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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古為鏡可知興替
劉耿生(中國人民大學檔案學院教授)

  本文標題引用了唐太宗李世民的名言,這是我有幸拜讀了陳教授大作《不剃頭與兩國論》後的由衷感慨。歷史不只是過眼煙雲,多少金弋鐵馬、慷慨悲歌,俯仰之間,已成陳跡,留給後人的,往往是驚心動魄或刻骨銘心的殷鑒,使我們明白,人類的一切努力,都在於以歷史為準繩,鑒往知來,用歷史的經驗與教訓,決定我們今日行動的取向,正如清代學者龔自珍所云:「出乎史,入乎道。欲知大道,必先為史。」

  陳教授在本書中給廣大讀者展示了這樣一幅歷史畫卷:早在幾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大陸和台灣即有共同的文化聯繫;漢朝將台灣和澎湖列島稱為夷洲和澶洲;魏晉隋唐時期經常有兵船商舟到台灣;宋朝政府將台澎隸歸福建泉州晉江縣;元明在澎湖設巡檢司,管轄台澎事務,明代天啟年間鄭芝龍組織數萬福建人遷居台灣;自萬曆三十二年(一六○四)起,荷蘭殖民主義者利用明王朝之腐敗,開始侵占台灣,清順治十八年(一六六二)鄭成功收復台灣,他是偉人,陳教授以飽滿的愛國主義激情謳歌了鄭成功之不朽。

  陳教授在書中以細緻感人的筆端、雄視百代的思維,述評勾劃了康熙皇帝運籌帷握、知人善用、文韜武略、剛柔相濟的大帝風采及成功地完成台灣回歸祖國的業績。陳教授尤其圍繞「剃頭」問題大書特書,實在是神來之筆,妙不可盡之於言,事不可窮之於筆,陳教授以此事為核心,讓讀者悟出本書要旨。

回歸的三條件

  鄭經集團在與清使談判中為了繼續維持「暗獨」的局面,故意提出令清廷難以接受的苛刻條件,其目的是抵制台灣回歸祖國,一再堅持三個條件:

  第一,要求台灣像高麗、琉球一樣,同中國保持藩屬關係。
  第二,要求允許台灣官民保留穿戴明朝衣冠,不剃頭。
  第三,要求承認鄭氏以後世居台灣,不登岸。

  關於剃頭問題,陳教授是這樣論述的:在清鄭和談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出鄭成功原本無意與清朝議和,只是因為他的父親與家族多人在北京作人質,生命堪虞,而且認為和談也可以緩兵。又提出了新的和談條件「不剃頭」,要仿照朝鮮的屬邦例子才談判。清朝不能同意鄭成功等人不剃頭,做「異國」之人,從此「不剃髮」的問題便成為清鄭雙方無法達成和議的癥結所在了。不但鄭成功時代如此,鄭經時代也是一樣。

  開始,康熙皇帝逐條嚴加批駁:針對第一條,他說:「鄭經乃中國之人」,台灣「皆閩人,不得與琉球、高麗比」。關於第二條,康熙說:「若因居住台灣不行剃髮,則歸順悃誠以何為據?」對於第三條,他認為既然稱臣,就應受朝廷調遣,為何要世守台灣?未久,據說他又表示允許「不剃頭」、「不登岸」以期盡快順利解決台灣回歸,但堅決反對所謂「以朝鮮、琉球同例」。

不剃頭vs一國二制

  如果康熙在「不剃頭」等問題上做出讓步,他的歷史背景可能是,清初曾頒布「薙髮令」,以殘暴的手段在漢人中強行著名的「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政策,剃頭不剃頭,成了順逆標準,這種倒行逆施的法令,必然激起漢族人民的頑強抵制。隨著清統治者自身文明程度和漢化程度的提高,他們逐漸認識到,強改一個民族的風俗習慣,比軍事征服要困難得多,這大約是康熙允許不剃頭的心理因素之一,爾後對待厄魯特蒙古,清廷也奉行不改其俗的政策,道理是一樣的,這可能也算是「一國兩制」吧。

  康熙是個堅持原則,不卑不亢的帝王,他敏銳地感覺到,鄭經集團企圖將台灣等同高麗、琉球,是「台獨」的變種,說明鄭經對和談沒有誠意,今人看來,鄭經無非是「兩國論」的始作俑者,理所當然地被康熙斷然拒絕了。陳教授緊緊抓住這個要害問題展開論述,無情地鞭笞了「兩國論」,乃有的放矢之筆。鄭氏集團無視康熙的寬大,坐失良機,康熙最終被迫只得訴諸武力了。

  陳教授在本書中宏論甚多,渾然一體,又獨自成章,各個見解獨到,啟迪心扉,反映了他深邃的思想,僅舉一例,可窺全豹:台灣問題是中國內政,但是,外國勢力始終圖謀介入台灣事務,陳教授在書中一針見血地指出:

  在三十多年的清鄭和戰期間,外國力量始終在兩邊作不同程度的介入,有的支援軍火,有的直接參戰,他們為清鄭關係增添了複雜性。從本質上看,外力介入都是為他們自己的利益而來的,不是在商業上取利,就是有領土野心,可以說根本沒有一個是真誠的為道義來協助清方或鄭方的。可是由於他們的介入,卻加深了並擴大了清鄭的對抗衝突,也多少延長了早日結束雙方的這場抗爭,更使得兩岸不能主動的與西洋人在當時競爭海上貿易,從而喪失了不少原先中國人就已有的政治上與經濟上的優勢。當時外力介入兩岸事務,對清鄭雙方都是害多於利,他們是想漁翁得利的。

  陳教授在本書中熱情地維護一個中國的立場,讀者可以感覺到他的滿腔熱血在沸騰,他不僅是海峽兩岸首屈一指的清檔和清史專家,而且是中華民族的傑出人物。他歷任台灣大學歷史系主任、歷史研究所所長、聯合報國學文獻館館長、《歷史月刊》總編輯等職,他不僅在史學領域有很深的造詣,而且文學功力甚為雄厚,本書寫得「篇之彪炳,章無疵地;章之明靡,句無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他以鮮明的觀點、豐富的史料、翔實的論據、生動的措辭,談古論今、指點江山,其辭約旨豐,不少真知灼見盡在不言中,令讀者掩卷深思,扼腕嘆息,可謂「文之英蕤,有秀有隱。隱之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之者,篇中之獨撥者也。」陳教授的《不剃頭與兩國論》,是一個正直的學者肺腑之言,是每一個炎黃子孫報國之音。

──(摘自《不剃頭與兩國論》推薦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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