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 樂

  天生的野孩子,只因住過的地方必有溪流、山丘、草原、水池。至今仍耽溺在往昔撈魚、抓蜻蜓、撲螢火蟲、挖蓮藕、釣青蛙的孩提時光,不肯長大。而且,將這些自然的鄉愁編織成一系列虛擬的世界─「風的孩子」。

  無可救藥的浪漫派,看不慣千篇一律了無生趣的商店格調。為自己設計一條兩側銀杏蔽天的街道,販賣唯美的理念,以及夢幻的物品─「風的街道」。

  小學、中學都得過全台灣特優獎。好像必唸藝術戲嘛─朋友說的;評審看走了眼─我說的。

  在日本開過多次個展。受寵之餘,也學到了對專業的尊重,以及真實的藝術─自然、四季與生活中的。

  耽美的風格和色彩,引來最多的疑問是:「作者應該是個女的吧?」

│食 樂

  除了偷吃,高中之前從來沒進過廚房。卻在童子軍露營大會的烹飪比賽,得到第二名。

  大學時代,為了省下餐費(用於約會),回家偷偷地炒飯煮湯,練出一小鍋鏟功夫。

  愛死甜食,可用另一個胃裝四十塊蛋糕(正常規格),十六球冰淇淋、三碗紅豆湯-瘋狂行為之一。

  撰寫廣告企劃案之前,買遍所有品牌的巧克力,並在七天內獨自吃掉數萬元的樣品-瘋狂行為之二。

  擅煮看似平凡無奇的咖哩飯、蕎麥涼麵。酒量只有一瓶,不管是啤酒、葡萄酒、日本清酒、威士忌、還是白蘭地。

  念念不忘小學時常吃的油蔥粿(類似板條,淋上油炸的蔥花和甜辣醬),以及金錢蝦(蝦泥、肥肉、荸薺、蔥花捏成乒乓球大小,沾麵包粉炸得金黃)。

  開餐廳印證自己的品味和手藝。結果,三十六個座位的小站,每晚擠滿五十多位各國賓客,不忍離去。

│戀 物

  只種盆栽,不養寵物,沒必要預約生離死別的椎心之痛。工作量宛如都市叢林,綠意滿眼,也不見瞬息凋謝的花(寫生用的切花例外)。

  收集小民藝品,仔細描繪。之後,大部份都被送走或要走了。只留下一本本畫稿,偶而翻閱寫之追憶,了無遺憾。

  喜愛小丑,特別是睜著無辜大眼睛的陶偶小丑。或站、或坐、或坐、或默默地擺盪在鞦韆上,……

  花痴──畫過一百種以上的花,迷戀鬱金香和罌粟。

│行 樂

  出國最先的目的為工作。幾乎從開始就一個人,沒有牽掛,不用妥協。

  最熟悉的國家是日本,從琉球到北海道也結交了六百位左右算得上朋友的朋友─有些富可敵國,有些路邊擺攤;有些情逾手足,有些形同陌路,……

  永遠對異國食物好奇到底,幸好未曾中毒或生病。常常後悔,因為吃到珍奇的保育類動物。

  為悸動的景物輕描淡寫,再憑著直覺重抹厚塗。旅途可以記錄,也可以是創作的題材。

  跟著導覽走只能求證,丟開書本闖驚喜連連。值得回味的,總在不期而遇中出現。

‧ 奇人、奇遇(兩則故事)認識一些怪誕的人,經歷許多妙趣的事,譬如:所羅門群島─貝殼浴缸;西班牙漁村─小豬的故事

◎貝殼浴缸

  在國際性化粧品公司擔任廣告部主管的T君去索羅門群島,因為他剛買下了一個私人的小島。

  T的老朋友K是二次世界大戰時,隨軍遠征太平洋的日本兵。日本戰敗投降後,K選擇留在索羅門,也當地的的酋長結為莫逆之交。酋長賜給他一項特權,就是在日本、台灣和韓國等地的漁船時常經過或停泊港的港灣開設一處補給站。除了油料之外,也販賣米糧、罐頭、菸酒等等雜貨。

  幾十年來,K累積了不少財富,更在六十歲時娶到一位年僅三十的東京美女。她一心嚮往海闊的生活,因此勇敢地離開五光十色的大都會,奔向蕉風椰雨潔淨澄碧的熱帶天堂。

  T就是透過K的關係,才以五十萬台幣的低價,取得這個徒步一週大約三小時的蠻荒島嶼。從K居住的港灣乘坐汽艇,只要二十分鐘到達。島上只有一間原木搭建的小屋,和一部向K借用的柴油發電機。每年的夏天,T會到此渡假三個星期,並構思下一年度的廣告表現。

  這裡的虱目魚比台灣大了兩倍,它們經常成群結隊地在近海遨遊,遠遠望去一片銀白煞是壯觀。因此,原住民稱為它為「牛奶魚」。

  離開索羅門的前一天,我在K的屋外發現兩個重逾百斤的白色巨大貝殼,直徑大約五尺和三尺。K看見我躺在其中不肯下來,就說送給我好了。

  直到現在,我還在盤算如何將那兩個貝殼運回台灣,大的做為浴缸,小的當洗臉盆。雖然,我已經先帶回一個小小的肥皂盒了。


◎小豬的故事

  一直不喜歡塞滿觀光客的大城市。可是,在非英語系國家的小鄉鎮,卻有雞同鴨講的困擾。還好,我把它當做發揮畫圖本領的好機會。

  那一年夏天,去西班牙南部的某個小漁村。外國人很少造訪,英語全派不上場。村裡有幾家小餐館,魚蝦便宜又新鮮,但總有吃膩的時候。那天,正好看到遠桌的客人好像在吃著洋蔥豬排。就把肥顫顫的老板叫來,使出教小孩子看圖識字的專長,在速寫簿上畫了一隻小豬。老板會心的彎起嘴角,還比了個大圓。我想,他大概是在稱讚小豬圓嘟嘟的很可愛吧。足足等了五十分鐘,喜孜孜的他端來了一整隻的烤乳豬(西班牙真的也有這道菜!),我頓時傻了眼。硬著頭皮拼命,還是只幹掉一半就堵在喉嚨了。

  我不死心,暗暗發誓非吃到豬排不可。第二天,我畫的仍是小豬,但為了避免重蹈覆轍,特別在它的腹側加上一個四方形,並且添了幾根肋骨強調部位。自己篤定的認為這樣絕對萬無一失了。可是,上桌的仍然是一隻完完整整的烤乳豬。我啞然瞪眼正要搖手否認,老板卻拍拍我的肩膀,胸有成竹地掏出一把小刀,神情專注地對照著我的圖畫,先在小豬的腹側不偏不倚地刻了一個約莫土司麵包大小的四方形。接著,從容不迫的把皮連肉俐落地剝了下來,裡面露出來的正好是一幾根斜斜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