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學彬

　　楊修聰明過人，而遭曹操猜疑。能捉摸老闆的心，未必是好事。

　　楊修正在而立之年，便被曹操不問青紅皂白「推出斬之」，此事雖足以證明曹操之殘暴，但卻不見楊修有多少冤枉。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實曹操早已有殺楊修之心。而楊修的下場固有多方面的原因，但這些原因卻多與他自己有關。

妄自造言，惑亂軍心

　　曹操殺楊修的公開罪名是：「汝怎敢造言，亂我軍心！」這個「惑亂軍心」的罪名雖有點量刑過重，但實事求是地說卻也名正言順。

　　在曹操屯兵斜谷界口之前，屢遭挫敗，無論是眾官兵，還是曹操本人都如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會使軍心大亂。而在曹操屯兵斜谷界口之時，形勢又十分危急，非但處於被動挨打的守勢，且劉備大將劉封、孟達、馬超、魏延、張飛等正「蓄銳日久」。此時稍有差池，自己全軍大亂不說，還會讓虎視眈眈的劉備「勢不可當」。所以，曹操無論是進是退，當務之急都在穩定軍心。

　　另一方面，曹操雖有退兵之意，但此時尚在猶豫之中，即使退兵也要統一號令，有秩序地緩緩退卻。然而楊修卻在主帥曹操尚不知曉的情況下，鼓動一部分人做撤退的準備，這樣勢必打亂整個部署，使曹操的處境更加尷尬。何況倘若此時劉備的軍隊突然來襲，那麼在大家忙於準備撤退、無心防範的情況下，其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諸葛亮曾把「非言妖辭，妄陳禍福，無事渲染，驚惑將吏」（《將苑•軍蠹》）稱為軍中的禍害之一，並且認為「三軍之蠹，有之必敗也」。誹謗胡謅、妖言惑眾、捕風捉影、妄加推測、無事生非、渲染虛誇、胡說八道、驚擾將帥、迷惑士卒等，都是軍隊中的禍害，而有這種禍害就一定會失敗。從客觀上說，楊修不但妄猜了「雞肋」之意，還四處傳播，同時不等將帥下令就私自行動，這種行為已實際起了「驚惑將吏」的作用，若不加禁止，肯定會給軍隊帶來嚴重後果。

炫耀聰明，令人生忌

　　雖然楊修因妄猜曹操「雞肋」之意，起了「驚惑將吏」的作用，但他本人卻絕對沒有這樣的動機。他之所以如此，僅僅只是為了賣弄一下自己的小聰明而已。可惜他光有聰明，卻無智慧，因為在嫉賢妒能的領導者面前，無論何時何地暴露自己優於對方的才幹，都是極危險的，何況楊修「恃才放曠」，並且「數犯曹操之忌」。

　　例如，曹操兵出潼關，路過蔡邕莊，親自登門探望蔡邕之女蔡琰。他見蔡琰家中有一碑文圖軸，圖軸上有蔡邕評此碑文的八個字：「黃絹幼婦，外孫虀臼」。曹操問眾謀士是否知其意，大家都表示不曉得，惟楊修站出來說：「某已解其意。」當他說出其中隱藏著「絕妙好辭」四字時，曹操大驚。（第七十一回）

　　又有一次，曹操建一座花園，迨落成時，他前來觀看，臨走只在門上寫一個「活」字，眾人不解其意，又不敢問。楊修見狀說：「門內一『活』字，則是『闊』字，丞相嫌園門太寬。」於是改窄，又請曹操來看，當曹操得知是楊修看破了自己的意思時，雖然口中誇讚，但「心甚忌之」。

　　還有一次，塞北送給曹操一盒點心，曹操隨手在盒上寫了「一合酥」三字，然後放在桌邊。楊修見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竟毫不客氣地取匙和大家把這盒點心吃光。曹操追問時，楊修說：「盒上明書『一人一口酥』，豈敢違丞相之命乎？」曹操臉上「雖喜笑」，「而心惡之」。

　　僅從這幾件事，就可以看出曹操對楊修的態度。先是「大驚」，接著是「忌之」，後來簡直就是「惡之」了。如果掌握生殺大權的上司對自己的看法是這樣的話，那麼你離死期還會遠嗎？

　　《菜根譚》說：「操履不可少變，鋒芒不可太露。」意指自己的操守和志向不可有一點改變，自己的才華和銳氣更不可過分暴露。又說：「聰明人宜斂藏，而反炫耀，是聰明而愚懵其病矣！如何不敗？」一個才智出眾的人，應該是聰明不露，才華不逞，深藏若虛。若自以為了不起，過分炫耀自己，表面上看來像是聰明，其實卻有點近乎無知，這樣的人又如何不失敗呢？鋒芒畢露，炫耀才能，不僅會招致旁人忌恨，並且也會使自己輕浮自傲，恃才自售。

　　楊修可謂既聰明又不聰明。他聰明的地方，在於對事物的理解能力很強，反應機敏；他不聰明的地方，則是在於不懂如何待人處事，特別是不懂如何在也欲顯示聰明的上司面前處事。在人際關係複雜的社會裡，我們不要一味只是耍小聰明，炫耀自己的才能，必須懂得待人處事的大智慧，才不致吃虧、遭忌。

（本文摘錄自《三國啟示錄》一書）

最新更新日期：2006.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