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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都,許曹操一個未來
 

文/羅吉甫 攝影/王萍


  郭沫若先生以「聞聽三國事,每欲到許昌」來形容許昌和三國的密合關係。

  許昌就是許縣,屬於豫州潁川郡,建安元年(西元一九六年),曹操迎立漢獻帝後又稱許都。曹丕稱帝,改名許昌。舊城址在今日河南許昌東,即今張潘鄉古城村。

  許縣名稱的流變,反映出曹氏政權的消長。 關鍵點是曹操從洛陽奉迎天子遷都到許縣。

  這一奉一遷,給了曹操無比的希望。雖然他和袁紹的實力不成比例,但有了操作的空間,就有翻盤的可能。

許都宮殿復原圖:雖然不及明清皇宮氣派,但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曹操能於短時間內興築而成,亦可想見他的企圖心。

  遷都學問大。同樣帶著皇帝,主導遷都一案,董卓、曹操作法大不相同,從這裡可以看出兩人對生涯規畫和組織經營的理念。

  董卓頭腦少一根筋,從洛陽遷都到長安,百害而無一利。為了避關東聯盟的鋒芒,他強迫洛陽幾百萬人口遷徙,並且放火把洛陽燒個精光,洛陽周圍兩百里,「室屋蕩盡,無復雞犬」。雖然有點「堅壁清野」的味道,但料事不中,袁紹根本沒敢過來。未蒙其利,先受其害,反而把兩百年來中國第一大城燒個精光。

  燒掉自己手上的籌碼,等於拿槍口對準自己。毛澤東批評說:「古代生產力水平很低。養兵很多,打起仗來,對經濟的破壞確實很大。有時確實像蝗蟲一樣,飛到哪裡就把哪裡吃光。三國時董卓把長安到洛陽一帶的人都殺光了,把洛陽完全毀滅了,打仗時沒有吃的東西了,就吃俘虜。」

  曹操聰明得多。漢獻帝在長安,狀況悽慘。長安在李傕、郭汜內鬥之中虛耗、空轉,宛如人間地獄。獻帝想離開長安,回洛陽,但返鄉之路極為坎坷。輾轉流浪,餐風露宿,折騰了一年才回到洛陽。洛陽這時和廢墟沒兩樣,群臣像乞丐,沒得吃,沒得住,自己採野菜吃,找不到吃的就活活餓死。

  此時曹操以善心人士的姿態出現,打著「奉迎天子」旗號,迎接皇帝這個丐幫幫主。

相傳曹操迎獻帝到許縣後,常陪同打獵,並在此地建亭築臺,後稱「射鹿臺」。

  在政敵及後人眼中,所謂「奉天子」,其實是「挾天子」的負面名詞(或把「挾」字釋為「倚重」則無貶意)。但曹操剛開始對獻帝還真不錯,至少表面功夫做足,蓋了景福殿給獻帝住(後來另外為獻帝營建宮殿,景福殿變成丞相府)。皇帝總算有點尊嚴。

  我們現在大可事後諸葛的說,迎天子,利大於弊,早該做了。但其中投資報酬率,不能不計算清楚。至少袁紹經過評估,就覺得這項投資不划算。袁紹的謀士沮授(此人和田豐都是人才,可惜在袁紹底下做事,不受重用,成為悲情二人組)曾獻策,西迎獻帝,遷都鄴城(挾天子而令諸侯,蓄士馬以討不臣),這麼一來,大事底定,誰與爭鋒?然而郭圖、淳于瓊反對(相對於謀略過人的沮授、田豐,這對烏龍二人組,老出餿主意,偏偏袁紹對他們信任指數百分百)。他們反對的理由是,皇帝接了過來,聽他的,他是老大,我們算老幾?不聽他的,會被罵耍老大,形象大壞。礙手礙腳的,又何必?

  袁紹不下手,曹操就不客氣了。事實證明,根本未發生如淳于瓊說的,迎天子會感覺「卡卡」的(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曹操在許縣重建漢室朝廷,並善加運用天子招牌,發布命令,招募人才,開展一生志業。

  曹操是現實主義者,擁有天子這個神主牌還不夠,最重要的是實力。除了軍力,還要經濟力。強兵足食,缺一不可。後勤補給做不好,打起仗來必定虎頭蛇尾。曹操可不要一支先發投手實力雄厚,牛棚(救援投手)戰力不足的職棒球隊。

漢獻帝廟:位於許昌郊區的漢獻帝廟,如今也已十分荒涼。

  人要糧食,馬要糧草,糧秣哪來?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全國缺糧,官方到民間都一樣。「民人相食,州里蕭條」。袁紹在河北,採桑椹裹腹;袁術在江淮,捉蚌蛤來吃。曹操也好不到哪去,收復兗州後,程昱籌糧,還得摻些人肉。

  於是曹操在棗祗、韓浩等人建議下,決心拚經濟,徹底解決糧食問題。他推出屯田方案,並頒布〈置屯田令〉:「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這一段話是曹操透過讀史,參考過去,對照現在,瞻望未來的綜合心得。

  曹操先前收降的黃巾軍提供了耕牛、農具和勞動力,土地來自連年兵災廢棄的農田,加上招募大批流民,組成農業生產大隊。許都是東漢首府,也是屯田模範縣,第一年就豐收,「得穀百萬斛」。隨後把成功經驗用現代連鎖加盟店手法COPY到各地,數年後,穀倉滿滿,成為日後爭霸的最大本錢。

  曹操就這樣在許都發展霸業,許都成為全國政經文化中心。因此許昌的三國遺址多。有些是史實之下的遺跡,如許昌故城、受禪台、毓秀台、練兵台、議事台、愍帝廟等,有些由《三國演義》或其他三國流傳的故事附會而來,如射鹿台、灞陵橋等。

(本文摘錄自《走訪三國》一書)

最新更新日期:2008.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