎從來不會上報(如果有的話,都是以過去式呈現,好像結了婚就一定要她辭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一樣)。當年出現在《紐約時報》的是家譜血統和關係。祖先的名諱常常被提及。男招待和伴娘的名字也會列在上面。大學預備學校和大學的名字也都跑不掉。《紐約時報》也很小心地列出新郎所屬的俱樂部,像是聯合聯盟,或是「國際俱樂部」等等。新娘的社交紀錄、出身和她可能參加的女性俱樂部,如「小聯盟」也會列名其中。簡言之,該版面呈現的是各種設下限制的組織。光是新娘禮服的描述就佔了文章篇幅的一大部分,而花飾的介紹也不遑多讓。 閱讀當年的結婚版,你會發現一些在今日結婚版上絕對看不到的字眼:「她的祖先是李察.華倫,在一六六四年來到布魯克海文。她先生的祖先是崔德威爾博士,一七六七年定居於老威斯特倍利。她是加那利學院的校友,也是高露潔大學的大四生。﹂或是﹁威廉斯小姐是艾許利豪爾與史密斯學院的畢業生。紐約小聯盟的成員,她在一九五二年的社交舞會和聖誕舞會初次進入社交圈。」甚至,當時的標題今日看來都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貝頓女士原名南西.史蒂芬絲(Mrs. Peter J. Belton who was Nancy Stevens)。」《紐約時報》現在只會對那些變性者下這種過去式的標題。 當時的報紙謹慎到不會在文章裡提到年齡,不過,新人的年紀較諸今日顯然年輕得多。許多新郎都還在唸大學,很多就讀於西點或安那波理斯軍校,因為當年軍事學院仍是東岸菁英社會的一部分,而且服役對那些年輕菁英階級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結婚版在一九五○年代末期仍佔有相當大的篇幅,隨便一個六月的星期天報紙可能就有二十八頁的結婚版,報導一百五十八場婚禮。當時的婚禮比起現在有更多是在傳統的郊區舉辦,像是費城大道(Main Line)上的布萊恩莫爾(Bryn Mawr)、康乃迪克州的格林威治、紐澤西州的普林斯頓,或是那些散布在芝加哥、亞特蘭大、舊金山周圍自認高人一等的城鎮,以及其他地方。這個版面想當然爾地非常有菁英白人階級的味道。一九五○年代末期,這些新人當中約有一半舉行英國國教婚禮。今天,《紐約時報》上的婚禮大概不到五分之一是採英國國教婚禮。現在新人當中有四○%是猶太人,更有不少亞洲名字出現。要直接衡量不同宗教團體的成長相當困難,因為在一九五○年代,猶太婚禮是另外刊登在星期一的版面上,不過顯而易見地,過去四十年來,主教派教友(Episcopalian)逐漸式微,而猶太人逐漸興起。 看著一九五○年代結婚版上所描述的那些臉孔,就好像在探索另一個完全不同於今日的世界,其實這個年代離我們並不太遠,出現在這些版面上的人,大部分現在都還活著。一九五○年代末的結婚版,讓我們看到一個在當時顯得如此顯赫,現在卻早已過時的社會背景:像是自成一格的男人俱樂部網絡系統、鄉村俱樂部、穿著白鞋的律師事務所、辦公室用橡木裝飾的華爾街企業,和白人新教徒教會的長老等象徵。無論男女,每個人心裡對這個舊新教徒當權派的形象不外乎有:嘴巴好像沒打開的說話口音、社會名人錄、長春藤大學兄弟會的運動狂、一輪又一輪的馬丁尼和調酒、銀行家的聯誼、有魄力的老頭像是哈利曼(Averell Harriman)、艾奇遜(Dean Acheson)和麥克洛伊(John J. McCloy)——活脫脫像是出現在奇佛(John Cheever)和奧哈拉(John O掊ara)故事裡的地方要人——等等。當然,沒有一個年代能用人們心中的刻板印象去簡單概括——譬如,麥克洛伊這個典型的東岸貴族,其實是白手起家的——不過,蒐集自那個年代的社會證據的確支持這些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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