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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向斯

  末代皇帝溥儀在宣統三年十二月遜位以後,一直生活在紫禁城北部的小朝廷中,依舊使用宣統年號,日常起居由宮女、太監伺候著。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復辟大清帝國的願望和改善禁錮生活環境的要求日益強烈。溥儀很清楚,這需要大量的金錢。但這筆巨款如何籌措?思來想去,他想到了宮廷的古物珍寶;而將這些宮廷古物盜運出宮的最佳人選,便是身為伴讀的皇弟溥傑。就這樣,溥儀以賞賜為名,將大批昭仁殿古書珍品盜運出宮。

  溥儀回憶說:「溥傑比我小一歲,對外面的社會知識比我豐富,最重要的是,他能在外面活動,只要藉口進宮,就可以騙過家裡了。我們行動的第一步是籌措經費,方法是把宮裡最值錢的字畫和古籍,以我賞賜溥傑為名,運出宮外,存到天津英租界的房子裡去。溥傑每天下學回家,必帶走一個大包袱。這樣的盜運活動,幾乎一天不斷地做了半年多的時間。運出的字畫、古籍,都是出類拔萃、精中取精的珍品。因為那時正值內務府大臣和師傅們清點字畫,我就從他們選出的最上品中挑最好的拿。我記得的……,有司馬光的《資治通鑑》的原稿……。古版書籍方面,乾清宮東昭仁殿的全部宋版、明版書的珍本,都被我們盜運走了。運出的總數大約有一千多件手卷字畫,二百多種掛軸和冊頁,二百種上下的宋版書。」(《我的前半生•七》)

  溥儀的弟弟溥傑則回憶說:「我每天上午進宮伴讀,下午回家就帶走一包東西,名義是皇上賞給我的。字畫、古籍,什麼珍奇的都有,如王羲之、王獻之父子的墨跡……。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年多,一共拿出書畫精品二千多件,裡面有手卷二百多件,卷軸和冊頁二百多件。」(《溥傑自傳•三》)

  參與這埸盜運活動的還有另一位,即溥儀的英文伴讀溥佳。他是溥儀七叔載濤的兒子,乃溥儀堂弟,因伴溥儀學習英文,經常出入宮禁。溥佳回憶說:「從一九二二年起,我們就祕密地把宮內所收藏的古版書籍(大部分是宋版)和歷朝名人字畫(大部分是手卷),分批盜運出宮。這批書籍、字畫為數很多,由宮內運出時,也費了相當的周折。因為宮內各宮所存的物品,都由各宮太監負責保管,如果溥儀要把某宮的物品賞人,不但在某宮的帳簿上要記載清楚,還需拿到司房載明某種物品賞給某人,然後再開一條子,才能把物品攜帶出宮。

  「當時,我們想了一個自以為非常巧妙的辦法,就是把這大批的古物以『賞賜溥傑』為名,有時也以賞給我為名,利用我和溥傑每天下學出宮的機會,一批一批地帶出宮去。我們滿以為這樣嚴密,一定無人能知。可是,日子一長,數量又多,於是引起人們的注意。不久,就有太監和官伴(宮內當差的,每天上學時給我拿書包)問我:『這些東西都是賞給你的嗎?』我當時含混地對他們說:『有的是賞我的,也有修理之後還送回宮裡來的。』可是,長期以來,只見出,不見入,他們心裡已明白大半,只是不知道弄到什麼地方去了。」(《溥儀出宮的前前後後》)

  溥儀被驅逐出宮後,社會名流和專家學者組成清室善後委員會,點查清宮遺物。民國十四年三月十九日點查毓慶宮時,發現一冊《諸位大人借去書籍字畫玩物等糙帳》,內有墨書字:「宣統庚申年(民國九年)三月記」。同年七月三十一日,點查養心殿時,發現一束〈賞溥傑單〉和一束〈收到單〉。清室善後委員會向社會公布了這一驚人的發現,並在報上刊登,將此事大白於天下,稱兩單對照後大體相符,「內計宋、元、明版書籍約二百餘種,唐、宋、元、明、清五朝字畫一千餘件,皆屬琳瑯祕籍,縹緗精品,《天祿琳瑯》所載,《寶籍三編》所收,擇其精華,大都移運宮外,國寶散失,至堪痛惜!」(《賞溥傑書畫目》)

  溥儀以賞賜為名的盜運行動始於宣統十四年(民國十一年)七月十三日,止於當年十二月十二日,歷時整整五個月。盜運出宮的古物包括古書五百零二函,字畫手卷一千兩百八十五件,冊頁六十八件,圖章一匣四十五件,皮包十四件。

  宣統時期宮中書籍、字畫的流失宮外,除溥儀以賞賜為名盜運出宮的那批珍品,再就是他身邊的「諸位大人」以「借」為名而據為己有者。這些「諸位大人」,主要是溥儀身邊的帝師,他們多半「借」好攜帶的書畫手卷,書籍也有,雖然數量極少,但每一部都十分珍貴。

  漢文師傅陳寶琛對溥儀影響最大,溥儀認為:「他是最忠實於我、最忠實於大清的。」(《我的前半生•四》)可就是這位戴著老花眼鏡、留著雪白稀疏鬍子的老學究,「借」去了許多宮裡稀世珍貴的字畫手卷和書籍,有不少還有借無還。

(本次內容摘錄自《書香故宮》,實學社出版,遠流發行)

最新更新日期:93.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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