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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大會訊第6期                    •前期回顧
  兒童文學工作者林真美多年來致力於「親子共讀」,並創立「小大讀書會」,結合社區的大人、小孩,齊聚一堂,共享閱讀繪本的樂趣。
   
像變形蟲一樣的小大讓心中永遠有美麗的風景
孩子的心情故事地震心、小大情
最具寬容的擁抱──濟慈與濟慈筆下的孩子

像變形蟲一樣的小大
◎ 林寶鳳(瓊林小大)

  1997年11月9日一個冬日的午後,一家名為「寂寞聖賢」的餐廳,有七個來自不同地方的小大讀書會熱烈的交換意見,大家透過討論全台小大聯盟因應而生,並且決定一季一聚,彼此互相打氣並一起面對問題。在步入2000年的現在,小大聯盟在全台已發展成15個小大讀書會。

  小大讀書會的三個要素為「小孩、繪本、大人」,其缺一不可。大人除了忠實傳遞繪本之外,對於讀書會能否正常運作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小大讀書會本身是一個充滿動態的、可變性、自主性高的組織,她並沒有一定的規則可循,她可以因為環境、資源和成員的不同而呈現不同的面貌。

  在小大讀書會裡,主持人的動力是促使小大往前的一股力量。在推動讀書會中,難免會遇到挫折。如參與成員因為沒有真正清楚小大的理念,所以無法投入,這時或許就可藉由一些暖身課程,讓成員建立基礎觀念;清楚小大的理念,再透過平日不斷的討論、溝通,達成共識。而對於書源的問題,可用互動的方式,慢慢地累積。也可藉由各地圖書館的資源,例如:每戶一張借書卡能借閱三本書,十張借書卡就能有30本書可讀了。在開闢財源方面,可借助在地社區的團體合辦活動,以取得資金。以瓊林小大來說,就曾和基金會合辦說故事的活動和跳蚤市場,而多了100冊的藏書。

  在小大的運作中遇到困難是必然的,但因為小大的組織是開放的、流動的,所以她能隨時因人、因事不斷地修正和補強。只要有不屈不撓的堅持,結果必是甘美的,而參與者也能在不斷的學習和反省中,讓自我的成長向前跨一大步。

  每個讀書會發展久了,就會因其自主性高而各自發展出不同的特色。如花蓮小大的繪本下鄉活動,就將繪本推廣到原住民的部落,讓部落的孩子也有認識、親近繪本的機會;台中的小大這次因為921地震,將小大的腳步從關懷少數到服務大眾,她們到災區為小朋友唸繪本,目前講故事活動仍持續著。瓊林小大將觸角伸入社區的幼稚園,和一群小朋友共享繪本的美妙。台大六A病房的小大則為癌症病房注入一股暖暖的書香。新竹小大路邊攤除了在校園擺攤外,也嚐試走出校園成為真正的「流動攤販」。

  各個小大以小大的理念為起點,除建立一個和孩子共享、共有的空間外,也因為其多元和超強的行動力,讓每個讀書會展現出不同的運作型態。成員中凝聚的共識和默契使得小大除了親子共讀的功能外,也發揮了互助合作的精神,大家一起投入社區深耕的工作。成員感情融洽像姊妹一般,孩子也能享受有玩伴的快樂童年生活。

  由此可見小大讀書會就像個變形蟲一般,她隨時在改變、在修正,以能讓參與的成員在過程中都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位置。而所有的小大讀書會也因此有了自己的特色,並在讀書會中充分享受這份樂趣。

讓心中永遠有美麗的風景
雷逸蘭(萬興小大)

  每次參加完週四的讀書會,四歲的兒子及二歲的女兒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搶食"今天借來的書,女兒最愛看的書是《賣帽子》,尤其是愛看猴子模仿賣帽子小販生氣的那一段,書中賣帽子的小販最後氣得把帽子丟在地上,女兒也學著把自己的帽子丟在地上。她也常常頂著哥哥、爸爸、媽媽的帽子走在客廳,邊走邊喊著「賣帽子!賣帽子!一頂五十元,買多有打折。」真是有模有樣。

  兒子最愛的書是《三個強盜》,他會學《三個強盜》拿著玩具槍及他的恐龍超人嚇走車上的乘客(通常都是由我們假裝),也會抱著妹妹(她假裝被強盜收容的小孩)親親她、拍拍她。而二人共同喜愛的一本書就是日本人五味太郎創做的《好想好想和外婆見面》,故事的內容是敘述一個小孩和他的外婆都很想見到對方,於是紛紛趕去對方的家,不幸都撲了空,二人又匆匆趕回自己的家中,沒想到又撲了空,兒子看到這頁時都會急得不得了,好像他就是書中的小孩。故事的結局祖孫終於相會於果樹下,二人相擁後分享果子,讀到這裡,兒女們的臉上都有了滿足的微笑,故事替他們表達他們的生活經驗、他們的情緒。

  至於我參加讀書會的最大收穫是結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大家分享很多的生活經驗和教養的方法,也一起過個愉快的聖誕節。最重要的是,每當媽媽輪流講故事時,在台下聽故事的我,也很陶醉,溶入在故事的情境中。真的!聽故事的感覺真好!

孩子的心情故事
林秀玲(愛兒芬小大)

  當手上拿了一本《永遠吃不飽的貓》時,心想字那麼多,女兒能有耐心聽完嗎?猶豫很久,還是決定在家與她先分享再去讀書會唸給其它孩子聽,沒想到,她竟能讓我將全部唸完且還說:「我還要聽一次」。唉!真不能小看孩子呢!

  《小空與小秋》的作者是林明子,此書沒有翻譯。女兒被這書吸引,要求我唸給她聽(真挑戰我的能力!),我只好將書中的小女孩比喻成是她,小熊是她的維尼熊,他們要一起搭火車回花蓮找外婆修理維尼熊的手。正好回花蓮的火車也經過有海的地方,在途中也有賣便當,下了火車要去外婆家也要經過海邊,我正好「就地取材」,與她一同看圖說故事了。

  之後我們讓這一切在真實的世界裡發生。我們帶她坐火車回花蓮,她自己在書櫃中去找這本書,且堅持一定要放入她的行李,當火車經過崇德站時,她看看窗外說:「火車裡面的人只剩下我們,外婆的家快到了,媽咪是海耶!」下了車,她舉起手向火車說再見……。這每一景每一幕全印在她的腦海中,而我也會心一笑,這感覺好甜蜜哦!

  地震後,我們的家全倒,為了重整家園,我們又購新屋,新屋後陽台風很大,她突然在我身邊說:「風到哪裡去了呢?小男孩問……。」嚇我一跳,看著她,心中那份甜蜜又湧上心頭。

地震心、小大情
詹琇慧(台中儒林小大)

  88年9月21日地震後,在乃馨的極力奔走聯繫下,台中小大的媽媽走入災區,為座落於太平市坪林營區的臨時安置所,展開預計為期三個月的伴讀活動。

  坪林營區最多曾湧進太平附近的受災、受驚戶達三千多人次,營區的營房及臨時搭建的帳篷和原本堆放物品的倉庫,住滿了一群群災民,阿兵哥們不但擔任伙房、安全警衛,也要充當Baby-brother。記得第一次進營區,看見小孩攀掛在他們壯碩的身軀上,和那一身草綠服相輝映,彷彿看到了一隻隻樂在其中的「小大」無尾熊畫面。童心未泯的阿兵哥們,積極主動的幫忙招呼孩子過來,人數竟比先前探勘時見過的小孩還多,大大小小的孩子排排坐,故事媽媽便在和煦的陽光樹蔭下,引領這群神情百態的小朋友,一起共遊繪本的花園。

  營區為孩子們設置了一個安親托兒班,由阿兵哥小胖留守,此場地原為營區文康中心,所以電視、冰箱、卡拉OK、音響俱全,再擺上幾十張不太適合小孩身高比例的課桌椅、加上各地捐來的書籍、玩具.......這個場地對家園已毀的孩子來說,無疑是一處樂土。當大人忙著替未來的重建憂心奔走的時候,這些孩子更需要有人能陪陪他們,抱抱他們。我們在許多支援團體相繼撤走之後,進駐這兒。而說故事並不是小大媽媽的唯一活動,陪伴他們一起度過非常時期的難關,讓孩子有一種安定的感覺,重享童年應有的歡樂,才是我們的重點所在。

  由於學校採上、下午兩段式上課,所以每個時段來的孩子不多、也不固定,伴讀的方式及內容,就只能靠個人的臨機應變了。孩子若已在教室,小大媽媽會陪作功課或陪玩,有時還會大手牽小手到戶外看螞蟻排隊走路(有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特別愛拉小大媽媽帶著其它小孩去找螞蟻。)當一個小三的男孩指著一叢開滿小花的植物告訴達賢媽媽說:「那是馬纓丹」時,達賢簡直驚喜結巴得說不出話來了。還有一個小二的男孩,偏愛台灣民間故事,平日應對說的台語很流利,春夏媽媽用台語唸繪本的方式,也拉近彼此的距離。若是遲遲不見孩子的蹤影,小大媽媽則要揹書、拿著小板凳,主動出擊擺攤去了。

  就這樣,在每週一至五的上下午時段,都有小大媽媽奔走於每趟來回約二十公里的路程,去陪伴災區的小孩。對每位參與伴讀的媽媽而言,這份工作除了承諾與責任外,更摻雜了無以言喻的情感。一個多月的心力投注,孩子給了我們最真實的感受。小大媽媽們真的是一步一腳印的,從初期的茫然、挫折到愈來愈好的互動與默契。很慶幸地震並沒有帶給他們傷痛的痕跡,他們活潑、調皮、撒嬌、玩樂……一張張天真、可愛的笑臉,讓人甚至好奇地想知道,地震帶給了他們什麼樣的記憶?

  伴讀的日子比預計的時間短,「災民要自營區撤走」的消息來得很突然,連跟孩子當面說再見的時間都沒有,原以為還有時間可以和孩子們的媽媽碰面、聊聊,如今卻也只能在回憶中徒增遺憾。雖然坪林伴讀的活動匆匆結束了,但位於台中縣大里工業區附近的慈濟組合屋,其名為大愛新村內設置的安親班,急需要我們的人力支援。於是,台中小大的媽媽們又載著小大的公益書籍再次進入災區。此次說故事的活動預計一年,在每週四下午2:00~3:00進行,在短短的一個小時裡,我們完全沉浸在繪本的世界中。孩子們引領企盼的眼神,讓我們知道繪本的魔力無限,從他們說著:「要快來哦!」的童語中,給了我們無比的動力與鼓舞。而從「留言簿」大家所留下的隻字片語,不難看出參與說故事的每位媽媽都知道,有一群好姐妹伴行,是一件多麼值得珍惜的情緣呀!

最具寬容的擁抱──濟慈與濟慈筆下的孩子
林真美

  在美國的繪本作家當中,濟慈(Erza Jack Keats,1916~1983年)是一位少有的寫實派作者。他以貼畫、油彩、水彩......等各式素材,如實地描繪出一群在都市底層生活的孩子。

  濟慈於1962年完成了他第一本自寫、自畫的繪本《下雪天》(The Snowy Day)。此書可以說是一鳴驚人。它在1963年獲凱迪克獎,並從此確立了濟慈在繪本界的地位。

  《下雪天》透過貼畫和油彩的絕妙組合,鮮明地刻畫出三歲黑人小孩──彼得,在下雪天的外在、內在的體驗。以黑人小孩做為故事主角,實出於「偶然」和濟慈對童書長期以來在角色選取上的「不滿」。他認為,以黑人小孩做為主角的書太少了,這其實會阻礙孩子們理解「各種小孩」的機會,於是,他拿出一張21年前從雜誌上剪下來的黑人小孩的照片,透過彩筆,使他「重生」,讓他成為一名活躍在濟慈作品中的人物。

  繼《下雪天》之後,我們依然可看到一則又一則的關於「彼得」的成長故事。彼得從一個學吹口哨(《彼得的口哨》信誼出版)、迎接新生兒妹妹蘇西加入(《彼得的椅子》信誼出版)的幼兒,慢慢成長成一個可以獨自走出家門、在社區中與玩伴嘻遊、冒險的大孩子(《A Letter to Amy》、《Goggles! 》),甚至,我們還可以在以其它孩子做為主角的書中(《Hi, Cat! 》、《Pet Show》....),看到彼得的身影在其間穿梭!

  濟慈讓書中人物「成長」的動機,來自於他在紐約貧民區的圖書館中看到的一幕「風景」。那是一個與彼得年齡相仿的黑人男孩,當他看完《下雪天》時,竟高興地叫道:「我在繪本裡面耶!」當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如此驚喜於自己的「角色投射」時,濟慈便決定要讓「他」繼續長大,並將他所知解的、關於中下階層小孩的成長甘苦,經由「彼得」此一角色的牽引,一幕幕地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放眼繪本世界,這樣的作法,幾乎是「別無分號」的。所以說,看濟慈的作品,最宜循著年代,像看「大河小說」那般,一本接過一本地欣賞。你會因為與彼得的「長年」交往,而理解到小孩的感覺、以及小孩在成長過程中的一些微妙心理。另外,你也會發現到,濟慈對小孩那如春陽般的照拂,是如何地溫暖人心。

  僅管濟慈筆下的那些小孩,大都來自於中下階層的社會(紐約布魯克林區),但濟慈所捕捉到的,仍是屬於孩子們特有的活力、善良和幽默。想來,這幼小的、美麗的世界,正是跨越種族、階級.....種種藩籬時,最俱寬容的擁抱!而這,一直是濟慈給我的最大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