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尼亞傳奇》作者C. S. Lewis曾在一個演講場合中,有過一段發人深省的談話。他說,人的生命不斷在變化,由小孩至青少年至青年至成人至中年至老年,許多人的成長往往是在步入下一個階段之後,就向過去的階段說再見。但是,一個完整的人的成長,應該像「年輪」一樣,在成長之際,與過去不切斷、保持連結。好的兒童文學創作者的成長,一定要有「年輪」,否則就不會有好的創作品;而好的兒童文學欣賞者,也要想辦法讓自己變成有「年輪」的人。
童年稍縱即逝。長大成人後,要把童年找回來,何其困難?然而,童年對每個人的一生,舉足輕重;它正是年輪正中央那一段最厚實的部分。童年是我們的根基,既短暫卻又極為重要,所以,要把握住這可貴的時機,在孩子的童年中,提供豐富多元、有機又營養的環境,讓孩子自行去抓取。這正是為什麼大人要為孩子介紹經典繪本的理由。
在美感經驗養成的童年階段,要就給他們最好的、經過提煉的東西,讓孩子透過文學和藝術,去理解、認識和感知這個世界,植下語言的種子,留下快樂、美好的閱讀經驗。
由兒童文學、繪本的角度觀之,即是由大人為孩子籌措一堆好的繪本。大人們其實並不需要拼命的買,因為,只要眼光準確、挑選經典的繪本書籍,在3歲至8歲大約5年的時間裡,為孩子準備30至50本經典繪本,就很足夠了。其它的就交給大環境例如書店或圖書館,讓孩子浸潤其中。對孩子來說,這就是很有保障的閱讀童年。
失去了兒童感覺的成人,難以真正理解兒童世界,與兒童之間對書的品味有很大的落差;但大人卻非常容易自以為是,進而將自身的價值複製在孩子的身上。大人自以為是的為孩子選繪本的現象,在台灣尤其嚴重;台灣繪本市場功利導向、一窩蜂的出版繪本,卻沒有下功夫認真了解小孩對好書的需要,出版社、家長、老師將繪本工具化、標籤化,更是對繪本的扼殺。
日本在50年代之前也曾是沒有繪本的時代,但當繪本首度從國外引進日本時,每個環節的人士都抱持著一種「謙虛」的態度;出版者、兒童文學工作者用心的將國外累積下來的經典繪本作品,介紹至日本,家長、老師也謙虛的一本一本閱讀。這種分享和謙虛的態度是如此的重要,因為那才能在成人和兒童之間,產生較為完美的連結。
小孩需要大人將繪本唸給他們聽,卻比成人更快的進入繪本的世界。只要東西夠好,能夠貼近他們的作品,兒童絕對不會離棄。《約瑟夫的院子》作者查爾斯.奇賓(Charles Keeping)從不曾為兒童量身訂作繪本,他不因對象是小孩,就將創作打折,而是將具備最高藝術性和創作度的東西,呈現給小孩。他說,他從來不擔心小孩,因為小孩是最「真實無欺」的,好就是好,東西不夠好,小孩扭頭就走。
歷經時代粹煉而留下的繪本經典,只要大人肯唸給孩子聽,孩子們一定會要求一聽再聽;他們擁有足夠的敏銳度去感受,一切端視這些好東西有沒有機會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最近,日本文學巨擘大江健三郎和舉世知名的日籍指揮家小澤征爾,有過一場文學與音樂的對話,他們談到大家應該努力的把好東西傳承下來。兩人在這場對話中,對創作表現有兩個極為傳神的比喻。
他們說,創作表現有好有壞;有的創作彷彿是「擠檸檬」,創作者喃喃自語地將創作慾和感情一股作氣的擠出來,有些容或能產生出感觸和共鳴,但充其量仍只是「擠檸檬」罷了;而這種「擠檸檬」作品,俯拾皆是。
更高層次的創作,應該像「投球」一樣,是具有方向性的。創作者知道自己的方向,以創作將讀者帶向遠大的目標和境界。而經典,即是可以看出方向的作品。
與一般文學相較,繪本中的經典較多,主要是因為繪本較無文化、國界、時代……等等的限制,只要有好書誕生,就不容易褪色。然而,如果我們環境中的經典繪本的能見度不足,那就另當別論。
人類永遠希望將好的東西傳承至下一代。若由個人出發,閱讀經典更是一種自我教育的過程,它讓自己成為擅於閱讀的人,自我鑑賞力提昇後,就不會困陷於茫茫書海中。讓好的繪本「附身」,就會得到繪本所能帶給人們的最大好處。
搶救經典,讓經典繪本傳承至下一代,只能靠大人的力量。在台灣,經典會不會短命,全賴大家一起來努力,你我都是傳承經典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