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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和「網際網路」這兩者之間有很多共通性，其中之一就是免費經濟。 在北京和上海有很多免費雜誌，只送不賣，放在餐廳、咖啡店和飯店裏，讓人家翻閱，或者填完贈閱單後直接寄到家裏。促成這種免費雜誌的原因，一個是刊號限制，另一個是中國的發行管道仍不成熟，雜誌多而零售點少，要進零售管道要付高額進場費，不管是進地鐵、書報亭、便利超商或機場裏頭賣，所付進場費遠比銷售所得金額高很多，那還不如做免費陳列，再想辦法從賣內頁廣告裏賺回來。 這些雜誌雖然免費，但不乏內容和編排俱佳的產品，並不輸甚至贏過收費的雜誌。這與美國也可見到的免費DM雜誌（裏頭大多是產品介紹和折價券）不同。 在中國辦免費雜誌的邏輯，和網路上的Google推免費搜索類似，淘寶免收交易手續費也是，把服務變免費，從廣告回收。只要後端的變現機制存在，前端的服務就可以免費。Google不斷推出除了搜索以外的新服務，一律免費，如同北京和上海每個月又有好多本新的免費雜誌創刊。 這種實體世界的免費經濟，在中國目前快速發展的過程中，非常活躍，不只是菜市場裏免費試吃的水果和乾貨，只要你手上有錢要花，就會有人想到概念來變現，幾乎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我在上海的住家樓下是一家大型賣場免費接泊車的停靠點之一，他們每天派出好多趟巴士繞著全上海市跑，用來接送到那裏購物的消費者。此外，一位朋友之前在海南做旅遊生意，因為競爭太激烈，甚至打出零團費成行，條件是你到當地會去購物和潛水，他們從提成中賺錢。另一位朋友最近成立遊艇俱樂部，樂於招待有錢人免費去體驗，重點在於對方會花大錢加入會員，甚至買下碼頭旁邊的豪華別墅，那怕這位富人一年只去住一星期。 中國市場規模大，地區差異明顯，要做行銷推廣的成本很高，加上成文和不成文的法規和限制，以及市場訊息不對稱，讓消費者嘗試錯誤的成本變得非常大（除了標示與內容不符的產品，還有很多假貨：假名牌、假奶粉、假古董……），免費經濟因運而生：它減少業者的推廣成本，繞開了法規限制，並把嘗試錯誤成本降到零。 當然，不見得產品免費就一定能從其他地方賺到錢。免費雜誌當中絕大多數都沒賺到足夠打平的廣告費；那位拚零團費成行的朋友目前已不再碰旅遊業，改行賣有機蔬果汁，好歹這一行還沒有太多人投入，但他的方法仍是從免費試喝開始。 免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說白了只是收費的位置改變，最終仍然得賺到錢，才能維持事業本身的運營。在先進國家，為了保障消費者權益，往往有「品質保證」（quality guaranteed），標示不實或有品質問題，一定保證退換；美國甚至更進一步，達到「滿意保證」（satisfaction guaranteed），即便品質沒問題，只要消費者有意見，比方買回家覺得和家裏的牆壁顏色不搭，就可以退。但不管是「品質保證」或「滿意保證」，前提是消費者還是得先付錢，再講權益。 在中國，這種預期消費者將會付費、而得以提前享受權益的免費經濟，則有機會走得更快。 中國早就不是那個外國商人認為「每個人花一塊，你就能收到十三億」的時代，那件事從沒發生過，如同在網路上，要讓讀者付一塊錢看一篇文章並不難，難的是要收到這筆錢所付出的成本高於一塊，那還不如免費讓人看，從其他地方想辦法。反過來想，能在目前的中國或網路市場上找到免費經濟的變現模式，就有機會在全世界範圍推廣，成為大生意。 免費經濟代表一個新時代，關鍵不再是資源的稀缺性，而是資源的豐富性。在資源稀缺時代，資源本身就是價值，重點在於創造或掌握某種稀缺資源，藉由它來變現；在資源豐富時代，資源本身被複製或生產的邊際成本趨近於零（想想看運算能力和頻寬等），重點在於整合資源從中形成新的商業模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