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弗瑞蒙橋這種喜劇性的情節,相隔不遠的奧羅拉大橋似乎還被三年前那個意外事件的陰影纏繞著,走不出那份悲情。 弗瑞蒙到了,車子停在離橋頭不遠的地方,一眼就看到安全島上那一群等車的人。五個人表情各異,姿勢也不盡相同;最旁邊的那位老太太看起來愁容滿面,右手摀住鼻子,好像患了重感冒有擦不完的鼻水;隔壁那位老先生瘦瘦乾乾的,眼睛茫然的望著前方;中間那位媽媽手裡抱著一個小孩,臉上混雜著慈母的溫柔與生活的困頓;身旁那位男士雖然身材高大,肩膀上好像承擔了太多的負荷,臉部表情僵硬;最後那一位則低垂著頭,雙手交叉在胸前,無限痛心的模樣。 的確是很悲情的一群人,等待落空,希望破滅了,人生道路變得遙遠而渺茫;現在這裡被布置成婚禮的場景,稍稍減少了悲劇的氣氛。新娘子就是那位媽媽,臉孔在白紗下面若隱若現,嘴角上的那抹嬌羞,好像悲苦的人露出難得的笑容;新郎緊緊的挨在身邊,沉重的負荷被衣服上那朵大紅花的喜氣沖淡了,僵硬的表情也似乎緩和了許多。 快樂的結局 我正專心的注視著這些人像,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抱歉,我可以打擾一下嗎?」我回頭一看,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士站在那裡,手上提了好幾個袋子,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如果妳已經拍好照片,我想替這些人重新布置。」 我心裡一陣狂喜;這個社區一定有一個工作小組,一群藝術家每天挖空心思想點子,替這些人像做各種不同的造型,我太幸運了,可以遇到其中一位藝術家。 「我不是藝術家!」她搖搖頭否定我的說法,我的問題繼續圍繞著自己的猜測:「你們多久替人像換一次造型?」她聳聳肩膀,很輕鬆的說:「隨時隨地。」我仍然跳脫不出自己的猜測:「你們如何安排工作計畫?是不是輪流替人像打扮?」 她有點疑惑的望著我:「我們不需要計畫 ,任何人都可以替人像打扮。」這三個答案聽得我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把三張粉紅色的海報掛在雕像身上,幾行黑色的字在粉色的海報上顯得格外醒目:比爾,生日快樂!她一面工作一面向我解釋:「今天是我老公生日,我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我總算明白了。她只是一個家庭主婦,布置人像是為了給丈夫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那麼原來的婚禮布置,大概也是某些人,想對剛結婚的親人或朋友表達一些特別的祝福。她說:「不錯,就是這樣!」 她從紙袋裡拿出一條五顏六色的彩帶,很簡單的設計,把色紙做成一個個小圓圈,再把這些小圓圈連接起來,做工不是很精細,不過看得出來費了很多的心思和時間,每一個圓圈好像聯繫幸福家庭的每一個重要環節。她想把彩帶垂掛在候車亭的橫樑上,人像頭頂的地方,彩帶輕飄飄的,每次用拋物線拋出去以後,它立刻又垂頭喪氣的滑落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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