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愚公劉璋不知進取、不識好歹,守著益州這塊肥肉是一種不幸。 |
文/于學彬
張璠曾評論劉璋說:「劉璋愚弱而守善言,斯亦宋襄公、徐偃王之徒,未為無道之主也。」(《三國志•蜀書》裴注)這裡雖強調劉璋不是「無道之主」,但也不諱言地指出了他「愚」、「弱」的兩大缺點。此即劉璋最後丟掉益州的主要原因。
不思進取,負乘致寇
負乘致寇一語出自《易經•繫辭上》,原句為:「負且乘,致寇至。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思奪之矣。」意指因才德不稱其位而導致盜寇入侵。劉璋正是這樣,他自己沒什麼雄才大略,但卻在你爭我奪的亂世中據守一塊富庶之地,這就像背著包袱坐在車上,必然會招引很多人前來搶奪。所以劉璋的西川會丟掉,並不意外。
俗話說:「萬人逐兔,一人獲之。」雖然西川最後被劉備給奪取了,但其實在此之前,許多人都對這塊沃土表現出高度的興趣。
其一是漢寧太守張魯。張魯在得知曹操打敗馬超時,聚眾商議道:「西涼馬騰遭戮、馬超新敗,曹操必將侵我漢中。我欲自稱漢寧王,督兵拒曹操,諸君以為如何?」閻圃回應說:「益州劉璋昏弱,不如先取西川四十一州為本,然後稱王未遲。」張魯聞言大喜,遂與其弟張衛商議起兵。
其二是孫權。赤壁之戰後,他曾派使者與劉備聯絡,欲共同奪取蜀地。當時劉備陣營有人認為應該同意,有人則建議表面支持孫權征伐蜀地,但暗中托辭加以阻止。後來,當周瑜的「假途滅虢」之計被諸葛亮識破,他還咬牙切齒地說:「你道我取不得西川,吾誓取之!」並令催軍前往。周瑜此舉雖是一時氣惱的行為,但亦可看出東吳早有取川之心。
其三是曹操。張松到許都見曹操,楊修發現他非等閒之輩,便對曹操說:「此人可使面君,教見天朝氣象。」曹操於是表示:「我於西校場點軍,汝可先引他來,使見我軍容之盛,教他回去傳說:吾即日下了江南,便來收川。」可見曹操也有取西川之意。只不過暫時無暇顧及而已。
至於劉備,奪取西川之心更是由來已久。早在諸葛亮提出的〈隆中對〉中,就明確指出:「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國,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又說:「先取荊州為家,後即取西川建基業,以成鼎足之勢,然後可圖中原也。」
劉璋不但有如此多的「外患」,而且還有不少的「內亂」。如趙韙謀叛,暗中聯絡荊州,並發動州中大姓起兵反璋,一時蜀郡、廣漢、犍為都表態響應。此事甚至驚動朝廷,差點因此要撤換他的刺史之職。
話說回來,劉璋究竟如何治理這塊天府之國呢?曹操在「青梅煮酒論英雄」時曾說:「劉璋雖係宗室,乃守戶之犬耳,何足為英雄!」「守戶之犬」是說劉璋只知看守現有家業,絕無宏圖大志。諸葛亮在〈隆中對〉裡也說:「今劉璋暗弱,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此話已透露益州人民對劉璋的不滿了。至於張松則認為:「劉季玉雖有益州之地,稟性闇弱,不能任賢用能;加之張魯在北,時思侵犯,人心離散,思得明主。」法正說得更明白:「益州天府之國,非治亂之主,不可居也。今劉季玉不能用賢,此業不久必屬他人。」連自己的兩個部屬都不諱言指出「人心離散」、「必屬他人」,可見劉璋並未把西川治理好。
武則天說過一句很值得深思的話:「謀者謀於未兆,慎者慎於未成。不困在於早慮,不窮在於早豫。」(《臣軌下•慎密章》)明智的人在未出現徵兆之前就進行謀畫,謹慎的人在問題沒有形成前就開始防範。避免困乏在於早有預見,避免窘迫在於早作準備。劉璋之所以招致如此禍患,皆因他平時不思進取、不好好治理地方,對時局沒有全面的認識與自我警覺。再機敏的守門犬也難守住千瘡百孔的大院,何況一隻糊塗狗呢?
不慮利害,引虎驅狼
《孫子兵法•九變》中說:「是故智者之慮,必雜於利害。雜於利而務可信也,雜於害而患可解也。」高明的將帥在思索作戰方案時,總是兼顧利、害兩方面。充分考慮到有利的條件,就能加以運用而順利完成作戰任務;充分考慮到不利的因素,就能防患未然,解除危機。
只見其利而不慮其害的人,只能得一時之利,甚至得不償失。例如以虎驅狼,虎雖可把狼驅走,解除狼的威脅,但虎來了以後,對人的攻擊更加兇猛,且胃口更大,危害更甚。飲鴆止渴也是這樣,雖解得一時之渴,但卻很快中毒而死。
劉璋請劉備入川的行為,正是以虎以驅狼、飲鴆止渴。雖然,劉璋明白表示:「吾結好劉玄德,實欲拒張魯也。」而這個目的也已達到了│劉備守葭萌關,讓張魯一直無法攻進來。但把「張魯犯境」與「劉備取川」相比較,哪個更嚴重呢?正如帳前從事官王累所說:「張魯犯境,乃癬疥之疾;劉備入川,乃心腹之大患。」
事實上,「張魯犯境」連「癬疥之疾」都搆不上。龐統曾說:「張魯自守之賊,絕不敢來犯界。」意指張魯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劉備既明知張魯「不敢來犯界」,卻要進入「界」內為人防賊,其用心已昭然若揭。
古往今來的無數事例告訴我們: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就是使自己強大起來。想把自己的蛋放在別人羽翼之下保護是靠不住的。當然,這裡並不排斥必要的聯合和援助。政治、軍事是如此,經濟和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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