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讓．克羅德．布洛涅
譯／劉恒永、侯智榮
牛奶浴：遮遮掩掩
古典主義繪畫盛行時期，想要在大膽的油畫中欣賞淑女裸露的乳房是不行的，但是親朋好友進入女主人正在洗浴的房間一覽春光，那就另當別論了，這種事還屢見不鮮。為了不過度暴露身體，往往在澡盆裡放上一品脫牛奶或香精，使水變混。因此，小說中提到的「牛奶浴」（bains
de lait），不能只從字面上去理解。另外，有在浴盆上面加蓋予以遮掩，見客時就不必把水弄成不透明了。浴盆加蓋的另一好處是可以保溫。至於真正的密友，日尼城堡中就有四人共浴的大浴盆，德日尼夫人在這個浴盆中加上牛奶、玫瑰花瓣，與她的小姑子共同入浴。見客時如有機密要談，可以不用有人在旁侍候。瑪麗王后沐浴時穿著法蘭絨的袍子，紐扣一直扣到脖子，並要侍從在她出浴時用布幔擋好。這已經是過度謹慎了。
其他的貴夫人才不在乎露與不露。比如，曾經激發過伏爾泰偉大愛情的愛彌兒──沙特萊夫人（Emilie,Marquise
du Chatelet，1706-1749），在男僕面前脫衣服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感覺。男僕隆尚（Longchamp），是一七四六年來到巴黎的，他自己「卻怎麼也不能與他所服侍的女主人那樣放得開」。一天，漂亮的愛彌兒正在浴盆中戲水，當時她的貼身女傭正在忙別的事，夫人就打鈴叫來隆尚。「我趕快跑到夫人的房間裡，」隆尚講道，「沙特萊夫人讓我把水壺拿來，給浴盆裡加些熱水，因為盆裡的水有點涼了。我走近一看，她身上一絲不掛，盆裡的水清澈透明，沒放什麼香精之類的東西。夫人把雙腿分開，以便倒水時別燙著她。我開始倒水，目光落到了並不是我故意想看的地方……我特別難為情，趕快轉過臉，我的手直發抖，水倒到哪裡就管不了許多了。『小心，』她突然大聲對我嚷道，『你要燙死我呀！』我只好把眼睛轉過來，盯著水倒到那裡，倒完了水才算鬆了一口氣。」
性無能裁決所——「會議」
「會議」一詞，直到一六七七年二月十八日之前尚未具有「公共辯論」的意涵，那時的「會議」是指被懷疑性無能的丈夫，要在醫生和穩婆（產婆）面前證明對他的指責純屬污衊。這種做法卻引爆了各式各樣的醜聞，因此，巴黎市政廳在這一年宣判「會議」為「無效且不光彩」，予以撤銷。
「會議」一詞很快有了現代定義：大臣們在議會大廳討論問題，不過討論的不是性無能，而是指施政或法律方面的「無能」。後來美國人借用congres這個詞命名他們的議會；十八世紀末，「會議」一詞剔除了原來的含義，又回到法國。理解這一段歷史掌故的語言學者聽到政治家們召集「會議」，達成共識，艱難地「接生」出一項新政策時，都會忍俊不禁。
審查丈夫是否性無能的「會議」是怎樣進行的？這裡有一個典型的例子。
「醫生成為法官，穩婆參與其間。兩口子（原告與被告）被安置在一起幾天，穩婆陪著他們，讓他們聊天、愛撫、擁抱。穩婆把親眼目睹的一切轉告醫生，醫生聽取報告後，再向法庭陳述。不過，醫生要小心上當，因為這種事情經常弄虛作假。拆散上帝所結合的人要冒有很大風險。」
事情會不會真的像穩婆看到的這一回事，很值得懷疑。妻子既然狀告丈夫性無能，勢必有備而來，絕不會乖乖聽話。而作為丈夫，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下被帶到家中或公共浴室中，在穩婆眼皮底下，頂多在床前拉一道簾子去完成人們命令他完成的任務。如果無力完成，就印證了指控，只好退還嫁妝而且再也無權享受合法的婚姻。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具備超強的毅力和功夫才能通過考驗。
睡衣上的「幸福之洞」
在十八世紀，大概是為了這種扭捏作態的新婚夫婦才發明了令人絕倒的「夫妻睡衣」──直到二十世紀還有人穿。這種睡衣在私處的位置挖一個洞，以方便辦事。人們很想知道發明這款睡衣的「廉恥之父」到底是誰，可惜無從查考，姑且以「尼科梅德先生」(M.
Nicmede)的模樣來想像，這是安納多爾•法朗士(Anatole France)杜撰出來的「廉恥公司」負責人。在新娘的嫁妝中「有寬大、拖地的睡衣，睡衣上開一小洞，新婚夫婦從洞口合法地完成上帝之命，接宗傳代，繁衍生息。同時，為了在嚴肅中增加些情調，特別在洞口周圍飾以漂亮的花邊」。
法朗士在小說中所描繪的，完全與現實相符。約瑟夫•維雷(Joseph Vaylet)把這些睡衣保存在艾斯帕里昂博物館(Musee
d'Espalion)中。睡衣上的「幸福之洞」裝飾著各種花邊，還繡有具高層次的哲學思想「上帝所願……」字樣。另外，在胸部還挖了一個洞口，那是為了年輕的母親給孩子餵奶時不用解開衣服。而男人的「柵欄」前面有一「吊橋」，掛在肚臍上面，用一枚鈕扣釘牢，必要時可以解開，這樣夫妻要嘿咻就不會礙手礙腳。樣式更有規範：洞口高13釐米（相當於男人的手掌寬），這經常讓某些妻子感到失望而感歎：「柵欄門如此之多，難以見到裡面的動物。」女人在睡衣上也有花樣：當她們覺得身體不適，不能接待「小動物」時，就把束帶繫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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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內容摘錄自《法式裸露》
最新更新日期：95.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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