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境香格里拉 /詹姆士•雷德非
意念能場
電話鈴倏然響起,我怔怔地瞪著電話,身體卻一動也不動。天知道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又一件讓我分心的事。我試著不理會電話聲,凝視窗外的碧樹和繁花,希望能沉醉在住處附近樹林蔭的秋色。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我感應到一個模糊但擾人的影像:有人需要找我談。我很快地伸手拿起電話。
「喂。」
「我是比爾,」電話那頭出現熟悉的聲音。比爾是一位農業經濟學專家,我的花園一向都是他在幫忙照料。而他老兄就住在離我家幾百碼遠的山腰處。
「聽著,比爾,我能不能待會再打給你?」我說:「我在趕稿子。」
「你還沒見過我女兒娜塔莉吧?」
「什麼?」
他沒回答。
「比爾?」
「聽著,」這次他終於應聲回答:「我女兒想和你談談。我想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我不確定她是怎麼知道的,不過她好像對你的工作一清二楚。她對我說她有關於某個地方的資訊,而且你可能會對那個地方有興趣。好像是在西藏北部吧?她說那裡的人有一些很重要的訊息要傳遞給你。」
「她幾歲?」我問。
電話那端的比爾格格發笑。「她才十四歲,可是最近她說了些真的很有意思的話。她希望能在今天下午她足球比賽開始之前找你談談。可能嗎?」
我開始施展拖延戰術,可是稍早感應到的影像逐漸擴大,也變得清晰起來。那影像似乎是這個小女孩和我在她家山坡上頭的大噴泉旁聊天的樣子。
「好,沒問題,」我改口說:「兩點可以嗎?」
「好極了,」比爾回答。
往比爾家途中,我看到山谷對面北邊的山坡上,又蓋了間新房子。快四十間了吧,我想,這兩年來。我知道這話是出於對這缽狀山谷美景的關懷,但我並不真的擔心這地方會變得過度擁擠,也不擔心美麗的自然山景將遭濫墾濫伐。我們就在一座國家森林區上方,距離此地最近的城鎮起碼得走上十哩路,這對多數人來說太遠了點。而且,擁有這座山林的那家人,雖然現在在出售外圍區的精選住宅用地,但他們也似乎有心為這片林地保留完好的寧靜。因為他們規定,每間房子都必須蓋得很低,而且必須隱身在勾勒出天空輪廓的松林和香甜的橡膠樹之間。
真正困擾我的,是街坊鄰里所展現出離群索居的偏好。就我所知,他們多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卻自各種行業中逃開,到此隱居。在各自的專業領域裡,他們已經樹立了獨特的地位,因此現在可以彈性上班,或以顧問的身份,依照自己的時間安排作息,甚至隨意遨遊四海。想住在這麼偏僻的山野中,就必須有這樣的自由。
束縛著我們一般人的,似乎是某種堅持的理想主義與渴望;渴望藉著融合心靈憧憬,拓展自己所從事的職業。以上這些,全都存在於最高層次的第十個覺悟(insight)傳統之中。但是,在這片山谷中的每個人幾乎都只關心自己,滿足地專注在自己的領域,而不太注意整個社區,也不太在乎需不需要建立共同願景。那些不同的宗教信仰更是如此。不知何故,這個山谷吸引了各種宗教信仰的人到此聚集,包括佛教、猶太教、天主教、基督教新教、以及回教。雖然這些宗教彼此之間並無敵意,但也少了一股親切融合的感覺。
缺少社區感之所以令我憂心,是因為有跡象顯示,我們生活在郊區的下一代,正顯現一些共同的問題:他們獨處的時間太多,太常打電動玩具,也太在乎學校同學輕蔑或無禮的行為。我開始擔心,他們的生活缺少足夠的家庭氣氛和社群感,而這種氣氛與感覺,卻是將他們的同儕小問題推至幕後,使他們得以保持正確想法所不可或缺的。
──(摘自《聖境香格里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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