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位女企業家──〈秦〉丹商巴寡婦清

◎高永謀

二十世紀之後，女性平權運動風起雲湧，不少女性主義者耙梳歷史找尋典範人物，為不少聲名狼藉的女政治人物、女文學家寫翻案文章，包括中國的呂雉、武則天與《再生緣》的作者陳端生。

然而，卻極少有人將古代女企業家視為女性主義的先驅，例如被稱為「中國第一位女企業家」的巴寡婦清，與南宋著名紡織業者黃道婆。

承襲自名相商鞅為秦國所制定的基本國策，秦始皇繼位之後依然重農抑商，唯二的例外便是牧商烏氏倮與丹商巴寡婦清，烏氏倮獲贈等同於封君的爵位，巴寡婦清獲冊封「貞婦」，秦始皇更在她辭世後興建「懷清台」，榮寵一時無兩。

秦始皇以國家名器贈予兩人，乃因秦軍仰賴烏氏倮提供良種戰馬，巴寡婦清則是秦始皇修築長城、提煉丹藥最重要的金錢及原料供輸商。實際上，烏氏倮、巴寡婦清位處秦朝軍力鞭長莫及的邊疆，與其征伐剿滅，不如懷柔籠絡，兩人不但以私人武力抵禦他國入侵，也是秦始皇的小金庫。

巴寡婦清不是名字，其義為「巴郡中一個名叫『清』的寡婦」，生於戰國末年、卒於秦朝，據稱出身於貧窮的知識分子家庭，相貌與氣質卓越超群，及長嫁入富商世家，因為戰國時代女性地位低微，結婚後僅保留了名字；在某些古書中，則稱她為「清」或「巴清」。

巴寡婦清並非白手起家，而是在丈夫過世後當家作主，成功將夫家的祖業由地方級企業，擴充為國家級企業。巴寡婦清夫家因擁有可提煉水銀的「丹砂」礦場，數代以來皆富甲一方，她雖然只是個是窮鄉僻壤的寡婦，卻能「禮抗萬乘、名顯天下」，讓一代天驕秦始皇也以禮相待。

戰國時代，丹砂是熱門商品；七國的宮殿、台階皆為紅色，方士提煉丹藥風氣鼎盛，其塗料、原料皆為丹砂，丹砂還可渲染高級布料、製作女性化妝品，深得各國王族與富商喜愛。進入秦朝之後，年紀逐漸老大的秦始皇，一方面召集千萬方士欲煉長生不老藥，同時卻又興建有條水銀河的龐大陵寢，丹砂需求量有增無減。

當時，秦朝疆域中僅有巴郡出產丹砂，寡佔丹砂產業的巴寡婦清藉機將其行銷網絡擴展至全秦，據稱其家族擁有童僕上千人、私人軍隊上萬人，有研究者相信巴寡婦清為西元前二世紀的世界首富。

秦始皇消滅六國之後，徵收人民所有兵械，防止六國遺民聚眾起義，並嚴懲私藏武器者，但卻放任巴郡自治自衛，而巴郡的「土皇帝」就是巴寡婦清，其私人軍隊不但維護丹砂運輸路線暢通無阻，也負責整個巴郡的治安、邊防，因此備受當地人愛戴。

秦始皇修築長城，抵禦北方的匈奴，巴寡婦清慷慨「捐資長城、以贊軍興」，其捐資數目為天下商人之最，表面理由是冠冕堂皇的「疏財衛國」，實際上乃為更加鞏固與秦始皇間的政商關係，其手段不下於電視劇《大宅門》裡的白二奶奶。

某些典籍記載，秦始皇以巴寡婦清「年事已高、沒有子嗣」為由，降旨接她迎入首都咸陽「安養」，其丰姿綽約折服眾多高官重臣，有些稗官野史甚至繪聲繪影描寫，秦始皇也對她心懷情愫，所以後來才會下令興建「懷清台」。

如果確有此事，秦始皇目的除了旌獎巴寡婦清，製造君民知惜的美談，但巴寡婦清卻也成了人質，使其家族對秦朝不敢有異心；這是古代帝王為了強化中央集權常用的手段，漢武帝便曾以「充實京畿」為由，強行遷徙各地豪強至其墓地預定地茂陵附近。

當下的台灣政府也像秦、漢政權控制富商般，想方設法節制在他國的台商，有學者稱其為「風箏理論」，因為風箏雖翱翔於天空，其方向、高低、左右卻操縱於地面掌握風箏線的那一雙手。

懷清台也被視為中國第一座「貞節牌坊」，秦始皇因痛恨母親與假太監嫪毐生下私生子，於是藉表彰巴寡婦清，提倡女子應從一而終的「貞節」概念，但並未深入民間，後來荼毒中國女性的貞操觀，乃由南宋理學家所提倡。

——摘自《取法富豪：兩千年的致富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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