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朱友貞的哥哥郢王朱友珪殺了先皇朱溫,奪得帝位,半年後,他的表哥侍衛親軍都指揮使袁象先殺了朱友珪,迎立他為帝。 「愛妃,把劍給我。」朱友貞的聲音有些淒涼。 那張妃搖頭淺笑,不發一語,轉身幽幽地走了。 與此同時,二個宮女掌燈進來。朱友貞定晴一看,不是張妃,是郭妃。 「陛下取劍何為?」郭妃乃登州刺史郭歸厚之女,也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 「朕要殺了那些無用的東西。」 「他們是該殺,但不用陛下親自動手,也不需用這寶劍。」郭妃拉著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說:「陛下為江山社稷,日夜操勞,太累了。這樣的小事,讓臣妾來辦好嗎?」 朱友貞知道,郭妃是想救那些人。他剛才只是一時性起,也未必就真要殺這些人,他也知道,方才的慌亂怪不得別人,只怪自己心虛。現在樂得做個順水人情,說: 「那就交與愛卿嚴加懲處。」 「臣妾領旨。」 郭妃走出內宮,對宮女們揮了揮手,那些人便悄悄地散開了。朱友貞見狀,說: 「妳把他們全放了?」 郭妃跪在地下,說: 「臣妾該死。」 「算了,起來吧。」朱友貞嘆了一口氣。 「何不請敬大人入朝議事,為陛下分憂?」郭妃婉言說。 敬翔乃先朝重臣,但朱友貞重用的是趙岩及張妃的兄弟張漢杰等人。 一年前,趙岩建議到西都洛陽行郊祀之禮,說:「陛下踐祚以來,尚未南郊,與藩侯無異,為四方所輕。」敬翔反對,說:「現在公私困竭,人心惴恐,展禮環丘,必行賞賚,是慕虛名而受實弊,且勁敵近在河上,乘輿不宜輕動。」朱友貞沒有聽從敬翔的勸告,結果到了洛陽,閱車服,飾宮闕。沒多久,聽說楊劉失守,隨行的官員們莫不擔憂家中情形,使朱友貞心慌意亂,只好罷郊祀,奔歸汴京。 「好吧。」 郭妃急忙傳旨,請敬翔進見。 然而,進來的卻是租庸使、戶部尚書趙岩。 趙岩獻上一箱寶珠。原來朱友貞想在宮內作珠簾,敕令在京師市珠,不夠,趙岩便下令在寺廟中收購,鬧得京中所有的寺廟都不得安寧。 馮道平靜地觀察著新皇帝。他發現,李存勗並不是他期望的開國明君。 平梁之後,李存勗接受河南尹張全義的建議,定都洛陽。頒發了馮道代擬的〈幸洛京詔〉: 「自古聖帝明王,創業垂統,九州共貫,五運相承,未有不始於憂勤,終於逸樂。故苗人不作,不能成舜伐之功;葛伯不生,無以立湯征之事。理亂有常數,文質為大綱。秦不道而漢室興,隋無德而皇朝王,連二十葉,垂三百年。自釁起河南,災纏海內,朕自提戎律,切為國仇,每親統夫師徒,欲早寧乎環宇。近者諸方侯伯,疊貢箋章,勸即位以皆堅,讓體元而不獲。爰新鳳歷,尋揭雞竿,顯造丕圖,倍慚涼德。蓋自文班武列,抱義懷忠,共傾忻戴之心,遂應紹開之運,以正君臣之位,以安宗社之基。未偃武以修文,倍宵衣而旰食,不以萬乘自尊為樂,惟以八紱未靜為憂。更賴上下一心,內外同力,誡嚴朕軍旅,撫恤朕黎氓。務裨贊以為常,期清平而可待。注屬惟倚,不舍斯須。」 在〈幸洛京詔〉中,有的話馮道是寫給皇帝看的,如「未有不始於憂勤,終於逸樂」,又如「未偃武以修文,倍宵衣而旰食,不以萬乘自尊為樂,惟以八紱未靜為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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