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帝之生母孝聖皇后,在清朝的十一位皇太后中,占了二個「最」字,一個是最高壽,她活了八十六歲;一個是最享福。由於她生育了一代名君乾隆皇帝,所以她也成了世人關注的人物。
清廷編纂的所有官書和清宮檔案均記載是孝聖憲皇后鈕祜祿氏生了乾隆帝,但是後世對她是否生過乾隆帝卻產生了懷疑。目前,關於乾隆帝的生母則有多種說法。
陳世倌的夫人說。雍親王福晉和浙江海寧大學士陳世倌的夫人同時生了孩子,前者生的是女孩,後者生的是男孩。雍親王藉口要看看陳家的孩子,讓陳家把嬰兒抱入王府,暗中調了包。雍親王福晉生的變成了男孩,即後來的乾隆帝。遂有日後乾隆帝六下江南到海寧探望父母之舉。
承德貧女說。據清人王闓運寫的《湘綺樓文集》載,乾隆帝的生母原是承德城中一個貧困家庭的女子,六七歲時就能上街採買東西,所至店家往往生意興隆。十三歲時進京,混進了選秀女的行列。選中秀女後,分在雍王府當侍妾。後來伺候有病的雍親王,懷孕生了乾隆帝。
漢姓醜女說。雍親王在熱河打獵時,喝了壯陽的鹿血,不能自持,臨時找了李氏醜女幸之,遂有孕,生下了乾隆帝。
南方人傻大姐說。此說最早出自一個「老宮役」之口,經民國時期的國務總理熊希齡和胡適的口、筆而廣泛流傳。
以上傳說漏洞百出,不值一駁,均不必相信。
但乾隆帝的生母問題確實存在著一些疑點。由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輯、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雍正朝漢文諭旨匯編》第一冊,第三十六頁有這樣一條諭旨:
雍正元年二月十四日奉上諭:遵太后聖母諭旨:「側福金年氏封為貴妃,側福金李氏封為齊妃,格格錢氏封為熹妃,格格宋氏封為裕嬪,格格耿氏封為懋嬪。」該部知道。
蕭奭著的《永憲錄》中也記載了與上面大致相同的內容,也說熹妃(也就是後來的熹貴妃)是錢氏。
成書於乾隆六年(一七四一年)的《世宗實錄》卷四卻這樣記載此事:
(雍正元年癸卯)二月……甲子(十四日──筆者註)諭禮部:奉皇太后懿旨:「側妃年氏封為貴妃,側妃李氏封為齊妃,格格鈕祜魯氏封為熹妃,格格宋氏封為懋嬪,格格耿氏封為裕嬪。」爾部察例具奏。
《清實錄》中的這段記載把被封為熹妃的錢氏換成了鈕祜魯氏。另一個重要變化是:將檔案中的宋氏封裕嬪、耿氏封懋嬪改為宋氏封懋嬪、耿氏封裕嬪。還有,將「遵太后聖母諭旨」改為「奉皇太后懿旨」,將「福金」改為「妃」,將「該部知道」改為「爾部察例具奏」。通過這些變化,使這道諭旨更為順暢合理,符合當時的程式,顯然經過了當時文臣的潤色。通過查閱其他書籍可知,檔案中的記載,確實把格格宋氏和格格耿氏的封號弄顛倒了。以此推之,將熹妃的姓氏搞錯了也是有可能的。但「錢」與「鈕祜魯」在字形、字音上差別很大,毫無相似之處。另外雍正帝的其他妃嬪也無姓錢的,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出現了錢氏?史料價值很高的《永憲錄》為我們提供了一把解開這個謎的鑰匙。該書卷二上是這樣記載的:
傳皇太后懿旨:「封側福晉年氏為貴妃,李氏為妃,格格鈕氏為妃,宋氏、耿氏為嬪。」
很明顯,這裡的格格鈕氏就是鈕祜祿氏,就是被封為熹妃的乾隆帝的生母。這表明當時是用「鈕」字代表「鈕祜祿氏」的。「鈕」與「錢」字形相近。謄錄諭旨的文官把「鈕」字誤寫成「錢」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在沒有找到新的證據的前提下,我們也只能相信《清實錄》和《玉牒》的記載。就是說,我們目前只能相信乾隆帝的生母就是這位鈕祜祿氏。
沾了兒子的光
■非同尋常的家世
孝聖皇后,鈕祜祿氏,滿洲鑲黃旗。她是典儀凌柱的女兒。別看凌柱的官僅四品,官職不高,但鈕祜祿氏家族在清王朝卻十分顯赫,是大清國的頂梁柱,是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不可等閒視之。
鈕祜祿氏為滿洲八大姓之一,名門望族,累世出高官,為清王朝的創建和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其祖先額亦都為著名的開國功臣,他驍勇善戰,屢立戰功,賜號「巴圖魯」,是天命朝五大臣之一。太祖以族妹和碩公主嫁之。太祖還將皇四女、皇五女分別嫁給額亦都的次子、八子。額亦都也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皇太極,是皇太極的元妃。額亦都死時,太祖三次前往哭奠,追封他為弘毅公,配享太廟。每年農曆二月二十四日、八月十七日,清廷都派大臣去祭祀額亦都,成為定制。額亦都兄弟、子姪輩,皆驍勇善戰,為當時名將,多人為國獻身,戰死沙場,可謂滿門忠烈。
額亦都第八子圖爾格是太宗時的八大臣之一,任都統、內大臣。他與明軍交戰三十九次,皆大獲全勝。崇德八年(一六四三年)十月以軍功晉封為三等公。順治二年(一六四五年)二月卒。死後謚「忠義」,配享太廟。有清一代,非皇族而配享太廟者僅十二人,寥若晨星,而鈕祜祿氏家族就有二人,足見該家族在清廷的顯赫地位。
在清朝的后妃隊伍中,鈕祜祿氏也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據不完全統計,有五位皇后、一位皇貴妃、二位貴妃、四位妃(妃以下未計)出自鈕祜祿氏家族。在清朝的二十七位皇后中,鈕祜祿氏就占五位。在入關後的十個清帝中,有二位皇帝是鈕祜祿氏所生。在「攝六宮事」的三個皇貴妃中,有二位是鈕祜祿氏。在清朝的十一位皇太后中,有三位是鈕祜祿氏。在清朝晚期有二個垂簾聽政的皇太后,兩宮並尊,其中之一是鈕祜祿氏。
凌柱的叔祖就是額亦都。孝聖皇后何其幸運,出身於這樣一個不平凡的家族。
■母以子貴
孝聖皇后生於康熙三十一年(一六九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康熙四十三年(一七○四年),十三歲的鈕祜祿氏被選中秀女,康熙帝將她賜給皇四子胤禛為格格(低級侍妾)。康熙五十年(一七一一年)八月十三日子時在雍親王府(後改為雍和宮),鈕祜祿氏為胤禛生下了第四子弘曆(原排行第五)即後來的乾隆帝,從此她的人生開始一片光明。
弘曆自幼聰明伶俐,深得父親胤禛的疼愛。康熙六十一年(一七二二年)三月二十五日,弘曆在圓明園牡丹台初見皇祖父,大獲其歡心,即命養育宮中。四月十三日,康熙帝舉行他一生最後一次木蘭秋獮,將十二歲的孫兒弘曆也帶去了。七月二十日,雍親王胤禛恭請皇父到自己的住處獅子園進膳。康熙帝帶著弘曆如約赴宴。在宴席上,康熙帝指著弘曆對雍親王王妃那拉氏(後來的孝敬皇后)說:「帶他的生母來見我。」鈕祜祿氏應召而至,拜見了公爹康熙帝。康熙帝見了鈕祜祿氏,連聲說:「有福之人。」當時大清國著名的康、雍、乾三帝及孝敬、孝聖二位皇后共聚一堂,這是歷史上的一次盛會。康熙帝為什麼要見弘曆的生母呢?當時誰也不清楚。七十二年以後即乾隆五十九年(一七九四年),八十四歲的乾隆帝弘曆重遊獅子園,回憶起了這件事,感慨之餘,做七律一首:
遊獅子園
龍邸獅園歲必遊,祖思宗訓憶從頭。
六齡識字實初至,十一背書蒙厚庥。
幸駕隨來飴錫沐,慈闈宣覲顧嘉投。
卌年孝養慈寧福,聖諭兩言萬世留。
乾隆帝在此詩的注釋中,披露了康熙帝召見其生母的用意,他說:「即今仰窺皇祖恩意,似已知予異日可以付託,因欲豫觀聖母福相也。」
鈕祜祿氏生了貴子,而且這孩子頗受到康熙帝的異乎尋常的喜愛,她自己也被康熙帝誇獎為「有福之人」,其身價自然倍增,讓自己的丈夫也另眼相看。雍正元年(一七二三年)二月十四日,剛剛登上皇帝寶座的雍正帝胤禛就封鈕祜祿氏為熹妃,與原來的潛邸側福晉李氏同居妃位,而在潛邸時與鈕祜祿氏同為格格的宋氏、耿氏卻僅被封為嬪。耿氏晚鈕祜祿氏三個半月分娩,為胤禛生下了第五子弘晝(原排行第六)。同是生育皇子,鈕祜祿氏卻比耿氏高了一級,看來與弘曆比弘晝受寵愛有直接的關係。
鈕祜祿氏封為熹妃剛過半年,弘曆就被祕定為皇位繼承人了。雍正八年(一七三○年)四月,熹妃晉封為熹貴妃。自雍正三年(一七二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敦肅皇貴妃年氏(原是潛邸側福晉)去世以來,宮中既無皇貴妃,也無貴妃。這次鈕祜祿氏晉升為貴妃,她立即成了後宮中僅低於皇后的第二號人物。自雍正九年(一七三一年)九月二十九日孝敬皇后崩逝後,雍正帝再也沒立皇后,也沒封皇貴妃。熹貴妃鈕祜祿氏儼然是後宮的第一把手,主持後宮事務,一直到雍正帝死。這一切也是沾了兒子弘曆的光。
雍正十三年(一七三五年)八月二十三日,雍正帝龍馭上賓,熹貴妃鈕祜祿氏當天就被尊為皇太后,開始了她長達四十二年的皇太后生活。而她的兒子乾隆帝又事母至孝,以天下養,使這位老太后生前享盡了榮華富貴,死後備極哀榮。說她是「有福之人」,此言果然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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