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孩子，名叫范丹。爹娘下世了，地沒留一壟，樹沒留一根，住在一個破廟裡，靠討飯過日子。 范丹二十歲那年，發生一件稀罕的事，他見天天把要來的米往升子裡添，升子就是不會滿。 一天，范丹把升子放在身邊，下著眼裝著睡覺，只見一隻白老鼠來偷米吃。范丹抓住老鼠就要摔死它，忽聽老鼠說：「范丹，你不要摔死我！」 范丹一聽老鼠會說話，很奇怪，便問：「你為偷吃我的米？」 老鼠說：「是佛爺讓我來偷吃的。」 范丹問：「財主的大倉裡多得很，為偏來偷吃我的？」 老鼠說：「你命裡只有八合米，不能讓你積滿升。」 范丹問：「誰說的？」 老鼠說：「佛爺。」 范丹問：「為？」 老鼠說：「你問佛爺去。」 范丹問：「佛爺在哪裡？」 老鼠說：「要趟七七四十九道河，要翻九九八十一架山，佛爺就在西天邊。」 范丹決心到西天去問佛爺，第二天他就登程，一直往西走。他白天頂著日頭，晚上伴著月亮，走呀，走呀，不知熬過了多少日夜。 這一天，范丹趕了一天路，不見一個村莊，沒處討要，餓得頭暈眼花。黃昏時，終於看到一戶人家。他趄趄走到這家門口，眼一黑，便栽倒了。 常說：「一米救三慌」。范丹把米粥吃下去，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 老頭問：「小伙子，你是幹的？」 范丹說：「老鼠說，我命裡只有八合米，不能讓我積滿升。我要去西天問問佛爺，這是為哩？」 「去西天可不容易呀，你還是回去吧！」 「不，我決心下定啦，非去不可！」 「你一定要去，託你問一件事：我女兒今年十八歲啦，還不會說話。問問佛爺是怎啦？」 「我一定替你問問。」 老頭留范丹住了一宿。第二天，范丹又往西走。趟過道道河，爬過架架山，趟呀，爬呀，又不知熬過多少個日夜。 又一天，范丹走累了，拐到一個土地廟裡歇息。他剛進廟門，土地爺就問：「你是幹的？」 范丹說：「老鼠說，我命裡只有八合米，不能讓我積滿升。我要去西天問問佛爺，這是為哩？」 「你這麼大年紀啦，能去西天嗎？」 「啊？」范丹很驚奇，「我只有二十歲呀！」 「二十歲怎會滿臉皺紋，白了鬍子？」 范丹用手一摸，才知道真是滿臉鬍子、道道皺紋。 「去西天可不容易呀，你還是回去吧！」 「不，我決心下定啦，白了鬍子也要去！」 「你一定要去，託你問一件事：我當土地爺千年啦，還不能上天。問問佛爺是為哩？」 「我一定替你問問。」 范丹起身要走，土地爺說：「你已經翻了九九八十一架山，過了六八四十八道河，只剩一道通天河沒過啦。過去通天河就到了西天。但這通天河可不是好過的，就看你最後的決心啦！」 范丹謝過土地，又往西走。走著走著，果然一條大河，攔住了去路。他放眼一看，白浪滔天。范丹想：這就是通天河了，最後一道難關啊！死活也要闖過去。 范丹要浮水渡河，縱身跳進水裡，恰好落在一個大老的蓋上，原來這隻老是來范丹過河的。 老問：「老頭，你是過河求佛的吧？」 范丹說：「是呀。」 「為去求佛哩？」 「老鼠說，我命裡只有八合米，不能讓我積滿升。我要問問佛爺，這是為哩？」 「見了佛爺，託你問一件事：我在這裡修練千年啦，還不能成龍。問問佛爺是為哩？」 「我一定替你問問。」 老把范丹過了通天河。 范丹謝過老，來到了佛爺的寶殿。佛爺盤腿坐在那裡，問道：「范丹，我知道你要來問我，是問自己的事，還是問別人的事？」 范丹說：「問自己的事，也問別人的事。」 「問自己的事，就不能問別人的事；問別人的事，就不能問自己的事。你是問自己的事，還是問別人的事呢？」 范丹一聽很作難：問自己的事吧，別人託問的事都答應過啦，怎能不守信義呢？問別人的事吧，自己千里迢迢，爬山涉水，落得一把鬍子、滿臉皺紋，為的呢？他想來想去，終於下了決心，不能說話不算話。任憑自己的事不問，也要問別人的事。於是，他說：「我問別人的事。」 佛爺點點頭。 范丹把救命的老頭、指路的土地爺和他過河的老的事，向佛爺說了一遍。 佛爺一一作了回答。 范丹謝過佛爺，出了寶殿，便往回走。 范丹走到通天河邊，正在等他的老問：「我託你問的事問了吧？」 范丹說：「問啦。」 「我為不能成龍呢？」 「佛爺說，你身上帶著避風珠、避火珠、避水珠，太珍惜自己性命，為別人辦不了大事，所以不能成龍。」 老點點頭，忙把范丹過河。它一張嘴，把三顆寶珠吐了出來，說：「勞你替我問了佛爺，送給你吧！」老馬上變成一條龍，騰空而去。 范丹來到土地廟裡，土地問：「我託你問的事問了吧？」 范丹說：「問啦。」 「我為不能上天哩？」 「佛爺說，你太貪財，身後埋著一罐金子，把金子送給別人，就能上天啦。」 土地讓范丹把金子扒出來，說：「勞你替我問了佛爺，送給你吧！」說罷上天了。 范丹走到老頭住的地方，老頭和他的啞巴閨女正在村邊等著。離老遠，啞巴閨女就望見了范丹，大聲喊道：「爹！他回來啦！」喊著，又跑回家給她媽報信去了。 范丹見了老頭便說：「您託我問的事問啦。」 「那我就把女兒許配給你啦！」 「不，佛爺說，她見了自己丈夫才會說話哩！」 「是呀，剛才她看見你就會說話啦！」 「是真的？」 「真的！」 「不不！我是個要飯花子，不配作您的女婿。」 「你有一顆誠實的心，有志氣，有毅力，有膽量。我很喜歡你，一定要把女兒許配給你！」 「不不不！」范丹羞愧地說：「我已經是個滿臉皺紋、白了鬍子的老頭子呀！」 「你一點也不老，還是上次見面時那個樣子呀！」 范丹不信，跑到池邊照照，真個又變年輕了。 老頭哈哈笑著說：「白老鼠早把信來啦，說我女兒見她丈夫就會說話，真是一點也不假。今天就是個好日子，你們成親吧！」 范丹與老頭的女兒成了親。他把金子分給了窮人，把寶珠進到朝中，皇帝封他個進寶狀元。 講述者：劉懷祿、馬宗芳（搜集整理者：張楚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