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無功的劉備》
／arthur51 (選自月旦群英 2000-07-17 2:26:16)

　　孫子曰：「善戰者之勝也，無智功，無勇功。」

　　由於善戰的將領重視戰前的周詳策劃，沒有轟轟烈烈的戰鬥以及叱吒風雲的赫赫功績，所以沒有人贊揚他的勇敢善戰，也沒有人稱頌他功勳蓋世。因為在天下人不知不覺中，他已獲得勝利。惟其勝於無形，故常人不能見，天下莫能知，故曰「無智名，無勇功」。曹操就是個非一般常人的英雄人物，他從官渡之戰一開始，就不認為袁紹會是個完成大業的人才，所以他有自信可以打敗袁紹。但是，在他心中感到有威脅的敵手，卻是尚無事業的劉備。赤壁之戰，像一陣怪異的風，早就吹過去了，卻讓整個大地保留著對它的驚恐和記憶，在歷史和地理的交錯中，雷擊般的生命感悟甚至會使一個人脫胎換骨。社會震蕩，世事忙亂，正當人們沒有心思去品嚐一下這次歷史變更的苦澀歷味，而就在這場大戰之中，很快站出來一個年紀四十七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劉備，他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便達到雄據一方、鼎足而立的地位，整個神州大陸正被他悄悄地推入另一個黑暗無序的亂世，那就是魏晉南北朝。

　　劉備並無特殊的作戰、政治能力，但是，他對待部下卻是非常謙虛誠懇的，一點也不會顯出傲慢的態度，也可以說他是一位充滿人情味而且寬宏大量的領導者。相反的，曹操是以嚴格的淘汰制度來對待部下，最後，留在他旗下的都是精選的人才。而劉備的做法，則是以愛心來接待部下，不論賢良與否，他都能夠一視同仁。像劉備這樣的做法，如果一不謹慎，很可能會導致組織崩潰的危險，但他卻沒有遭到這樣的下場。在他旗下，不論有才與否，人人都抱著「寧為此人粉身碎骨」的決心，因此，他晚年能夠在蜀國建立自己的勢力，也都是靠著這些部下忠心愛戴才能達到。這一點也是劉備最不可思議的魅力。同樣地，曹操對於延攬人才極為熱心，一聽到某地有特殊人物，他就會立刻派人前去禮聘。而且，他運用部將的方法，是讓其能徹底發揮才能。只要瞭解對方的確有能力，曹操就不問對方的經歷與身世，大力地加以提拔。相反地，如果請來的人名過其實，他一點酬勞也不會給，但總是發生遺憾，陳宮、關羽、趙雲一直是曹操想要留住的人才，陳宮後來跟隨呂布，但是，關羽與趙雲則是跟隨劉備，也難怪曹操會在席上對劉備說：「現在天下可稱得上英雄的，大概是只有你和我了，那袁紹根本不算什麼！」這則有名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故事，明顯地看出曹操承認劉備是一名英雄，內心也期望劉備能留在旗下，為自己打天下，替自己留住人才。

　　正當劉備被呂布從徐州趕走，寄居在曹操門下時，參謀郭嘉對於劉備感到不安，於是郭嘉便對曹操說：「劉備具有雄才大略，而且善於掌握人心。關羽、張飛等大將，又是銳氣可敵百萬士兵的豪傑，他們倆人誓死跟隨劉備。依我看，劉備絕非久居人下的人物，雖然我們不瞭解他的企圖，但一日縱敵，恐為數世之患，還是盡早處置此人較妥。」但是，曹操卻回答：「不行，現在正是迎接英雄來臨的時機，如果殺掉了像劉備這樣的人，必定會失掉人心！」因為曹操這個人非常愛惜人才，尤其是劉備這樣的人物更是在意。在上次迅雷不及掩耳的故事發生之後，劉備害怕謀殺曹操計劃會被發現，就趁著討伐袁術的機會，再次回到徐州，反過來對抗曹操。當時，曹操為了對付袁紹的進攻，而專心作防衛的準備，一聽到這個消息，他立刻就發動軍隊討伐劉備。曹操的部下們當然齊聲反對：「和將軍您爭天下是人不是袁紹嗎？現在正是進攻的時候，您卻要舉兵去討伐劉備……如果袁紹趁機行後攻擊，那就糟了！」但是，曹操卻回答：「劉備比袁紹更該提防，如不趁現在加以打擊，我實在不放心，和他比起來，袁紹只有野心而無魄力，我料定他也做不出趁機攻打我們的高明決斷！」而斷然地發動軍隊去討伐劉備，直到徹底擊退劉備的兵力後才歸來。

　　「無智功，無勇名」的人，不可能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反倒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英雄罷了。在羅貫中筆下的「三國演義」，人們才逐漸對劉備重新評價。但是在無序的亂世，群雄之間有多少像這類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正在勤苦的耕耘，暗暗地努力。他們除了擴展自己的勢力以外，還一面冷眼旁觀你這個雄據一方的梟雄的一言一動。千萬要小心啊！你認為他無足輕重，但是你可知他正在處心積慮，伺機而動。當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時候到來，你勢必淪為失敗者了，也難怪曹操總是對劉備處處提防。正當赤壁之戰落幕之後，劉備不勞而獲地將荊州四郡收入自己支配之下，而且將根據地設在公安，開始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這時，一直對劉備採取敵對態度的周瑜去世了，這對劉備來說是一個好消息。赤壁戰後，周瑜就曾多次向孫權上書：「孫將軍慷慨地把領地分給劉備，這是相當危險的事，蛟龍得雲，便不會久居池中啊！」在劉備這一邊，周瑜存在是十分不利的，現在周瑜一死，他的職位由主張和劉備合作的魯肅擔任。聽到這個消息的曹操，據說激動得掉落了正在寫字的筆呢！可見劉備在當時已成為舉足輕重的群雄之一，並且成為曹操心中永難抹去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