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去做事情,我這個人我自己向來是有分寸的,我也知道(了解)我自己,我自己給我下個考語:平生無缺憾,唯一好女人。
我這個也是(有)種種的原因。
我的第一個原因,我父親也等於放縱我。
不能說是放縱我。我父親最喜歡晚上吃完晚飯以後沒事兒,他一個人坐在那兒喝酒,我那時候是專門找這個時候(開口)。他喝酒,吃點肉,你要陪他喝兩盅啊,你就跟他喝兩盅,他喝得多一點(也不是喝醉,喝了),這事兒就好辦了。要錢也好,跟他商量事兒,就好辦了,比較好辦。
他有時候在我這個母親這兒,有時候在我那個母親那兒。(有一天)在我第五個母親那兒喝酒,喝著喝著他說:「媽的,你這小子啊,你當我不知道你呢!媽的,你淨出去跟女人在外頭混,混女人。我告訴你,玩女人可以,你可別讓女人把你玩了!」我的五母親說:「得了吧,你那兒子夠壞的了,你還教呢!」嘻嘻嘻!
所以,她那書上(編注:「她」指傅虹霖,著有《張學良的政治生涯》)寫我是「潘鄧」,你懂不懂?潘安漂亮,鄧通有錢,這罵人?,勾攝女人。「潘驢鄧小閒」,這驢,你懂得嗎?那個小哇,就是孝,小心伺候女人;閒,你還得有閒工夫。我說我呀,這前頭四樣有了,可是我沒有閒工夫。
但是我有一樣,這個上頭沒有的,權勢。我年輕,我就有權勢了,人家還不是都喜歡權勢,可是我這個人吶,我可以告慰我自個兒的,我從來不加女人以權勢。我跟女人(是這樣),你要不理我呀,我就不理你。
我說,我這個人待朋友、待部下,我都是這樣。我除了好色以外,沒旁的可置喙!可是,我自個兒有個界線:我從不跟我部下的老婆、部下的女人,甚至我家裡,我都不許她們來往,連他們的姑娘都不許到我家裡玩。
為什麼呢?我招蜂引蝶,我怕惹事,惹出閒話來,這是我自個兒做的界線。
還有,我說一句我最不客氣的話,我有好多女人,不是女朋友,就是跟我發生關係的女人。這個,凡跟我發生關係的女人,都是在我政治上沒涉及關係的。換句話說,也許是我朋友的太太,我也發生過關係,但是那種朋友,都是酒飯、麻將上的這種朋友,明白吧?你懂得我的話了?
非常喜歡梁九小姐
我跟你說一個人,現在這個人死掉了,自殺了。
你們大概(不曉得),他(唐德剛)可能知道,天津最有名的一個叫梁家,它有十位小姐。這個梁老頭是真有意思,他有很講究的大樓,樓上不點電燈,都點油燈。為什麼呢?怕電燈走火。那麼闊氣,沒有汽車。他是天津怡和洋行的買辦,是何東的最好的朋友。他有十個小姐,我非常喜歡他的九小姐,後來他這個九小姐嫁給了葉公超的哥哥,自殺死的。
我就跟她兩個開玩笑。她跟我說:「張先生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好不好?」我問她:「你喜歡我不喜歡我?」她說:「我喜歡你!你要是真能娶我,我就嫁,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啊。」我後頭默不回答。她說:「你能娶我嗎?你要是能娶我,我可以(答應),不過呢,你不要跟我那麼亂逗著玩,我……我……我……」
後來,她嫁人了,自殺了。她嫁了以後,我還到她家裡過,可憐?!她說:「張先生你到我家,我不能請你吃一頓飯。我沒有錢請你吃飯。」
(生活)很苦,她死得很可憐?!她爸爸很有錢,她出嫁的時候,葉公超的哥哥也有很多錢,因為他有錢啊,她爸爸就陪嫁了四千塊錢。所以葉公超的哥哥,他叫查理葉(Charles
Yeh),我們就看不上他。你聽我慢慢講她這個故事,很有意思。
葉公超的哥哥有肺病,到青島養肺病,她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養肺病的時候,他很苦啊,她陪著。病稍微好一點兒,那麼在一個宴會請客的席上,有一位太太就跟她丈夫查理葉開玩笑,灌他酒。這個女人是誰,我現在不知道了,反正也是一個交際花之類的,灌他酒,他就喝。
他的太太就跟他說一句話,說:「你(病)剛好,你少喝一點吧。」這不是好話嗎?他過去就打了她一個耳光。
他的太太乾脆走了,坐火車上上海去了,自己坐火車走,在火車上自殺死的。死了以後,她留下個兒子。
她父親死了以後給她留下四十萬,這四十萬塊錢,那時候何世禮啊、我們都給(看緊了),大家說絕對不許給查理葉,大家給她管著,等孩子大了給孩子,不要給查理葉。
可憐吶,我想起來這個女人,自己自殺了,自己吃那個,那時候的洋火頭兒啊。這個女人,很剛烈的一個人。我們都喊她「梁九姊」。
現在,欸,那個何世禮的兒子(何鴻毅)的丈母娘,就是梁十,大概是。我跟梁十是好朋友。這個梁家的太太非常聰明。我跟梁十很好,她也對我很好,她媽媽看出來了,她把這閨女送走了。(後來)梁十死在大陸上,死在勞改營裡頭。梁十,何世禮的朋友。
很多女朋友
我女朋友有好多啊。我有好多(的)女朋友,最奇怪的是這三個女朋友的丈夫。那一個是不說了,一個他全知道我。他們大概明明白白地知道我跟他們的太太有關係,可是裝傻!不是沒地位,都是相當有地位的,很奇怪的!我就說奇怪的人,奇怪的思想。
你那天寫的,你寫出兩個理由來了。你不是寫我是鄧、潘?寫下五樣啊,我有六樣。
有一樣,是我有勢力,有權勢,這也有著很大的關係。我並不是仗著我的權勢來,人家卻是因為我的權勢而來,這也很有關係。
還有,我不說了,我再說這個你就明白,女人要沾上我,她就不離開了。所以我說我是年輕人,我給他開課了,專門講,怎麼管女人的嗜腥羶。
我跟你說我的女朋友,我告訴你這個,中外都算上啊,白人也是,那個嫖的不算,花錢買的、賣淫的不算,我有十一個女朋友,情婦!我這幾天算一算,我有十一個。現在差不多也都死掉了,大概都死了。
我跟你說一段小故事,我說過吧,你知道的。
這個不是無名小輩啊。我到上海的時候,我到人家家裡,她家請客。她給我寫了紙條,我跟你說過嗎?紙條上寫著:「請你可憐可憐我,今天晚上你不要走。」我就把那紙條給改了兩個字:「請你可憐可憐我,今天晚上你放我走。」
呵呵,這是誰呢?不能說,不能講!這個人已經死了,也是有名之輩。你要問我,我告訴你是誰。現在她已經死了,唐**的大小姐。這不是十一個之中的一個。
我十一個女朋友之中,有一個,我告訴你,最奇怪的一個,我壞蛋就是擱她身上起的。我十六歲,她二十六歲,我頭一個人,壞蛋,我就擱她身上壞起的。像是《紅樓夢》的秦可卿,我擱她身上壞起的,我才十六歲,就是她勾引我。
她是我表哥的姨太太,我表哥給我父親做部下。她並不是個好人,她是個暗娼,我表哥就娶了她。我表哥在我父親手底下當團長,那我常常到他家去玩,我是小孩,才十六歲嘛,到那兒玩。有一天家裡沒人,她調戲我,所以我壞蛋就是擱她身上才起來的,才曉得那個女人吶,她又調戲,嘻嘻嘻!我也因此看不起女人!
那時候我結婚了,我十四歲就結婚。
我表哥知不知道,我也不太清楚。我這位表嫂呀,大家都給她起個外號,說她是「連長」。你懂得嗎?她的男朋友有一個連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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