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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劃】他們這樣閱讀《孤獨戀語》――鄧九雲 戀語___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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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林婉君整理 |
《孤獨戀語》是一本形式相當特殊的小說，雖是以簡訊貫穿全書，文字量精少，然而它給人的想像空間卻是如此寬廣，甚至具有很強的影響力，讓人忍不住也想要隨著這種特殊形式的啟發，進行另一種創作。
就如同在表演與創作兩種舞台上，皆展現才華與個人魅力的鄧九雲，她也由此創寫了一篇延伸形式的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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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鄧九雲（演員‧作家）
戀語___日
知道彼此後的七個月，兩人見面了。
他看過她的照片，雖然那並不像她本人。她說照片比較漂亮，他說差別只是有沒有化妝，但那跟美無關。他覺得她最迷人的地方，就是她的頭髮總有囃出來小毛，東一點西一點，像個脾氣很差的新生兒。這些在那張照片可看不到。所以他們會開始傳訊息跟照片無關，是因為那一句話。他想知道那是不是她自己寫的，如果是，他想跟她說話。
「我做過最粗心的是，就是太過小心地愛一個人。」
她決定在見面之前，都不要看他。不要任何照片，不要交換臉書。多高，多胖，頭髮多長，她都不要知道。但在最後一個月，因為想說的話太長，打字讓眼睛痛，她聽見他的聲音了。不過那不是在講話，是一段段的錄音。於是他們的時間，節省了打字，卻比通話或面對面聊天多出了兩倍的時間。等待，聽取，然後留言。
沒有人故意製造浪漫。
浪漫是有命運的，而且隨機。浪漫會讓人沮喪，因為她很容易想到美好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在這方面，他比較樂觀。多了一點信心去享受與遠方帳號的來來往往。他為她下載了一個新的通訊軟體，裡面只有一個聯絡人。
其中有一件過了很多年他還是覺得最浪漫的事。就是他們各自在自己的城市，選了同一部電影，找了相近的場次「一起」看。電影溫馨又感人。笑的時候，他好奇她有沒有笑。哭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慶幸她沒有在身邊。
「嗨，你還好嗎？這部電影——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我知道劇情是這樣，我就不會選這部了。
「希望以後這樣的時候，我能陪在你身邊。」
終於見面了。從第一天開始，兩人就沒有再離開過對方。
那個不多人使用的通訊軟體，他的聯絡人還是只有一個人。只是他們現在隨時都可以跟對方說話，對話記錄變得無敵平凡。譬如：我要回家了，你需要什麼嗎？我晚餐前可以結束，想吃什麼？幫我帶一條圍巾出來。今天會下雨，出門前記得關窗戶。我快到捷運站了。我要睡一下。你到哪裡了？要等我一下。我今天忘記帶鑰匙了。
當然，他們早就成為彼此的臉友了，但從來不需要按對方讚。訊息裡面都是轉發看到有趣的報導、貼文，或是奇怪的神秘諫言。有時她會借放一些未完成的檔案在給他的訊息裡，可能是一些申請書、草稿或是表格。他會去影印店裡幫她印出來。
但他還是記得浪漫。會傳一些美麗的引言給她。通常都是一張圖，簡單，乾淨。充滿鼓勵、認同與溫柔。偶爾伴隨著貓貓狗狗傻呼呼摔倒或睡覺的影片。她會點個愛心給他。他一直留著見面前那幾個月的對話紀錄。像留著小時候的那一大箱樂高ㄧ樣，隨時都可以組裝成自己想要的東西。
「每當你為世界帶來一些新的東西，你一定會被拒絕。世界只瞭解沒有創造力但技巧嫻熟的人。因為技巧嫻熟表示讓過去更完美。每個人都了解過去。」
世界瘟疫的那一年，他們聊到生存。她好奇一個人一輩子能賺多少錢，他說幾千萬吧。那一個人一輩子會花多少錢，他說幾千萬吧。然後他們兩人都忍不住苦笑了起來。覺得生命不該只是努力賺取自己會花掉的錢，然後死掉。於是他們決定去還沒倒掉的漫畫店，挑了三部電影，然後買了兩大個雙層美式臘腸加芝心披薩回家度過一年的最幾個小時。他們小時候都好喜歡加芝心的披薩，但覺得太貴了。這不過是他們眾多微小相似的其中一點。有更多相似，也有更多不同，沒有比這樣更好的了。
「愛情革命，是允許自己去愛另一個人的全部，去愛作為人的他，而不是像面對獎盃或對抗寂寞的工具。再說，在一個像我們這養以自我為中心的時代，比起看見他人，更重要的是試著理解別人眼中看見自己的那個世界。因此我想，這場革命至關重要也大有可為。《孤獨戀語》」
沒有人說過，我們在一起，或是再也不要分開。他們是連永遠都很少使用的那種人。許多話，留給了激盪。各自獨立，又震動著，不斷產生各種波動。沒有人賺很多錢，也沒有人花很多錢。她一直在學習，他一直在觀察，他們一直在創造。從第一封訊息開始，之後結束的都是美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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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處：孤獨戀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