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不可能的犯罪」談《密室•墓園•死亡電梯》
什麼叫「不可能」？很困難的事情能不能說不可能？發生機率很小的事情算不算不可能？職棒比賽九局下兩人出局還落後九分，想要逆轉是不可能的嗎？連續買兩次彩券，連續得兩次頭獎，這可能嗎？鼓起勇氣跟老闆說，你要跟他領一樣多的錢，但是工作要比他更輕鬆，這可能嗎？
有部影集與系列電影叫做《不可能的任務》，裡面的情報員所面對的狀況，都是一些「幾乎」不可能解決的困境，例如：心愛的女子被注射了致命毒劑，自此下落不明；情報員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不但得從大魔頭的口袋中拿到唯一的解藥，還要找出被害人為她注射。有趣的是，劇集名為「不可能」，可是到頭來主角們卻都通通都完成了任務。這也難怪，因為劇集中也提到，任務失敗了將不被承認，所以我們看到的想必都是成功的案例囉！總之，不可否認地，任務顯得越困難，越不可能完成但卻被主角一一克服了，這會讓觀眾看得更加過癮。所以說，所謂的「不可能」，在這邊是指「極為艱困，難以達成」的事情。但只要有尖端科技的配合，再加上導演編劇說了就算數的「神妙易容術」，這的確會把許多觀念中的「不可能」化為可能。
那麼，在推理小說世界裡，什麼樣的事情是「看似不可能」的？埋了將近二十年的棺木在遷葬時，卻意外發現裡面還裝了一句剛死不久的屍體？一分鐘內可下降四十樓的快速電梯，到達底層打開時，裡面卻只有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而傷口中的血還在狂噴。疾行中的馬車無人進出，車裡的三個人居然離奇斃命；其中兩個成人死狀安詳，但小孩卻面目猙獰，似乎死前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與恐懼。或者是被跟監的案件關係人在進入電話亭以後，居然消失不見了，而且未掛上的電話居然還傳來他的聲音；更扯的是他的失蹤早被預言，難道他真如江湖術士所說，去了外太空？
上述這些看似不可能的犯罪情節，通通都收錄在遠流最新出版的《密室•墓園•死亡電梯》推理短篇集當中。這書乃是《The
Mammoth Book of Locked-Room Mysteries and Impossible Crimes》一書的中譯，由於原著篇幅過長，因此出版中譯本時便分成兩冊。《密室•墓園•死亡電梯》算是上半部，收錄了14個推理短篇，裡面呈現給讀者的都是這一類看似不可能的犯罪情節。其作家與作品的年代橫跨近百年，可見漫長的推理文學史上，幾乎每個年代都會出現這類作品。「不可能的犯罪」的確是推理文學的精華所在。
筆者的推理作家友人既晴君曾經說過，他認為推理小說的特點在於她的「邏輯之美」。我們前面所說「不可能的犯罪」，其實指的就是在邏輯上的「看似不可能」。比如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在邏輯上的觀念相當簡單：在某個時間點上，既然某甲人在台北，那麼他就不可能同時又在高雄出現。但如果有人提出某種在邏輯上說得通的方法，可以讓某甲「看似」同時在台北與高雄出現，那麼這個依據邏輯觀念所建立起來的不在場證明，當然也就被邏輯法則給攻破了。實際的例子就是那些跨年晚會節目上，全台趕場的歌星藝人們。他們當然不可能同一個時間出現在台北跟高雄的舞台上，但是在一整段跨年夜的節目時間裡，他們還是可以利用各種交通工具到處趕場，滿足所有的歌迷影迷。因此同一晚的節目裡，台北與高雄的表演可能都可以見到某位大牌歌星；再利用一些轉播的技巧，的確會讓人產生某人同時出現在兩個舞台的錯覺。
事實上既晴君所說的「邏輯之美」，指的就是利用邏輯法則的推演，在邏輯上看似不可能的犯罪案件中，找到一條通往真理的道路。因此「密室大師」約翰•狄克遜•卡爾在《三口棺材》一書裡，透過偵探基甸•菲爾博士口中說：「問題是，這件事可不可能做到？如果可以，那麼會不會去做，就不是問題了。」這就是指在邏輯上說得通的事情，不管跟人們日常生活經驗法則的觀念是否相左，但的確就是「可能發生」的事情而不是「不可能」了。
《密室•墓園•死亡電梯》這一本短篇集，收錄的都是這樣子的故事。而筆者個人認為，短篇推理，正是這種「不可能犯罪」的最佳表演舞台。短篇推理是推理小說最傳統的形式，一個短篇配一個謎團剛好。雖然偶有議者批評這根本就像解謎遊戲一樣，但是享受被唬弄的樂趣，或者試圖看穿作者的手法以獲得優越感，一直都是閱讀推理小說的首要動機。撇開別有用心的社會派或是冷硬派的長篇推理不談，大部分解謎類型的長篇作品，其劇情內容多半也是由數個謎團所串連起來的。然而除了少數特別傑出的作品以外，一般長篇推理的連續謎團中，總有一個謎團的「不可能程度」會高出其他謎團許多。基本上這當然是安排劇情起伏的創作筆法，但對於那些追求解謎的讀者來說，這樣子的長篇作品味道會被沖淡許多，反而不如短篇作品那麼樣地直接且濃烈。
況且，《密室•墓園•死亡電梯》一書裡，一口氣就給了讀者14個不可能的犯罪，作品人物、背景與型態皆不相同，就好像我們去參加品酒大會一樣。雖然每一篇的篇幅都不長，卻處處充滿了驚喜，喝得多還是會醉的。這書真值得好好品嚐啊！絕對讓人大呼過癮。
更新日期：2006/04/28
【前期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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