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鑰匙,解開你我心中的「推理」之謎!── Sakar專欄
 

從《澳洲謀殺案》談推理小說的種族主義問題


  推理小說裡,是有種族主義的,至少曾經有過。是的,相當殘暴而且不理智。

  我們這回的話題有點嚴肅,但筆者仍然覺得可以談談。推理小說牽扯上種族主義,至少可以追溯到諾克斯的「推理十誡」,裡面有一條說:「推理小說裡不應該出現中國人。」講好聽一點是說,中國人給了諾克斯一種神秘的印象,讓他覺得中國人具有某種神奇的超自然能力,不是常理所可以判斷的。既然「推理十誡」是出自於推理小說創作的「公平原則精神」,因此把難搞的中國人排除在外,讓案情變得單純一點,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萬一某部小說的謎底是:中國人利用古老的東方法術遂行殺人!這種匪夷所思的寫法,我想一定會讓很多人嘔死吧!

  但是,如果講難聽一點呢?搞不好諾克斯的意見是:神秘的中國人根本就沒資格出現在講求理性的推理小說裡!這沒有任何理由,只是一種單純地歧視。幸好,在越來越講究種族平等與互相尊重的今日,這種歧視已經日漸排除,粗暴的論調也不再出現;甚至還反過來迴避種族話題,以免去不必要的困擾。我們有一個大家蠻熟悉的例子:克莉絲蒂筆下的《一個都不留》。為了種族平等原則,故事中的童謠不再唱出「黑人」或「印地安人」,而已經改成中性的「戰士」一詞。

  此外,現在的推理小說不但歡迎各種民族出現在小說之中,甚至還起用某些特定民族的角色,深入探討該民族的差異性。這不僅成為民族性推理小說的特色,甚至還是其主要賣點哩!目前當紅的美國名家,東尼•席勒曼是首席代表,他筆下作品環繞著美國的少數民族,納瓦荷族,寫遍該民族的風俗傳說,堪稱是專屬於納瓦荷族的民族性推理故事。

  不過到了這種時候,反倒有不同的效應產生:部分特定民族人士因為認知與價值觀的不同,對於民族性推理作家的書寫青睞並不領情,認為他們容易造成一般民眾的誤解,甚至是誤導。不過,納瓦荷族近來真的是太紅了,不但有推理作家以他們作為寫作題材,就連好萊塢電影也對他們充滿興趣。吳宇森導演的戰爭片「獵風行動」,講的正是納瓦荷族密碼兵的故事。著名影集「X檔案」裡,主角穆德與史卡利曾多次獲得納瓦荷族長老的協助,多次從死神手中把主角的命給搶救回來。

  前一陣子謀殺專門店所選入的《澳洲謀殺案》一書,也可以歸類為民族性推理小說。作者亞瑟•阿普菲德是旅居澳洲的英國人。事實上,從「白澳政策」這個歷史名詞可以得知,澳洲是個「重視」種族血緣的地方;而阿普菲德所起用的偵探角色居然還有種特殊的背景:拿破崙•波納帕特是原住民與白人的混血兒,在澳洲這種地方,這就足以讓這個混血兒處身於夾縫之中了。當然,從今日眼光來看,阿普菲德仍免不了以既定偏見來塑造角色:白人血統給了波尼(即拿破崙•波納帕特)知性邏輯,而原住民血統則給他帶來動物般的直覺以及野外求生能力。筆者認為某些對於種族的偏見,在《澳洲謀殺案》一書仍舊存在。但至少,作者願意處理這個題材,身為英國人卻起用混血兒當偵探,這在當時總是先驅。

  既然號稱民族性推理小說,故事又發生在澳洲,當然少不了豐富的澳洲風情之描寫。對筆者來說,這是非常新鮮的。但是筆者仍要強調,除去這些民族性的背景不談,若單純以推理小說的標準來看,《澳洲謀殺案》一書仍是十分搶眼的,畢竟推理迷可不是光靠「民族特色描寫」就可以餵飽的。

  本故事的主要案件是失蹤案。十二天前,農人洛夫塔斯疑似在一個車禍小事故之後,下車步行。然後就此音訊全無,連是生是死都搞不清楚。波尼插手本案之後,隱藏探長的身份來到小鎮,明查暗訪,探聽情報,調查洛夫塔斯的人際關係。其實讀者會發現,這是相當「典型」的推理小說:案件發生,偵探著手調查案發現場,同時在眾多週邊人物口中問案,期待將真相組合出來。事實上,這恰好也是大部分克莉絲蒂白羅探案的主要故事結構,只是偵探的行事風格不同:喜歡自稱大名鼎鼎的白羅出訪總是大張旗鼓,深怕人家不認識他;而波尼則認為民眾面對警探就會緊張,而寧願低調處理,隱瞞身份。給讀者的感受當然也是大異其趣。

  隨著波尼的訪查,他開始發現小鎮有著越來越多的謎。有些可能很小微不足道,有些卻可能是失蹤案件的導火線。兩種血緣混合的他,如何運用自身優勢,使案情水落石出呢?

  前文提過的種族問題,在本書裡作者雖然處處提及,但筆者覺得仍屬點到為止,雖不深刻,但也不會給讀者帶來壓力。因此,筆者個人覺得這部民族性推理小說還算成功,同時兼顧了風土民情與推理題材的懸疑意外。看看本書的完成年代,1937年,其實這已經難能可貴了。詹店長在導讀中也提到:「推理小說是會演化的。」東尼•席勒曼畢竟是高度完成的近代產物,但亞瑟•阿普菲德已經非常值得讀者讚賞了。

  我們就隨著波尼探長,到澳洲小鎮去逛上一圈,領略澳洲原野風光吧!啊,不要忘記還有案件要辦喔。

更新日期:2004/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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