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新語
煮酒精華
大河對談
石匱藏書
龍崗閒話
桌拿呂布
月旦群英
千里網際
歷史新天地
孫皓亡國之戰
殘暴、縱慾、無知的末代皇帝孫皓,自己扮演了東吳終結者。

文/于學彬


  如果說蜀漢之主劉禪是個昏君的話,那麼吳主孫皓便是一個暴君。雖說蜀漢滅亡,對東吳十分不利,但這絕不是東吳滅亡的主要原因。晉都督羊祜曾對司馬炎說:「孫皓暴虐已甚,於今可不戰而克。若皓不幸而歿,更立賢君,則吳非陛下所能得也。」若孫皓在,「可不戰而克」;若孫皓歿,吳國另立賢君,則東吳不能得。由此可見,東吳的國祚是斷送在孫皓手裡的。

兇暴失德,枉殺忠良

  孫皓對待臣下不但說殺就殺,而且用刑極其殘酷,幾乎到駭人聽聞、慘無人道的地步。

  本來孫休死後應由太子孫繼位,孫皓之所以能取而代之,全賴丞相濮陽興、左將軍張布及左典軍萬彧的推舉。然而孫皓即位後,非但不感激重用他們,還只因濮陽興、張布不合自己的意,便下令斬首示眾、滅其三族。晉升丞相的萬彧見孫皓無道,直言苦諫,也被殺害。濮陽興、張布、萬彧都對孫皓有恩,孫皓尚且翻臉不認人,其他臣子就更不在話下了。

  據說孫皓每次大宴群臣時,都強要出席者痛飲昏醉,然後安排黃門郎十人為糾彈官,自始至終在席間站立著,等宴會結束後,他們便向孫皓報告群臣在宴會中的過失。例如,偶然抬頭從下向上看了孫皓一眼,或是酒醉之中說了什麼錯話,都要受到懲罰,嚴重的當場要剝其面、鑿其眼,弄得臣屬人人自危。

  當孫皓被押往洛陽時,賈充曾問他:「聞君在南方,每鑿人眼目、剝人面皮,此何等刑耶?」就連殺人不眨眼的賈充都不知「此何等刑」,可見這是從來沒有過的酷刑。孫皓就是用這種極其殘酷的刑罰,前後十餘年內枉殺忠臣良將四十餘人。此外,為耀武揚威,他出入常帶鐵騎五萬,群臣恐怖,莫敢奈何。

寵信中貴,不聽勸諫

   孫皓在即皇帝位不久,就開始沉溺酒色、奢侈無度、寵幸中常侍岑昏,對於大臣們的良言相勸,從來不聽。

  起初孫皓居住在武昌,宮廷所需的東西都要靠揚州百姓遠遠地逆流運送,弄得百姓苦不堪言。針對這種「無災而民命盡,無為而國財空」的情況,陸凱曾上疏勸諫說:「今國無一年之蓄,有露根之漸,官吏為苛擾,莫之或恤。大帝時,後宮女不滿百,景帝以來,乃有千數,此耗財之甚者也。又左右皆非其人,群黨相挾,害忠隱賢,此皆蠹政病民者也。」陸凱在這裡既列舉了時弊,又分析了危害,同時還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但孫皓不但不聽,反而變本加厲,大興土木做昭明宮,甚至強令文武官員上山採木。

  當孫皓聽術士說:「庚子歲,青蓋當入洛陽」時,便忘乎所以,執意要兼併漢土。中書丞華覈勸諫道:「若強動兵甲,正猶披麻救火,必致自焚也。願陛下察之。」但孫皓聽罷大怒,令武士將其推出殿門。華覈對天長歎說:「可惜錦繡江山,不久屬於他人矣!」事情巧得很,西元二八○年正是庚子年,孫皓果真「入洛陽」--可惜他此時是以階下囚的身分「入洛陽」,根本沒有資格乘「青蓋」了。

  吳將陸抗乃陸遜之子,為鎮東將軍。他曾經比較客觀地分析了晉、吳兩國的政治、軍事形勢,他認為:「彼(晉)專以德,我(吳)專以暴,是彼將不戰而服我也。今宜各保疆界而已,無求細利。」他上疏勸孫皓應修德慎罰,以安內為念,不當以黷武為事。孫皓不但不聽,反誣陸抗「與敵人相通」,一怒之下罷了他的兵權,降為司馬。大司農樓玄等人,皆因直言苦諫,慘遭殺害。

  孫皓對大臣們如此蠻橫,而對中貴(宦官)岑昏卻言聽計從。當晉兵伐吳,順江而下,不可阻擋之時,岑昏竟給孫皓獻了一條似同兒戲的計謀,要孫皓打造鐵索、鐵錐,沿江截之。孫皓確實有點飢不擇食、慌不擇路,所以當即照辦。哪知精心營造的鋼鐵屏障,在晉將王濬的數十方大筏面前,傾刻土崩瓦解。

  《唐太宗集•金鏡》說:「塞切直之路,為忠者必少;開諂諛之道,為佞者必多。」意指若堵塞剛正直言之路,忠心的人必少;若開放阿諛奉承之路,投機的人必多。臣下發現有害於君主、有害於國家的事,能夠直言相諫,這是忠心負責的表現。如果自己有錯不肯改,別人有話不讓說,那麼錯誤將會釀成禍患,諫語將會化為怨言。而對怨言的壓制越強,那麼它從「火山口」噴出的力量就越猛,摧毀的範圍就越大。古往今來,這樣的教訓實在不少。

眾叛親離,不戰而降

  在晉軍伐吳的整個過程中,晉軍所向披靡,幾乎沒遇到多少抵抗,這種現象也很值得研究。

  當晉都督杜預兵出江陵時,孫皓派伍延出陸路、陸景出水路、孫歆為先鋒三路迎敵,結果孫歆剛一交戰,便中埋伏,被周旨斬於馬下,陸景只望見杜預的帥旗,便上岸逃命,被張尚斬殺,伍延連晉軍的影子都沒見到,便棄城而走,後被活捉。其實晉將杜預只是同孫歆打了一仗,就得到江陵。攻取江陵之後,沅、湘一帶,直抵廣州諸郡,都是望風而降。晉兵剛一進攻武昌,武昌也很快投降。

  另一方面,王濬為破吳鐵索、鐵錐,造了數十方大筏,筏上立一些草人,就是這些草人,竟也使吳兵望風先走。後來甚至刮起一陣西北風,也使前來應戰的吳兵不肯下船打仗,四散逃走。

  吳國將領更是如此,左將軍沈瑩、右將軍諸葛靚都是東吳的高級將領。當他們聽說晉兵順流而下,勢不可擋時,竟說:「東吳危矣,何不遁去?」這種臨陣遁去的還算好了,前將軍張象投降後,竟帶領本部人馬,叫開石頭城之門,迎入晉兵。孫皓投降的第二天,陶濬的軍隊也不戰自潰。建平太守吾彥雖開始據城抵抗,但後來卻很快投降。只有張悌「獨奮力搏戰」,但也只是為了「今若君臣皆降,無一人死於國難,不亦辱乎」而故意送死,並非真心抵抗。

   當孫皓得知「北兵日進,江南軍民不戰而降」時,大惑不解,問眾人:「何故不戰?」眾人回答:「今日之禍,皆岑昏之罪,請陛下誅之。臣等出城決一死戰。」孫皓此時儘管仍為岑昏申辯,但大家已「不待吳主之命」生吃了岑昏。按說不待君主下令,就殺了君主身邊的大臣,這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但也由此可見眾人對孫皓的不臣之心。

(本文摘錄自《三國啟示錄》一書)

最新更新日期:2008.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