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嫂之戀、父女之戀、師生之戀、兄弟之戀、同性之戀,這些「不倫」情事,頻頻出現在兼擅言情的金庸武俠小說裡,使得金庸小說的情愛世界更加五彩繽紛,也使得大家對金庸在前衛與保守之間的定位感到好奇。
金庸小說人物的「不倫之戀」,例如《書劍恩仇錄》中的余魚同與四嫂駱冰,《神鵰俠侶》中的武三通與養女何浣君,小龍女與徒弟楊過,《天龍八部》中的段譽與妹妹木婉清、鍾靈、王語嫣,乃至《鹿鼎記》中的韋小寶與義嫂阿琪……,一再把情不自禁的男歡女愛,推向倫理與道德的邊緣,這在小說的寫作技巧上,不能不說是作者的一記「險招」。金庸出此「險招」,頗為有效地製造了人性本能與社會規範的高度衝突。金庸彷彿慣於運用這樣的衝突,以增加他作品的戲劇張力;至於他化解這樣的衝突的手法,則似乎有點公式化。
刻意製造人性情欲與倫理道德的高度衝突,是金庸小說塑造人物形象時慣用的一種手法。余魚同(駱冰)、武三通(何沅君)、楊過(小龍女)、段譽(木婉清)……等正面人物,歷經「高度衝突」的嚴酷考驗,情感逐漸豐富起來,性格也豐滿許多,雖不能全美,卻又更加符合真實的人性,而這也正是金庸所勇於嘗試的。
當然,金庸設下「衝突」以後,還得預留替這些正面人物解套的空間,所以我們看到他的尺度始終徘徊在義叔嫂、養父女、假兄妹和沒有血親關係的師生之戀上,而不會出現像古龍《名劍風流》那種親兄妹亂倫的描寫,因為他努力要塑造的並非醜惡的反面人物。反面人物的醜惡,原本比正面人物的美好,更適於利用不倫之戀來作呈現,但金庸寫起歐陽鋒、東方不敗的不倫,倒是幾筆就帶過去,頗為出人意表,而這也是金庸與眾不同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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