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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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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葛里遜◎著
蔡忠琦◎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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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試閱

西奧.布恩是家裡的獨子,所以吃早餐的時候,常常只有他一個人。他爸爸是位忙碌的律師,習慣一早出門,早上七點和朋友固定在城裡某家咖啡廳一起喝咖啡、聊八卦。西奧的媽媽也是位忙碌的律師,過去十年來,她一直為了減輕五公斤而努力不懈,正因如此,她說服自己早餐只能喝咖啡配報紙。於是,西奧總是孤伶伶地坐在廚房工作檯邊,吃著冷冷的穀片和柳橙汁,眼睛一直盯著時鐘。他們家走到哪兒都有時鐘,證明了他們家凡事井井有條。

其實他也不完全是孤伶伶的,他的狗會陪在他的椅子旁吃早餐。那是一隻混血混得很均勻的米克斯犬,叫做「法官」,牠的年齡和血統一直是個謎。兩年前,西奧在動物法庭千鈞一髮地把牠從死亡邊緣救了出來,從此法官便一直心存感激。和西奧一樣,法官也比較喜歡「神奇圈圈牌」穀片。每一天,他們倆都默默地共進早餐。

八點整,西奧會把他們的碗洗乾淨,將牛奶和柳橙汁收到冰箱,然後走到媽媽身邊,在她臉頰上親一下,說:「上學去嘍。」

「你帶了買午餐的錢嗎?」媽媽問他。一週五天,都是同樣的問句。
「一直都帶著。」
「功課做完了?」
「做得超完美,媽。」
「什麼時候會再看到你?」
「放學後,我會去辦公室找你。」西奧每天放學後都會去媽媽的辦公室,毫無例外,但媽媽總是要問。
「路上小心。」媽媽說:「記得保持微笑。」西奧已經戴了兩年牙套,他迫不及待想擺脫那玩意兒,但媽媽老愛提醒他:要用微笑讓世界更美好。
「媽,我有在笑啊。」
「愛你喔,泰迪。」
「我也是。」

儘管被媽媽暱稱「泰迪」感覺很幼稚,但西奧還是保持笑容,將背包往身後一甩,搔搔法官的頭,從廚房後門離去。他跳上腳踏車,在城裡最古老的綠蔭街道──馬拉巷中快速馳行。途中,他先對納涅瑞先生揮手致意,那位老先生早就在陽台上準備好,等著看那些少得可憐的車子找路進來。他總是以此度過漫長的另一天。接著,西奧又從古德洛太太所在的人行道旁倏地疾駛而過,並沒有出聲向她打招呼,因為她已經喪失大部分的聽力和神智。他還是有向她微笑致意,只是她並沒有回他笑容,因為她把假牙留在屋裡某處。

早春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西奧飛快地踩著踏板,風拂在臉上,感覺刺刺的。早點名八點四十分開始,不過去學校之前,還有要事得處理。他抄捷徑轉進一條小路,奔入另一條巷子,在車陣中穿梭閃避,不管有沒有「禁止通行」的交通標誌。這裡是西奧的地盤,是他每日必經之地。越過四條大街後,街景漸漸由住宅轉變為辦公室和商店。

地方法院是斯托騰堡市中心最高的建築物(郵局第二高,圖書館第三高),它雄偉地矗立在主街北方。法院的兩旁,一邊是座跨越河流的橋,另一邊則是個公園,裡面有很多涼亭、鳥兒沐浴喝水的石盆,以及殉難戰士紀念碑。西奧好愛法院,那裡瀰漫著一股權威氣氛,重要人物在其間摩肩擦踵而過,暗沉的告示和日程表張貼在布告欄上。其中西奧最愛的,就是那些法庭。有些小法庭專門處理一些攸關隱私的事,因此沒有陪審團1的座位;主要法庭則設在二樓,律師在那裡以古羅馬戰士之姿奮勇戰鬥,法官則像是統治天下的君王。

西奧才十三歲,他還沒有決定人生的志向。有時候,他夢想自己成為一位從未吃過敗仗的訴訟律師,專門處理重大案件;有時候,他又夢想成為以智慧和公正聞名的偉大法官。他的思緒擺盪於兩者之間,天天都在變。

週一的早上,法院大廳已經人潮擁擠,彷彿律師和他們的客戶都巴望著早點開始一週行程。電梯前擠了一堆人,西奧三步併兩步飛奔過兩段樓梯,往東側盡頭的家事法庭2邁進。他對這一區瞭若指掌,因為他媽媽是專辦離婚訴訟的律師,而且總是代表女方。離婚官司由法官裁決,不需要陪審團,再說,法官也不喜歡成群民眾旁聽這類敏感案件,所以家事法庭並不大。有幾位律師神情凝重地聚在門邊,顯然不太同意對方的看法。西奧在走道上搜尋,轉了個彎,終於找到他的朋友。

一個女孩獨自坐在木頭長椅上,瘦小又脆弱,一副很緊張的模樣。她一看到西奧,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笑,隨即又用手遮住嘴。西奧連忙湊到她身邊坐下,和她捱得很緊,膝蓋碰著膝蓋。如果是其他女孩,西奧肯定會保持半公尺以上的距離,避免有任何身體接觸。

但愛波.芬摩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他們四歲就認識了,因為他們一起在附近教會學校唸幼稚園。自有記憶以來,他們一直是好朋友。這不是什麼羅曼史,談愛情他們還嫌太小。西奧的班上沒有任何十三歲男孩會承認自己有女朋友。他們絕對不想跟女生有任何瓜葛,而女孩們也有同感。有人警告他們,這種關係在未來會產生戲劇性的轉變,但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可能。

愛波就是西奧的一個朋友,而且是極需幫助的朋友。她父母正在辦離婚,西奧好慶幸這案子與他媽媽無關。

走上離婚一途,對所有認識愛波父母的人來說,一點也不奇怪。她爸爸是個怪裡怪氣的古董商人,身兼某個老搖滾樂團的鼓手。他不只在夜店演奏,有時候還有一連數週的巡迴演出。她媽媽飼養山羊、製作羊乳酪,然後駕著一台亮黃色的改裝靈車,在城裡四處兜售;那隻古董級的灰鬍子蜘蛛猴總是霸佔前座,大口嚼著那些滯銷乳酪。西奧的爸爸說他們是「非傳統」家庭,西奧覺得那指的就是「怪咖」家庭。她的父母都曾因為毒品而遭到起訴,儘管並未被判刑。

「你還好嗎?」西奧問。
「不好,我討厭待在這裡。」她回答。

她的哥哥歐格和姊姊瑪居都翹家了。歐格在他高中畢業後的第二天離家,瑪居在她十六歲那年放棄學業、離開家鄉,於是只剩愛波一人獨自忍受雙親的折磨。西奧什麼都知道,因為愛波對他從不隱瞞。她非如此不可,她需要一個傾訴心事的對象,而那個人就是西奧。

「我不想跟他們任何一個一起住。」她表示。這麼說自己的父母很不好,但西奧完全能理解。他鄙視愛波的父母,因為他們對待她的方式;因為他們一團亂的生活;因為他們完全無視愛波的存在,更因為他們對親生女兒如此殘酷。一想起芬摩夫婦,西奧就有一連串止不住的怨言。如果要逼他住在那個家中,他也鐵定會逃走,他知道城裡沒有一個孩子會想踏進她家一步。

這起離婚官司已經進入第三天的程序,愛波很快就會被傳喚到證人席作證。法官還會問她那個無法避免的問題:「愛波,你想跟爸爸還是媽媽住?」

她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雖然已經和西奧花了好幾個小時討論,她仍然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西奧心中最大的疑惑是,為什麼那兩個人會想爭奪愛波的監護權呢?不論是她爸爸或媽媽,都完全忽視這個女兒。西奧聽過太多她的事了,只是他從來沒有轉述給任何人聽。

「你打算怎麼說?」他問。
「我要跟法官說,我想去丹佛,跟佩格阿姨一起住。」
「她不是不願意嗎?」
「是沒錯。」
「那你就不能那樣說。」
「西奧,那我該怎麼說呢?」
「要是我媽媽就會說,你應該跟著母親生活。我知道這樣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你也沒有別條路可選了。」
「可是,法官想怎樣就能怎樣,對吧?」
「沒錯,如果你已經十四歲,你的決定就具有法律約束力,但是你才十三歲,法官只會參考參考你的意願。我媽說,這個法官幾乎不曾把監護權判給父親,保險起見,你還是跟著你媽吧。」

愛波穿著登山靴、牛仔褲和藍色毛衣。她很少穿得像個女生,但毫無疑問,她是貨真價實的女生。她擦掉臉頰上的淚水,試著保持鎮定地說:「謝啦,西奧。」
「真希望我能陪著你。」
「我呢,真希望能上學去。」
他們勉強對彼此擠出一個微笑。
「我會想著你的,要堅強喔。」
「謝啦,西奧。」

  1. 陪審團是指法院在審判案件前,臨時挑選出不特定公民所組織起來的團體,是英美等國所使用的司法制度。陪審團的人數依各地法律的規定而有不同,其主要作用在於認定被告是否有犯罪事實,但最後判決還是法官的責任。目前台灣的司法無此制度。
  2. 家事法庭是專辦離婚等家庭案件的法庭,通常以不公開的形式調解家庭問題,消弭家庭糾紛。

(本文摘自〈西奧律師事務所〉系列1《不存在的證人》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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