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女的差異(之2) 這個社會革命已經進行了好多年,在大腦差異上也有一場科學的革命,許多迷思(應該說絕大部分的迷思)還無法清除,但是至少已經了解為什麼兩性會有差異,現在我們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得非常清楚,沒有任何疑問了。 就在科學家可以告訴我們這個差異是什麼、怎麼來的時候,突然之間,有人告訴我們不要去提這個性別的差異,好像這是一個罪惡的思想。 近幾十年來,你可以看見兩個相對立、相矛盾的過程:科學上對性別差異的發現及政治上對差異存在的否認。你可以了解為什麼這兩股力量是互不往來的,科學家知道研究這個主題對自己不利,至少有一位研究者申請研究經費時被拒絕了,理由是:「這種研究根本不應該做。」另一位研究者告訴我他放棄了他的研究,是因為「政治的壓力」──因為真象的壓力太大了,使他無法承受。另一方面來說,另一些從事性別差異的研究者,似乎不敢去正視自己的研究結果,彷彿連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太舒服,無法自在地大聲宣布他們的發現。 第一個有系統地探討性別差異是在一八八二年,法蘭西斯.高頓(Francis Calton)在倫敦的南肯辛頓博物館(South Kensington Musium)所做的一連串測驗。他發現男性在臂力上、尖銳如哨子聲的敏感度上及有強大壓力下,表現得比女性好,而女性對痛覺比較敏感。 十年以後,美國的研究發現,女性聽覺比男性敏感,一般的詞彙量比較多,比較偏愛藍色而不是紅色。男的比較喜歡紅色,不喜歡藍色,冒險性的詞彙較多,喜歡做抽象性的思考;而女性喜歡處理實際的問題、個別的作業。男性喜歡作一般性的考量。 艾利斯(Havelock Ellis)在一八九四年出版《男人和女人》(Man and Woman),立即引起人們對性別差異的興趣,他的書因此再版了八次。在他的書中,他說女性在記憶、機智、熱情、耐性和整潔上比男性強,女性科學家的工作比男的精準,但是比較缺乏「廣度及原創性」。女性的才能需要男性的大力支持才可能成為天才,他以居禮夫人為例,她嫁給居禮先生時,居禮先生就已經頗有名氣了;伯朗寧夫人(Mrs. Browning)的詩是在她遇見伯朗寧先生後才寫得很美的。艾利斯發現女性不喜歡分析(analysis),「她們覺得分析的工作會破壞情感的複雜面,而她們易受情緒的感動,喜歡有情感的東西,不願意被這個分析的工作所破壞掉。」 假如不是一九六○年代開始大力展開對腦的研究的話,上面那些觀察僅會停留在學術的好奇階段而已。很奇怪的是,性別差異的科學證據,成就於政治上否認性別有任何差異最強烈的時代。 更奇怪的是,對性別差異的興趣最初是來自想要用科學的方法證明它不存在,去壓抑它,而不是宣揚它。研究者發現有一些能力測驗,某一個性別就是比另一個性別做得好。這些發現並不是意外驚喜的發現,事實上,它是被認為很討厭,揮之不去,污染智力測驗準確度的東西。在一九五○年代,魏克斯勒(Dr. D. Wechsler是美國的一位科學家,目前用得最多、最廣的智力測驗就是他發展出來的),發現三十幾個測驗有區辨力都是某一個性別做得較好,另一個性別較差,「區辨力」(discriminated)就明白的表示了測驗本身是不同性別有不同成功率的主要原因。 魏克斯勒和其他人都想去解決這個問題,他們的做法是剔除那些會導致性別差異的測驗。當他們發現無法得到中性的結果時,就故意把一些對男性有利或對女性有利的題目放進測驗中,以達到兩性平等的測驗成績。這是很奇怪的一個從事科學研究的方法,假如你不喜歡你的實驗結果,你就去操弄你的數據,直到你滿意的結果出來為止。這等於是把鉛塊綁在奧林匹克撐竿跳的選手身上,或是調整竿的長度,使他的成績不好來達到你要的目的──即所有的撐竿跳選手都是生而平等的。 即使如此打壓,性別差異還是冒了出來,就好像蒲公英在噴灑過除草劑的草坪上仍然到處可見。魏克斯勒在看到一連串的子測驗成績後,下結論說他可能可以在一些智力測驗上展現女性比男性強的地方。但是另一方面,在一百零五個解決迷宮或拼圖問題的測驗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性較為優越,而這些測驗的受試者從最原始到最文明的社會的人都有,其結果都一樣。或許最安全、最沒有爭議的理由是女性太聰明了,根本不屑去做這些迷宮、拼圖的測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