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過多的雨水混雜著被禁錮的夢想,我和蛹之生相遇。
這其實並不算段綺麗的邂逅,我必須老實說。
但若你能坦然接受自己的人生,那麼對於這個單調卻不平凡的故事,我肯定你能深切體會。
所謂的奇遇,也不過是一場自己和自己的對話。因為觸碰到自己深蘊的靈魂,記憶才更加璀璨動人。
沒錯,我和蛹之生相遇,而那是生平第一次,我和蛹之生對話,和自己對話。
要怎麼做才能得到認同?
好傢伙,第一次見面就拋出這樣一顆哲學炸彈。
我撇撇嘴不予理會,繼續隨意翻書,恰好就翻到「周的眼淚」。
文中周一直努力奮鬥卻得不到任何認同,像忠厚老實的牛一般腳踏實地耕耘,別人靠著修改實驗數據得高分,而自己只是窩在實驗室裡重複挫折。「到底是別人太投機,還是我太頑固?」周自問。他不怨懟天如此不公平云云,周只是默默吞下眼淚繼續緩步,儘管他人早已步步高升。周最後還是靠著自己的堅持而成功,並不是教授慈悲或老天可憐。
「周的眼淚」裡,我看到了「擇善固執」、「忠於自我」這些字眼,是的。我頓悟到,「儘管一分耕耘不一定一分收穫,但如果我二分三分的耕耘,一定會有一分的結果。」我這麼勉勵自己,並對未來充滿信心和期望。「只要努力,別人一定看的到」。第一次,我的靈魂這麼告訴我。
可是,我擺脫不了宿命的詛咒。天生的愚蠢並不是努力能改變的啊。
後來,我得了一種病。那是種深植入髓的沮喪,完全陷入絕望的深淵裡看不見希望,即使一仰頭就能望見星光熠熠,那又如何?夢想近在眼前,我用力朝天一抓卻只有呼呼地冷空氣。這樣才是最深層的嘲諷,在命運面前我只能俯首稱臣,無力到想毀滅自己。
「什麼都沒有,什麼也做不到。」閉嘴閉嘴,我揮舞拳頭對自己咆哮。隨後又跌坐在地,嗚咽不已。
這個時候,我又一次和蛹之生相遇,是「遺傳」。
董其昌,起初認定自己一無是處,而後選擇相信自己是個「奇才」,刻苦自立終於達成自己的願望。他證明「信念」,是決定所有事物的關鍵,只要你相信了,那就是真的;不論那是否是個騙局,「相信自己」,只要擁有如磐石般的意志,就連決定人類存在與否的基因都會變的渺小。「相信自己,因為,你做的到。」在無數的夜裡我的靈魂一遍又一遍告訴理性面,在每一張慘不忍睹的考卷上逐漸縫補自己的信念,「我來,我相信自己。」我對自己露齒微笑,而在瞇起的笑眼裡,星子們似乎又更近了些。
為什麼世界如此殘酷,要給我這麼多苦痛?
儘管已經信任自己,但依舊不信任這個社會,不信任世界,更不信任未來。「努力再怎麼多也無用,或許明天一切都變了。」所有的事物都超越我的掌控,可能下一秒我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有可能下一秒這個世界會消逝。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千辛萬苦又是為了什麼,終究還是一場空不是嗎?而萬般刁難又是為了什麼?
和蛹之生的最後相遇,是末卷的「蛹之生」。
那是由青春所勾勒的美麗藍圖,無限前程正等著所有人。故事的開始充滿希望和歡樂,就像每個童話故事一樣和諧動人,王子和公主相互尊重且深愛對方,友情愛情燦爛如夏花,幸福的青鳥正鎖在籠內兀自鳴叫。
沒有不謝的花,沒有不飛翔的青鳥,正如同沒有永恆的幸福。
童話畢竟虛幻,現實才是真實,人生的悲歡離合因而圓滿。
「秦泉死了」,牽引著所有人,把眾人關進蛹內,逼迫每個人接受烈火的試鍊。
傷心悲痛難過,都是必經之路。但是曾經擁有過得歡樂不會凋零,那些都成永恆的珍藏,不管是什麼都無法磨滅掉那段似水年華。
「不幸有存在的必然,如果不是那些淚水,又怎能將幸福洗得更加明亮?」我聽見蛹之生這麼對我說,我的靈魂也這麼低喃著。
當我衝破苦繭張開羽翅,我看見黎明的曙光引領著理想,明動閃亮。
「痛苦啊?」我搔搔頭髮,傻呼呼的笑著,「不會啊。因為,我走過來了。」
一定還有更多苦在前方,可是我已經不畏懼明天了。
因為我看過今天,又經歷了昨天,有人這麼說著。我得意的笑,感覺勇氣百倍。
這三段人生的體悟,我和蛹之生一起走過。可能跌跌撞撞,但我一路走來步伐不曾猶豫。
把過去的傷痕像枚勳章般蒐集起來,待老時向「蛹之生」炫耀。我知道,到時候他會輕輕一笑,以一種如大地般的胸懷容許我小小驕傲;就像我的靈魂如何寬容我的年少輕狂和我所擁有的一切。
蛹之生,我活著,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