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積極的一種控制戲是由審問者(the
Interrogator)所搬演。在現代社會中,這種行為戲劇最風行、最普遍。典型的審問者以批判為手段,操控別人、攫取別人身上的能量。
在審問者面前,我們總是感到侷促不安,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受到密切的監視。我們同時也感覺到自己被迫扮演一個能力不足、連自己的日常生活都處理不好的人。我們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審問者總是千方百計地把我們扯進他所創造的現實中,迫使我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天天都在犯錯,而他的職責就是糾正別人的偏差行為。譬如,他會對你說:「你知道嗎,你那副裝扮太邋遢了,跟你的身分、職業並不相配。」或者說:「我注意到囉,你不常打掃房子哦!」這種人看什麼都不順眼,成天在別人身上找毛病,連別人怎麼幹活、怎麼講話,他都要管。他的目的無非是讓我們猝不及防,面對他的批評時手足無措,這麼一來,他就可以趁機攫取我們身上的能量。
審問者的策略,同樣是無意識的,他們在別人的言行中找碴兒、挑毛病,逼使對方採納他的批評、接受他的世界觀。這種伎倆一旦得逞,我們就會被迫透過他的眼光看待一切,用他的標準來衡量自己的行為,毫無保留地把自己身上的能量貢獻給他。審問者的目標是評判、主宰別人的生活,因此,雙方互動一展開,被審問者往往會立刻懾服,全盤接受審問者的世界觀,把自己的能量源源不絕地輸送到對方身上。
一如其他幾類「控制戲」,審問者搬演的這齣戲,也是建立在一套充滿假設和偏見的世界觀上。在這種人眼中,我們的世界亂糟糟,很不安全;他得時時刻刻留意每個人的態度和行為,隨時提出糾正。在這個世界上,他是英雄--眾人皆醉我獨醒。審問者通常出身於欠缺家長型人物或孩子需求不受重視的家庭。在能量匱乏的不安全環境中,孩子若想吸引家人的注意、取得自己所需要的能量,只能透過一種方法:隨時指出別人在言行上所犯的毛病、批評家人的行為。
這樣的孩子長大後,會把他們童年形成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帶進社會;久之,這套假設和偏見就會在他們生活中成真。
如何應付「審問者」
面對一個扮演「審問者」角色的人,切記,保持冷靜,堅守自己的立場,坦然告訴他自己對他的感覺和看法。就像對付「冷漠者」和「乞憐者」,我們得盡力避免採取防衛態勢;我們應該一面向他傳送愛的能量,一面婉轉地向他解釋,他不該隨便監視、批評我們。
審問者也會有好幾種不同的反應。首先,他也許會否認他刻意找碴、苛責我們,儘管我們把證據全都攤在他眼前。這時我們就應該反躬自省:也許我們太敏感、太多心了,其實他並沒有奚落或挑剔我們的意思。經過反省,如果覺得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我們就應該堅守立場,和他溝通,希望雙方能展開一場真誠、理智的對話。
審問者的另一種回應是反唇相譏,指責我們刻意找碴。一旦這種情況發生,我們就得捫心自問,他的指控是否屬實,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可以繼續和他討論我們對他的感覺和看法。審問者的第三種反應是強辯。他會口口聲聲說,他的批評是有確實根據的,我們責怪他找碴,是因為我們不敢面對自己的過錯和缺失。再一次,我們必須反躬自省,而如果我們對自己的立場和看法有信心,就應該舉出一些具體的事例,攤在審問者眼前,證明他對我們的批評是不恰當、甚至不必要的。
日常生活中,每個人都會遭逢這樣的情況:我們察覺到別人在做一些顯然對他們毫無益處的蠢事;這時,我們就會覺得自己應該介入,指出他們的過錯和缺失。關鍵端在如何介入。我認為,我們應該學習以一種非常婉轉、謙和的方式提出的建言,諸如:「如果我的汽車輪胎磨成這個樣子,我肯定會去買一套新的。」或「以前我碰到過相同的情況,我一氣之下,在找到新工作之前就把現有的工作辭了,結果後悔莫及。」
介入的方式很多,最要緊的是千萬莫讓對方手足無措、喪失自信心,就像審問者所做的那樣,而這個差異我們也必須向審問者解釋清楚。這個人說不定會老羞成怒、和跟我們絕交,拂袖而去,但為了忠於我們的經驗,我們必須冒這個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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