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級勇將馬超,兩度兵敗西涼,其致命傷在於輕信、無謀。 |
文/于學彬
馬超西涼兵敗共有兩次,一次在潼關敗於曹操。這次兵敗之後,很快又東山再起。第二次是在冀城,敗於楊阜。像他那樣英勇善戰的高手,為什麼也會落得妻兒被殺,不得已投奔張魯的下場呢?
匹夫之勇,不能料敵
在楊阜向姜敘借兵欲破馬超時,姜敘說:「馬超英勇,急難圖之。」楊阜回答:「馬超有勇無謀,易圖也。」馬超的兩次失敗,都證明楊阜所言不假。他確實是個「有勇無謀」的人。
「馬超英勇」,這是世所公認的,曹操手下有員大將叫許褚,勇力過人,被稱為「虎癡」,即所謂「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者。一日,「虎癡」突然心血來潮,發誓說:「某誓與死戰!」結果馬超接受了他的挑戰,與他打兩百多回合,仍不分勝負,最後竟「拗斷槍桿,各拿半截在馬上亂打」。
又眾人習慣稱其為「莽」的張飛,在葭萌關攻防戰裡,被馬超用挑釁的語氣指名單挑,激得他衝下關來,接連戰了兩百多回合。後天色已晚,馬超換了戰馬,又來大叫:「張飛!敢夜戰麼?」於是兩邊點起千百火把,又繼續大戰二十多回合。
身為主帥,肩負整個軍隊成敗與部屬性命安危的馬超,竟在關鍵時刻,仗著自己武藝高強,與敵方將領玩起「單挑」這種近乎兒戲的大惡鬥,實在是有點輕率。如果說馬超這種行為也能稱作「勇」的話,那麼這種「勇」只是「匹夫之勇」而已。
至於馬超的「無謀」,則主要表現在「不能料敵」方面。所謂「不能料敵」,就是指無法正確地判斷敵情、找到敵人的可乘之機。關於這一點,曹操在打敗馬超後解釋得很清楚:「初賊守潼關,若吾初到,便取河東,賊必以各寨分守渡口,則河西不可渡矣。吾故盛兵皆聚於潼關前,使賊盡南守,而河西不準備,故徐晃、朱靈得渡也。吾然後引兵北渡,連車樹柵為甬道,築冰城,欲賊知吾弱,以驕其心,使不準備。」又說:「關中邊遠,若群賊各依險阻,征之非一兩年不可平復。今皆來聚一處,其眾雖多,人心不一,易於離間,一舉可滅。」曹操所得正是馬超所失。而馬超所失是由於判斷不準,判斷不準便是無謀的表現之一。
詐者得計,誠者受疑
馬超潼關之戰初期,在軍事上一直佔有絕對的優勢,也取得不少輝煌的戰績,有些甚至成為口碑。例如張松在西教場上一口氣揭露曹操的六大慘敗,其中兩次便是馬超所為。如果兩軍依舊拼「實力」的話,曹操定不會輕易獲勝。而導致馬超潼關兵敗的主因,乃曹操離間之計發生作用。
西涼太守韓遂與馬超之父馬騰當年曾一起在西涼起兵,並結為兄弟,所以算是馬超的叔輩。馬騰被殺後,曹操曾寫信給韓遂,表示若能將馬超解赴許都,馬上可以封為西涼侯。但韓遂為人敦厚、講義氣,非但把曹操的信拿給馬超看,且當著馬超的面斬了曹操的來使,斷絕與曹操的關係,並與馬超合兵殺奔長安。可見韓遂此時絕無降曹之意,實有助超之心。
但馬超沒有想到這些,更忘了當年之恩,輕易中曹操的離間之計。對曹操在眾目睽睽之下頻頻與韓遂互動的可疑行為,馬超竟一點也不覺事有蹊蹺,相反卻對誠心實意幫助自己的人總是放心不下,從「甚疑」到「愈疑」,最後竟演變為大打出手,逼得韓遂降曹。
漢代董仲舒說:「百亂之源,皆出嫌疑。」(《春秋繁露》)正是不斷地猜忌和懷疑,導致馬超、韓遂分裂,並自相殘殺,讓曹操成為得利的漁翁。孟子曾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孟子•公孫丑下》)在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條件下,人和是最為重要的。諸葛亮也說:「夫用兵之道,在於人和,人和則不勸自戰矣。」(《將苑•和人》)指揮作戰關鍵就是要「人和」,如果上下左右互相信任、互相支援,彼此同心一致,那麼不用激勵,大家也會不顧一切地衝鋒陷陣。
在日常生活裡,雖說對人不可輕信亦不可盡信,但也絕不能凡事都疑心生暗鬼,使好人蒙冤,自己受害。
順者遭戮,逆者重用
馬超潼關兵敗後,能在短短的兩年內東山再起,捲土重來,實在很了不起。然而即使重振旗鼓,他還是戰敗了。除「有勇無謀」的原因之外,主要還是因為他做了一件違反常理的事情。
話說馬超久攻翼城不下,刺史韋康見救兵不來,自己很難堅持時,便想投降馬超,但參軍楊阜哭諫說:「超等叛君之徒,豈可降之?」兩人對馬超的態度十分鮮明。然而,當韋康大開城門,誠心誠意投降馬超時,馬超卻殺了韋康,任用不肯投降的楊阜為參軍。不僅任用,且深信不疑,甚至接受他所舉薦、自己根本不了解的梁寬、趙衢二人。後來,馬超還同意楊阜離開冀城,進入曹操所轄境內,這根本是替自己安置一顆不定時炸彈,為日後「楊阜借兵破馬超」來鋪路。
此外,在出兵攻打歷城時,馬超與馬岱、龐德三人不該一齊出戰,至少應留一人守城,以備不測。然而馬超卻過分地信任梁寬、趙衢,結果二人獻了城池不算,還將他的妻子和孩子砍殺,情狀慘不忍睹。相較於馬超對韓遂的懷疑,可見這又是一次違反常理的舉動。
這世上,人心是最難測的,所以在尚未徹底了解一個人,尚未徹底弄清對方言行舉止的真正意圖之前,還是謹慎小心、多加提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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