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想我的緊張笑話時所發現的,每一次我躺在生物回饋室的沙發上在想笑話來說時,我的大腦中那些電化學也在跳芭蕾(譯註:大腦是靠電傳導,但是在兩個神經元接觸的地方有個小空隙,電流不能躍過,所以必須靠化學物質來傳導,故稱是電化學),這在我第一個微笑或更早之前就演化出來了。現在我看到的就是內在表演的一小部分,我發現我在想:每一天,我大腦中有多少這樣的例行公事在上演?假如我能看到它們,就像現在我看到我的腎上腺素起伏,它又能告訴我哪些關於「我」的訊息? 所以生物回饋開啟了我對「自我」的追尋,我開始儘量去收集我心智活動的圖表或三度空間的模式。我去訪談世界一流的神經學家,問他們我一直在問我自己的問題:「瞭解大腦是否改變了他們對自己的看法?」我同時也訪談了把大腦科學當作探索自我工具的人,現在是探索這個目標的大好時機。 過去的三十年間,科學的進步讓我們可以一窺大腦內部的景色,不同的作業會活化不同的大腦區域:看到愛人的臉、列出購物單或把一個句子串起來。到目前為止,這些新的科學儀器都是用在觀察腦傷病人的行為或是評估人類的大腦地圖,但是大腦就像指紋一樣,它是獨特的,每個人有他獨特的大腦地理景觀。我們現在有技術可以窺視內在情景,而這些技術其實就是探索我們心智的工具,它可以從神經突觸和神經傳導物質的濃度及腦波告訴我們自己究竟是誰,每一個大腦都能夠製造出不同形態的電和化學的活動,這些工具可以讓你知道你的形態是什麼樣,然後讓你知道這些神經的形態又告訴了你有關你自己的什麼。 很可能你以前就已經想過有關大腦電路的問題了。過去一百年心理學的發展就是從內省自己心智的歷程,到外顯生理的表徵,可以說是從伊底帕斯(Oedipus)到神經元。腎上腺素這個詞已經成為我們日常生活的語彙,就像我們現在瞭解我們的身體會快速的分泌化學物質來使我們愉悅,我們會說或做某些事來使我們的腎上腺素上升或使腦內啡增加。收音機裡成天在播改變我們神經傳導物質表現的神奇新藥的廣告,就像在賣抗屑洗髮精一樣稀鬆平常。假如你看過《神奇百憂解》(Listening to Prozac,中譯本張老師出版)這本書,當你碰到一個很沮喪的人,你可能就會想:「嗯,他的血清張素(serotonin)低了。」但是這些反應只不過粗淺的揣測我們內在的生理狀態。 你的身體中有幾十種所謂的訊息分子—神經傳導物質、荷爾蒙、胜(月太),每一種都在你的情緒反應上扮演關鍵性的角色,從母愛本能的表現到驚恐症的發作都跟它們有關係。那麼,這些測量你大腦每一分鐘改變的新儀器能否告訴你,你自己的情緒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它們能幫助你瞭解你的夢或你的恐懼症嗎?我們已經學會像統計學家般精確的去追蹤我們情緒的改變、去探索我們童年的記憶或用練習的方式使我們心智保持警覺,但是你的心情、記憶和知覺是來自你大腦中電化學的活動,假如你可以直接看到這些活動,你會對你自己增加什麼樣的瞭解?當你一面看著你的大腦當時的情況,同時想起一件塵封已久的往事,或者聽到一首你最喜歡的歌,亦或想到一個好點子時,它會增加你對你自己的瞭解嗎? 腦造影工具是現代科學的奇蹟,但它們不是窺視內在心智生活的惟一管道。只要多瞭解一點你大腦的結構,就可以改變你對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將每天例行公事的心智處理歷程分析出來。假如你完全不知道大腦內在是怎麼工作的,那麼你自然就看不見(或體會不到)神經的活動,你認為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但是當你越清楚大腦的結構,你就越明白它像是個交響樂團而不只是位獨奏家。你可以聆聽交響樂團演奏,把它當作一個整體;你也可以把小提琴從弦樂中分離出來,或把長號從管樂中分離出來。要瞭解你的大腦,你並不需要幾百萬美金的造影儀器,你只需要知道組成大腦的部件和它典型的活動形態,有的時候它與大腦的某個特殊地區有關,有的時候它與化學物質有關(例如血清張素),通常你所感受到的情緒和大腦區域以及神經傳導物質兩者都有關—是由釋放出來神經傳導物質和大腦特定區域神經活動形態的共同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