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導安全性行為,降低感染 假如所有已知的HIV類型都可以發展出AIDS,並導致死亡,那麼現在它的毒性是更強,還是逐漸在減弱?引起西方AIDS的HIV現在引發免疫系統功能缺失的速度比一九八○年代初更快嗎?目前的證據是不太樂觀。在舊金山、紐約和阿姆斯特丹同性戀社群所做的跨國研究指出,在頭五年感染到HIV的人,他們發病的時間比後五年感染到的人慢。這表示HIV在同性戀社群中已經增加了它的毒性。 好消息是,圖1-2顯示,從一九八○年代初以後,這個HIV的毒性有開始下降一點的趨勢。當然,就是最快發病的AIDS也需要四到六年的發展時間。所以,在我們第一個五年組的阿姆斯特丹年輕人,大多數是在一九八○年HIV進入他們社區後不久,就被感染到了。第二個五年組的人是在一九八○年代中期受到感染的,這是阿姆斯特丹同性戀活動和感染到HIV最高的一個時期。一九八四至一九八五年這個顛峰期過了以後(當時的感染率是8%),被感染的人數開始穩定下降。到一九九三年已經降到低於一%。在同一時期裡,HIV在高危險群中的流傳也降低了,因為教育和其他因素,許多阿姆斯特丹的同性戀者開始減少他們性交的對象,以及沒有保護措施的性接觸。 這兩種的減少當然就減低了致病的危險性,但是功效最大的還是後者。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性接觸,得到HIV-1的機率在性濫交的相關中比較低,而與接觸的方式和伴侶的性別相關較高。特別是男同性戀者,他們性伴侶的數目遠比他們的性行為方式(有沒有保護)來得不重要。 最危險的性交方式是肛交。一個沒有被感染的人若是與一名帶原者進行肛交,則肛交的次數決定了他被感染的機率,不管他的性伴侶是一人或多人。在非洲,對同樣被HIV-1感染的異性戀者所作的調查也得到同樣的結果。也就是說,一個沒有被感染的婦人,如果她與有陽性反應的男性肛交的次數愈多,她被感染的機會也愈大,不管是一夫一妻還是一妻多夫。 最安全的性行為是兩個女性之間的性行為,即使她們互相刺激肛門。事實上,兩名女性在這種肛門刺激上的危險性,比兩名男性進行同樣的動作來得低(所謂肛刺激是沒有陰莖插入,而是用其他的代替品)。這主要的原因是力道的關係,肛交的力道愈強,愈會引起流血,受到感染的機會也愈大。 我們很高興看到安全的性行為在阿姆斯特丹,不但減低了新的感染人數,也降低了HIV的毒性。在阿姆斯特丹的研究指出,當HIV的流傳趨於緩和之後(從1989到1993年),新近被HIV感染的人發展成AIDS的速率,比在HIV極盛時期(從1984到1988)遭到感染的人來得慢。 許多證據指出,HIV的毒性(也就是它的傷害力)是與它流傳的速率直接相關。這是因為病毒能夠有效地傳播HIV是與病毒載量成正比的,而這又取決於病毒在宿主細胞內的繁殖速率,而這個跟宿主的身體有利害關係。我們前面說過,HIV遞換宿主的次數愈頻繁,時間愈短,它的致命力愈強。我們的研究指出,病毒在快速傳播時攻擊性愈強,傳播慢時,攻擊性也較弱。它的傳播取決於兩個因素:傳播HIV的機會(opportunity)和病毒的感染力(infectivity)。所謂機會是取決於傳播活動發生的頻率,不管是沒有保護的性行為、輸血或靜脈注射毒品都包括在內。感染力則是取決於體液中病毒的數量,和宿主細胞對該種病毒的接受力。 假如我們來看一下性交傳染的話(它是三種傳染途徑中最普遍的一種),幾乎所有新近被感染的人在頭幾個月(見圖1-1)裡病毒載量都非常高。如果測量他們血液中HIV的RNA值,則很快就發展成AIDS的人和很慢才發病或根本不發病的人,他們的血液中有同等數量的循環病毒(circulating virus),使他們傳播HIV的機會相等,但是很快地差異就出現了。快速發病者的體液裡,都有很高的病毒載量,所以具有高度的傳染性。他們傳播極富攻擊性的病毒,這些病毒在下一個宿主身上快速地繁殖,並維持很高的病毒載量,使下一個宿主也快速發病。不過這個具有高度傳染性的病毒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因為AIDS快速地進展使宿主的身體迅速地惡化。當他們的CD4+細胞死亡時,他們的性行為也隨之減少,因為他們感到衰弱,身體不適再性交,而且開始有很不悅的症狀出現:如黑紅色的卡波西氏肉瘤潰爛,和卡氏肺囊蟲肺炎所造成的連續咳嗽或劇烈腹瀉。 相反地,發病很慢的人他們體內的病毒長期而言,較不具傳染性,因為他們體液中的病毒載量下降。由於他們的免疫系統使AIDS不敢輕舉妄動,讓他們覺得身體很好,可以繼續從事性行為,不過他們散布出去的是一個弱病毒。它的繁殖比較慢,也不能在下一個宿主身上維持很高的量。當然,當這個流行病繼續下去時,發病快的人雖有攻擊性強的進取型HIV,但對病毒的混合貢獻日減。因為他們不能夠再從事性行為,而且難逃一死。所以,我們看到一個新的AIDS流行病現在是被傳染性高的進取型病毒所主控,但是到了流行病的後期,它就被非進取型的弱病毒所控制了。 在快速傳播的時候,比較強的病毒會縮短無症狀期,因為它只要一點時間就可以瓦解免疫系統。在傳播慢的時候,較弱病毒會延長無症狀期。我們有強烈的證據顯示,當一個人從AIDS病人身上感染到HIV時(不論是那一種途徑),如果後者的無症狀期越短,前者的免疫系統瓦解得也越快。 好幾個研究都觀察到這個現象,尤其是我們自己在阿姆斯特丹的研究。這是一群性活動相當頻繁的年輕男同性戀者,他們的性習慣(也就是HIV在他們社群中的傳播方式)在很短的時間內快速地改變。雖然,許多同性戀者有很穩定的長期性伴侶,但是這個活躍的次團體,混合了年輕人的精力,和從社會束縛中解放出來後的同性戀激進表達行為,使得他們性接觸頻繁,而且是無記名式的(有的時候一天很多次,或一年幾百次)。這種生活方式給了西方的HIV一個黃金機會,可以快速傳播。在快速傳播的時期,這個病毒可以在一天之內,從一個人到第二人身上,又再立刻傳到第三個人,以此類推下去。在紐約,曾有一個人在一天之內同時被二個不同的性伴侶傳染到兩種不同的HIV品種。 這種整個社群的性濫交情況,在歷史上是空前的。在中外的歷史上,男士都有嫖妓的習慣,也許他們連續探訪好幾個不同的妓院,但是嫖妓是要錢的。相反地,同性戀者在浴室或廁所的性行為,基本上是不要錢的。同性戀者的性解放觀念,給了HIV-1一個天賜的良機。 幸好,就如我們在阿姆斯特丹所做的研究所顯示的,預防性的措施可以減低HIV的感染,而且可以扭轉攻擊性感染的迂迴前進方式。現在,越來越少的人被HIV感染和得到AIDS。他們維持在健康狀態的時間比以前長很多,因為病毒比以前弱,所以帶給他們較長的無症狀期。 然而,HIV仍然存在著。因為我們已經為它所發現、套牢,而與之形成一種動態的關係。我們看到低HIV流傳的好處,但是要維持這個好處,社群的居民,例如阿姆斯特丹的同性戀社群,必須要時刻記住他們所面臨的危險。他們要知道他們可以控制和減低AIDS的威脅,並在減低威脅之後,仍須時時刻刻提高警覺。假如他們覺得自己比較健康了,看到罹病和死去的同志較以前少就故態復萌的話,這個威脅將會立即反撲。要使HIV就範,每一位性活躍者——不論是否為同性戀者——都要避免高危險性的行為,以免讓HIV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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