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名為《男的民俗學》,乃承續一九八○年在小學館《Big Comic Original》雜誌上連載的專欄名稱。
之所以將此書命名為《男的民俗學》,是為了避談理論,直接感受過往男性堅強生存時代的浪漫情調,另一方面,多少也想標新立異吧。這些都是我的真正感想。事實上,從連載之初直到最後,我都受困於迷惘和猶豫不決。
民俗學這項學術性研究,原本就不適合從「男人……」如此主觀的角度切入;對專家而言,這應該算「旁門左道」吧。然而,以民間風俗習慣為對象、研究生活方式的產生和變遷的民俗學,竟感覺不到人的氣息,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何沒有當時人們的聲音、汗水、眼淚和血液的氣味?我無權過問民俗學這門學問的意義,但俯身撿拾這些為系統性學術研究篩選過的習俗和百姓生活,不正是我們普通人的工作嗎?
我之所以執著於男人的生活情形和工作,只因為我也是個男人。我想透過傳承而來的工藝和習俗,重新釐清男人之所以為男人的意義。我並非意圖操弄「男性優越論」或呼籲承襲過往的男性美學,而只是想了解一本質的課題:兩性中的男人,是如何建構出生活方式的?這就像,女人因宇宙結構棲息體內,而能確實感受與生命輪迴相繫;但男人卻因為無從實際體會到這點,而一直沈淪在迷惘之中。
就這樣,我懷抱些許的膽怯和羞澀,為了《男的民俗學》展開全國行腳。此後,長達十年的連載,以及直到現在,民俗研究一直是我的人生課題,從未間斷。這段過程將我的志向帶往山區,那被迫與嚴苛自然環境共存的心情,和因此培養出的智慧與技藝,經常帶來新鮮的震撼和感動,對我的精神賦予深遠啟發,進而影響我的生活。我因此遷居,將生活重心移往山區,藉由實踐山民即將散佚的生活方式和習俗,真實感受靈魂深處的共振。我發現,體力和貧匱的能力雖然逐漸消耗,精神卻鍛練得益發強韌。
如今我深深覺得,現在才是必須檢視男人生活方式的時代。
本書匯集一九八○年一月至一九八九年四月小學館《Big Comic Original》雜誌的同名連載,以及分別於一九八五、一九八九年出版的單行本《男的民俗學》和《日本的工匠》的內容,加以補充、編輯,是為增補新 版。
一度不見天日的本書得以再度問世,彷彿消失中的日本民俗重獲關注,這比作品能夠出版還讓我高興。
最後,我要感謝在背後支持連載的熊谷玄典先生,小學館《Big Comic Original》編輯部同仁,為單行本竭心盡力的豬又義孝先生和中村一彥先生,以及此次出版的最大功臣山與溪谷社、三島悟先生。我真是個幸福的人。
一九九五年七月 遠藤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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