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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齊桓.....劉禪》
/諸葛傳薪 (選自月旦群英2002-07-06 23:47:02)

  在身為封建時期的專制君主,最難的便是能明自身之缺,無意氣之行,能使下屬一展長才,而無功高震主之慮。而能進一步授以大權,託付以家國之事,生前保其榮權,身後不因奸佞之言而廢人者,則更為鳳毛鱗角,可遇而不可求。事實上,符合以上條件之君主寥寥可數,而劉禪,便是其中的一位。

  劉禪,字公嗣,小名阿斗,劉備子,俗語:" 扶不起的阿斗" 即指其人,然阿斗是否真扶不起,實有待商確,若與其父,或其他兩國的君主相較,事實上他並不遜色,但現今,讓我們先看看他的生涯:

一、太子時期

  在這段時期,史書所載不多,但仍可由已知史實加以推測:自建安十二年(西元207 )出生,自章武三年( 223年 ) 繼任君主,其十七年間,劉備多忙於在外的奔波,而坐鎮後方大本營擔任後勤補給重責的正是諸葛(非演義所敘一般),我們不難得知,在對劉禪的教導上,諸葛佔了相當分量,再看劉備遺詔:「......射君到,說丞相歎卿智量甚大,增修過於所望......可讀漢書、禮記、閒暇歷觀諸子及六韜、商君書,益人意智。聞丞相為寫申、韓、管子、六韜已畢,未送,可自更求聞達......。」

  由此,不難看出諸葛對劉禪的一種(代父亦師)的角色。

二、君主時期(1)諸葛生前

  劉備自帝託孤之際,雖云諸葛:「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的話,然而,卻同時在有意無意間削弱了諸葛的權力,另令李嚴(後改名李平)為尚書令,伏下日後的奪權之隱憂。原來漢代官制分宮、府兩者,宮中主由尚書臺負責,長官尚書令,原為皇帝私人祕書處,但後來竟也掌握軍國機要的處置權;也就是具有軍權;府乃指丞相府,下有百官,主要負責行政工作,在劉備死前,諸葛雖無進駐前線,主負後方補給,但必要時,仍會帶兵支援前方,換言之,他掌握行政權及部分兵權,但劉備託孤之時,卻李嚴以尚書令兼任中都護,全權處理一切軍事事務,言下之意,不無減少諸葛之權的意味在,也因此,後世有部分學者懷疑劉備白帝託孤的背後用意何在。

  而對於這種情形,劉禪的作為是:事之如父,委以諸事,讓諸葛放手去做,而無任何無謂的干涉,到了後來,李嚴這個同屬託孤重臣的尚書令兼中都護,卻似成了諸葛的下屬,對於李嚴而言,心中不平自難避免。而後在諸葛北伐時,曾出現後主劉禪急召,而功虧一簣的事件,而時,李嚴正鎮守後方,然未見對此提出勸諫看來,對於諸葛的功業,不無妒忌之理,到了最後竟矯詔,欲彌軍糧不繼之過,導至諸葛在為大局著想之下,聯合眾臣上表彈劾,貶為庶人。在李嚴與諸葛的權力爭奪中。我們可以明顯看出:劉禪可說完全支持丞相,才能使李嚴無法得逞,軍政大權再歸於一人,在無人掣肘之下,諸葛更能有效掌握。讓我們再看看在出師表中的段落:

  「......願陛下託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對此,孫中山先生認為這是一種極佳的「權能區分」典範,有權者能使有能者充分發揮,而使自己位於監督的地位,劉禪自知已有能力不足以有效管理全國,故能不暴己短,一切委於能者,讓他們代管其國,結果不但國家井井有條,自己也樂得輕鬆。然而,就歷史看來,真正能做到這點的君王有誰?自知其短但又能下放大權予能者而不忌者,非春秋齊桓,三國後主不可。

三、君主時期(2)諸葛歿後

  諸葛遺言,託政事於蔣院琬、費禕,後主一一照行不貳,毫無疑心,此舉不僅空前,甚至絕後,史上所載,僅此一件。再看以下二事:曾任犍為太守的李邈,在諸葛死後,上書後主:「亮身仗強兵,狼顧虎視,五大不在邊,臣常危之。今亮殞沒,蓋宗族得全,西戎靜息,大小為慶。」結果後主大怒,立即將之「下獄誅之」,由此可見,劉禪既不昏,更不庸,對於是非他仍有一定的判斷,而不為言語所惑;其二,在延熙元年,下詔蔣琬北伐曹魏(諸葛歿後四年,238 年)可以得知,他雖過安逸生活,但亡父、諸葛之大志,他並未完全忘懷。再看蜀漢歷史:自劉備正式稱寡,迄蜀亡,共傳兩代,四十三年,其中劉備佔三年,劉禪佔了四十年之久,在劉備治蜀三年間,就因伐吳之舉,使國內一空,南中反叛魏策動北方鮮卑,南方異民族,發動五路十萬大軍南征蜀地,東吳意向不明,使蜀差點走向亡國之途;但在劉禪登位,重用諸葛、蔣琬、費禕、董允的結果,蜀漢享有三十年以上安定,雖戰事仍有,但政治清明,法理有序,直至延熙十六年(253 年)費禕遇刺身亡,國內良臣賢將之前已相繼凋零,蜀中名將僅由年已五十三的姜維獨撐大局。在少賢相輔佐之際,政治才逐漸下坡,但仍維持十年之久,在天下未亂蜀先亂的古諺中,除了對諸葛遺澤感到敬佩之餘,更為劉禪能大膽放權感到喝采。

四、降後生涯

  後主降後,曾有樂不思蜀之言,有人因此認為他昏庸,但也有人視為保身之道,但就個人以為,傾向保身之說,我們知道:

  第一、凡降人者,最怕降者懷有二心,就連魏國重臣司馬懿都要演出一幕癡呆、中風狀,方得以麻痺政敵,奪得大權,更何況劉禪這個外來的降國之君?更何況蜀亡之際,屬姜維之下的部將在悲憤,痛恨之餘,以劍竟可裂石,可見蜀中兵將受教化之深,若劉禪有心登高一呼,足以使魏頭大,故若言行稍有不慎,刀斧加身,自是難免。

  第二、劉禪十七歲即位,劉備在蜀三年,換言之劉禪可說至小即隨著部隊而行(因其父一直沒有真正的根據地),而對於劉備集團中的人物關係,人事情形,多少也該有一定了解,對於局勢的發展等等,在耳濡目染之下,他的見識該有一定。在蜀四十年間,先有李嚴、諸葛之爭(雖諸葛不願),後有主戰(姜維),主和(蔣琬、費禕)之執,但始終未有所謂白熱化的衝突出現,劉禪的認知與態度,佔了相當分量,可見,在處理的手法上,後主有相當的柔度,五十多年的歷練,若要說劉禪是個不知政治為何物的人,恐難自圓其說,所以劉禪有可能是因自保,而有樂不思蜀之言。

  蜀漢之治,來自諸葛,但我更要說,諸葛之行,源於後主,若無後主的誠心之託,諸葛恐齎志以終,含恨而別;若無後主自知、自制,而對政治有強烈感受,則蜀之國祚可危,其人早成亡國之君。齊桓用管仲則霸,用豎刁則傾;劉禪用諸葛則強國,用黃浩、譙周則亡,兩者實無相差,但為何一成霸主之名,一有昏庸之稱?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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