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喜歡乾淨，一年四季、各個時令、節日幾乎都要洗澡。到了夏天，氣候炎熱，慈禧太后更勤些，差不多天天洗澡。其他季節通常是兩三天洗一次。慈禧太后洗澡一般是在夜裡，白天似乎不曾洗過澡，宮裡不許白天洗。

　　慈禧太后晚上洗澡，時間不一定，通常是隨時傳喚。通常的太后洗澡時間是晚膳後一個小時，宮門即將上鎖的時間。在這個時間，便於伺候洗澡的太監能既不違反宮規，又能從容地準備澡盆和洗澡水，還要送齊備一應洗澡時使用的毛巾、香皂、香水，由太監用托盤托到澡堂。

　　洗澡的工作當然不能由太監負責。太監只負責各項準備工作，幹各種粗活，備齊了各種洗澡用具和澡盆、洗澡水後，迅速離去，不許在慈禧太后寢宮停留片刻。

　　負責替太后洗澡的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四個心靈手巧的宮女。司沐宮女都是同樣的打扮，同樣的衣著，髮型、髮飾、髮辮、辮根、辮穗等全都一模一樣，不許有絲毫的差錯。一個掌事的宮女率領著司沐宮女先期向太后跪伏請安，稱為告進。告進以後，表明在御前當差正式開始。

　　慈禧太后有點潔癖，也有條件，有身分講究甚至是苛求。司沐的宮女一律新衣、新鞋、新襪，一身上下清清爽爽，手腳乾淨俐落。太監送呈澡盆到寢宮澡堂廊下迅速離去，有關宮女立即將澡盆送進堂內；毛巾、香皂等托盤也由宮女接過送入室內，一一放好。澡盆注入溫水。一切準備就緒。

　　太后坐在室內。準備好後，宮女叩請太后寬衣。太后坐在一尺高左右的矮椅子上，椅子很結實，粗壯的四條腿上分別繪刻兩條游龍，共八條；兩龍是一條向下，一條向上。矮椅子有靠背，靠背上有機關，能拿下來，還可以左右轉動。椅子又矮又結實，太后坐在那裡，感到很安全。

　　澡盆是木胎的，外面瓖銀，兩個澡盆換著使用。太后用的澡盆不是太大，呈斗形，外觀像個大腰包，中間陷進一塊，以便太后靠近。澡盆用銀片剪裁，外邊再用銀鉚釘包瓖。木胎澡盆十分輕巧，兩個看上去一模一樣，但盆底有些記號，司沐宮女一摸就知道。兩個澡盆是絕不能混淆的，一旦混淆便有殺身之禍，因為這兩個澡盆是各有用途的，一個洗上身，一個洗下身。

　　托盤用於擦洗的手巾有整整一百條，疊成四疊，每疊二十五條，十分齊整地擺在那裡。這些毛巾都是宮中物品，每條都用黃色絲線繡繪金龍，每疊金龍各有不同。毛巾用黃金線鎖邊，花邊通常是一字不到頭。太后換穿灰色睡褲，自己解開上身的紐絆，坐在矮椅上，等候著由司沐宮女擦洗上身。

　　四個司沐宮女站在太后四周，一個為主，三個輔助。擦洗要求輕柔、舒適、從容、準確，動作俐落。宮女先拿半疊毛巾放進澡盆，撈出四條浸透溫水的毛巾擰乾，一人一條，動作一致地打開毛巾，平鋪在手掌上，輕緩地給太后擦胸、擦背、擦兩腋、擦雙臂；擦一會兒換一次毛巾，六七次後再換一個部位。

　　擦洗得差不多了，司沐宮女用手輕輕一拍，室外四個女子應聲進來，低頭請安後，收拾用過的濕毛巾，給澡盆換水、添水，悄無聲息。下一步便是擦香皂，主要是宮中御用的玫瑰香皂。毛巾擦上香皂，四人一齊動手，依舊一會換一條。站在太后身前的宮女要求最高，要憋著，又不能喘，一應氣息不能讓太后感到。再接著便是擦淨身子，要不留一點香皂沫。太后洗完後，一旦覺得癢，那就大事不好。洗完澡，擦淨身子，灑上香水。香水夏天用耐冬花露，秋冬用玫瑰花露，最後用乾毛巾將全身輕擦輕揉一遍，給太后穿上繡著一朵大紅花的白綢襯衫，外罩一件繡花睡衣。

　　慈禧太后洗澡的詳細過程，可見金易先生的專著《宮女談往錄》。

「親爸爸」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統治中國達數十年，天下臣民無不敬畏，連皇帝清德宗載湉也無可奈何，在深宮畏服地稱她為「親爸爸」。這實在是件有趣而又十分奇怪的事。

　　光緒皇帝載湉是一國之尊，甘心如此卑躬屈膝地服侍一個老太太？當然不是。光緒皇帝只是空有皇帝的名號，朝政實權都掌握在太后手中，慈禧太后做了事實上的女皇，統馭天下。但她還覺得不過癮，便想起了讓皇帝稱呼自己，以此顯示自己的尊貴，滿足一顆狂妄而孤獨的心。叫什麼好？母后？叫母后當然沒問題，但不過癮，何如叫爸爸來得透徹！正可以感覺一個男人的滋味、太上皇的滋味。

　　光緒皇帝載湉不是慈禧太后親生的。慈禧太后只生了一個兒子，那便是清穆宗同治皇帝載淳。同治六歲時即皇帝位，在位十三年，十九歲便離開了人世。同治去世，慈禧太后讓親妹妹的兒子載湉繼承皇位，便是光緒皇帝。

　　慈禧太后讓光緒叫她為爸爸，在爸爸前面還要加上個「親」字。這樣做，有理有據，理直氣壯。慈禧太后說﹕光緒皇帝的父親是醇親王，光緒皇帝的母親是我妹，我妹的兒子就跟我親生的兒子一樣。慈禧太后從皇帝的「親爸爸」叫聲中，一次次地品味著一個至尊天子的滋味。

（本次對談內容取自《漫遊歷史禁地》，實學社出版，遠流發行）

最新更新日期：93.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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