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快樂*調價*》精彩內容

幹麼要快樂

有些人擁有相當正向的情緒，這種個性其實終其一生都如此。正向情緒的人大部份時候覺得很好，好的事情帶給他們快樂，而且這個快樂相當持久。當然，也有很多人是不快樂的，他們即使成功，也不會雀躍高興。我們大部份的人是落在這兩個極端的中間，我想這是心理學老早就知道的事。現在我們已經很清楚的知道憤怒和憂鬱在本質上的差別了，何不把力氣投到正向情緒上？

過去的理論認為我們的情緒是天生的，基因主導著人的情緒生活。假如你的情緒生活不幸並非風平浪靜，這個理論告訴你：你是無能為力的！你無法使自己快樂，你所能做的是去接受這個命運（就像我過去一樣）；你不可能駛出暴風圈，求得幸運的那批人所享受的正向情緒。

我有一個朋友連恩，他的正向情緒分數比我還低，但在別人眼中是很成功的，做到證券交易公司的總裁，拿過好幾次國家橋牌比賽的冠軍，而且成名極早，在二十多歲時就登峰造極了。他外表英俊，口才便給，聰明機智，最有價值的單身漢當之無愧，但是他在感情生活上卻是一敗塗地。我曾看他在拿到橋牌冠軍時，半微笑著一個人逃到樓上去看星期一晚間的職業美式足球賽。這並不是說他不敏感，他非常知道別人的情緒和需求，也對別人的需求做出恰當的反應（這是為什麼每個人都說他「很好」），但是他自己並不覺得很好，並不因此而覺得快樂。

他所約會的女孩當然不喜歡這樣，她們覺得這男人很冷、沒有樂趣，也不會說笑。她們都對他說：「連恩，你有點不對勁。」結果，他花了五年的時光躺在紐約心理分析師的沙發上。「你有點不對勁，連恩。」心理師也這麼說，用盡方法去挖掘他童年的不幸創傷，找出為什麼他要壓抑正向情緒，結果都沒用-連恩沒有任何創傷可以挖掘，他的童年非常幸福。

事實上，連恩並沒有什麼問題，他只是在正向情緒量表的低端。演化使得很多人落在這個曲線的左邊，因為天擇會用到沒有情緒的人也會用到感情豐富的人。連恩的冷漠情緒生活在很多場合對他是有利的-在打橋牌叫牌的時候、在貿易談判的時候、在開董事會的時候，他的不動聲色對他都是很有利的。但是他同時也和現代女性約會，這些女人覺得愉悅的男人比較有魅力。十年前，他問我該怎麼辦，我建議他搬到歐洲去住，那裡的人們比較保守，情緒不外露，對他比較有利。結果他與一名歐洲人結婚，十分美滿幸福。所以這個故事的意義是：一個人即便沒有很高的正向情緒，也有可能得到幸福。

智慧的拓廣與建立

像連恩一樣，我過去也一向覺得生活中沒什麼值得快樂的地方。那天下午在後院與妮可的談話讓我知道自己的理論是錯誤的，但是真正說服我的是密西根大學（University of Michigan）副教授佛德利克生（Barbara Fredrickson）：正向心理學不只是讓我們覺得快樂而已，它還有遠大的目標。美國有一個「鄧普登正向心理學獎」（Templeton Positive Psychology Prize），專門頒給四十歲以下在正向心理學領域研究出色的年輕人，它的頭獎是十萬美金，而我很榮幸地出任選拔委員會的主席。西元二○○○年第一次頒發這個獎時，得獎者正是佛德利克生博士，她的得獎作品為正向情緒功能的理論。當我第一次讀到她的論文時，三步併二步的跑上樓梯去告訴我太太：「這是改變生命的文章。」至少對我來說，它改變了我的生活。

佛德利克生認為正向情緒在演化上是有其目的的：它擴展了我們智慧的、身體的和社會的資源，增加我們在威脅或機會來臨時可動用的貯備。當我們處在正向情緒時，別人比較喜歡我們，我們在友誼、愛情和合作上都容易建功。跟我們在煩惱、憂慮時相反，正向情緒開展我們的心智視野（譯註：中國人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增加我們的容忍度和創造力。我們在心情好時較能接受新的想法和新的經驗。

佛德利克生舉了幾個實驗的例子來支持她的理論。假設在你面前有一盒大頭釘、一根蠟燭和一盒火柴，你必須把這個蠟燭掛在牆上，但是蠟油不能滴到地板上。這項作業需要創意才能解決-把大頭釘倒出來，空盒用大頭釘釘在牆上，再把蠟燭放在盒子內，這樣油就不會滴落地板上了。在做這項實驗之前，實驗者先讓你進入正向的情緒，給你一小袋糖果、看好笑的卡通，或是叫你用感情大聲的念出一系列正向情緒的字。每種方式都很可靠的增加一些好的感覺，結果造成的正向情緒使你更可能發揮創造力，去完成這項作業。

另一個實驗是盡快的判斷一個字是不是屬於某個類別。例如類別是「交通工具」，當你聽到「汽車」和「飛機」時，就會盡快的回答「是」；但是當你聽到「電梯」時，大多數人會慢幾拍回答「是」，因為它不太符合我們心目中的運輸工具。實驗者發現假如先引發受試者正向的情緒，受試者對電梯的反應時間就會變快-正向情緒拓廣你接受的胸襟與思考的速度。同樣情形也發生在給你三個字，請你找出一個與這三者有關的字的實驗情境下，例如找出一個字與mower（割草機）、foreign（外國）、atomic（原子能）都有關。（答案是power）

這樣智慧的拓展也發生在對小孩子和有經驗醫生的兩項實驗上。實驗者要兩組四歲的小朋友花三十秒去回憶一個「使你高興得跳起來的事情」（高能量的快樂），或是一件「使你高興得只想坐著微笑的事情」（低能量的快樂）；然後所有的小朋友都要學習一項有關形狀的作業，結果上述兩組的表現都比接受中性指導語的控制組好。在醫生的情境則是將四十四名實習醫生隨機分派到三個情況下：一組是每個人拿一小包糖果，另一組是大聲的讀人本主義者對醫學的看法，第三組是控制組；然後給所有的醫生一個很難診斷的肝病病歷，要他們大聲說出自己診斷的步驟，結果拿到糖果的那一組做得最好，最早想到可能是肝病。

快樂但是愚蠢？

雖然有以上的證據，我們還是習慣認為快樂的人都是沒有腦筋的笨蛋。很多聰明但不得人緣的棕髮女孩在「金髮美女是傻瓜」（dumb blonde）的笑話中找到安慰，我念高中時是個wonk（這個字是know反過來拼），也從很多人緣好但後來沒什麼成就的同學身上找到一絲安慰。這種「快樂但愚蠢」（happy-but-dumb）的看法出自皮爾斯（C. S. Peirce）這位實用主義（pragmatism）的創始人，他在一八七八年寫道思想的功用是減輕疑慮：我們並不會思考，我們平常幾乎是沒有意識的過日子，直到有問題發生。當鞋子裡跑進小石頭時，我們才會啟動意識去分析。

整整一百年以後，艾洛伊（Lauren Alloy）和艾伯倫姆生（Lyn Abramson）這兩位聰慧的研究生，用實驗的方法證實了皮爾斯的話。她們讓大學生控制一盞綠色的燈光，有時候受試者有完全的控制權，燈只在他按下時才會亮，如果不再按一次便繼續亮；另外的時候則是不管他們有沒有按開關，燈都會自己亮。然後她們請受試者評估他們對情境的控制程度，比較沮喪的學生對他們有控制或沒有控制時的情況評估都很正確，但是不憂鬱的學生他們的表現令人吃驚，他們有控制權時對自己的評估很正確，但即使完全沒有控制權時，他們還是認為自己掌握35%的控制。

許多證據顯示，憂鬱的人比較悲傷但比較正確。憂鬱的人比較實際，他們比較能夠正確判斷自己有多少才能；而快樂的人對自己能力的評估通常超越別人對他的判斷：80%的美國人認為他們的社交技能是落在鐘形曲線的前半，大部份的工作者認為他們的工作表現比一般平均數好，大多數開車的人都認為他們開車比一般人更安全（包括那些曾經出過車禍的人）。

快樂的人記得比較多快樂的事件，甚至比實際發生的還多，而忘記了不好的經驗。相反的，憂鬱的人對兩種記憶都很好。快樂的人認為如果他們成功了，當然是自己能力的證明，既然有此能力以後一定還會再成功，但是假如他們失敗了，這失敗很快就會過去，只是運氣不好沒成功而已。憂鬱的人則對評估成功與失敗都很公平，不會大小眼，偏向哪一邊。

這種行為的確會使快樂的人看起來沒有腦筋。但是現在對憂鬱的人是否能很真實的對待成功與失敗有了爭議，因為許多實驗者無法重複得到同樣的效果。此外，贏得二○○○年鄧普登獎第二名的猶他大學（University of Utah）教授艾斯平沃（Lisa Aspinwall）收集了很多證據顯示，快樂的人比不快樂的人在重要的真實生活決策上做得更好。她給受試者看一些跟健康有關的文章，例如給愛喝咖啡的人看咖啡因與乳癌的關係，或是給愛做日光浴的人看曬太陽與皮慮癌的關係的文章。她的受試者先依樂觀量表來分類，或是讓他們回憶一些過去善行來引發正向的情緒，然後才給讀這些醫學文章。一週後請他們回憶文章中關於得癌症的危險率，正向情緒的人比不快樂的人更能正確的回憶出負面的訊息。

解決「哪一種人比較聰明」的爭執可以用下列方法：在正常的情況下，快樂的人會依賴他們過去試過且可用的正向經驗來判斷事情，而比較不快樂的人通常對事情抱著較懷疑的態度。即使過去的十分鐘內，燈光的亮與否不是他的行為可以控制的，快樂的人從過去的經驗中假設事情終究會變好，再過一會兒他們就可以掌控了，因此才會認為自己有35%的控制權。但是假如這個事件是有威脅性的（一天三杯咖啡會增加你得乳癌的可能性），快樂的人馬上就會轉換跑道，採取比較懷疑的態度及分析的心智去對待它。

綜合上述發現我看到一個令人興奮的可能性：正向情緒可以使我們從完全不同的角度思考事情，跳脫負面情緒的思考方式。從三十年心理系系務會議的經驗中，我發現當我們在一間沒有窗戶、灰暗沒有生氣的房間內開會時，每個人的臉色都是陰沉的，這個冷漠的情緒使我們對所有事情都不滿，嚴苛的加以批評。當我們開會討論哪一個人最適合聘進來當教授時，通常一個都沒有通過，因為不論對方有多強，總有人可以找到他的缺點，不通過聘任。在過去的三十年裡，我們拒絕了許多優秀的年輕學者，這些人後來都成為世界知名的心理學家。

所以，冷漠、負面的情緒會激發一種戰鬥的思考方式：集中注意去挑毛病然後宣判出局。相反的，一個正向的情緒會使思想進入創造性、容忍性、建構性、寬大、非防禦性的大道。這種思考方式不是去挑毛病而是去看優點，看看這個人進來會為系裡帶來什麼樣的榮耀。跟負面情緒的思考比起來，這甚至都在大腦不同的區域處理，說不定也有不同的神經傳導物質在做媒介。

你可以選擇你的方式和設計你的情緒以適合手邊的工作。下面是需要批判性思考的作業：研究所入學考試、計算綜合所得稅、決定要開除誰、處理一直失戀的問題、面對國稅局查稅、校對編輯、在競爭激烈的運動競賽中做定輸贏的決策、決定上哪一所大學。在下雨天，直靠背的椅子上，安靜無聲像監牢一樣的房間內做上述這些事，你的情緒是緊張的、悲傷的，這些對你不但沒有妨礙，反而可能使你的決定更為敏銳。

相反的，任何需要用到創造力、想像力或廣泛思考的作業，例如：計畫一個行銷提案、增加生活的樂趣、考慮一個新的事業跑道、決定該和誰結婚、選擇嗜好或競爭性不強的運動、從事創意寫作時，你應該在一個會提升情緒的地方來做這些事（在舒適的椅子上，悅耳的音樂，陽光普照的天氣，充滿新鮮空氣的環境）。如果可能，請邀請你信任的朋友一起做這些事。

建立身體的資源

像歡樂這種高能量的情緒使人好嬉戲，而嬉戲可以建構身體的資源。小松鼠的嬉戲包括用最快的速度奔跑，彈跳到空中，在空中改變方向，落地後立刻拔腿往另一個方向跑；小猴子在嬉戲時也會利用小樹枝的彈性，將自己像弓弩一樣彈射到空中。這些遊玩的方式其實都被成人用來逃命和保命。你可以把遊戲看成在建立肌肉強度及心臟血管的適應性，以便未來能逃避獵食者，並使自己在打架、獵食及求愛技術上更完美。

身體健康狀態及長壽是體能的指標，已經有很多證據顯示，正向的情緒可以預測健康狀態和長壽。目前規模最大的研究，是在美國西南部對二二八二名65歲以上的墨裔美國人所做的人口和情緒問卷。這個研究追蹤兩年的時間，結果發現正向情緒可以很強烈的預測誰存活、誰死亡以及殘障情況。在控制了受訪者的年齡、收入、教育程度、體重、抽煙與否、喝酒狀況以及疾病因素之後，研究者發現快樂的人和不快樂的人相比死亡率減半，殘障率也減半。正向的情緒也保護人不蒼老，還記得在本書一開始時，那些寫下快樂自傳的修女比不快樂的活得長，身體也健康些，梅約醫學中心的研究也顯示樂觀的人比悲觀的活得長很多。快樂的人有比較好的健康習慣，比較低的血壓，比較強健的免疫系統。當你把這些資料和艾斯平沃的發現-快樂的人會去尋求並吸收比較多的健康危險資訊-放在一起思考，你會得到一個很清楚的結論，即快樂會延長壽命並促進健康。

＊生產力

或許最重要的資源建構特質是工作的生產力。雖然我們幾乎沒有辦法區分出來：是高的工作滿意度使一個人快樂？還是快樂使一個人對他的工作滿意？但是快樂的人的確比不快樂的人對他的工作滿意度高。研究發現，快樂可以增加生產力和收入。有一個研究測量二七二名職員的正向情緒，追蹤他們在之後十八個月內的工作表現，結果發現上司給快樂的人的考績比較高，薪水也比較多。在一個長達十五年，對澳洲青年的大型追蹤研究中，發現快樂的人比較容易找到工作，薪水也比較高。在想要區分出快樂和生產力因果關係的研究中（用實驗的方式引發快樂的情緒然後看後來的表現），發現不論是大人或小孩，在心情好的時候做各種不同的實驗作業，如解字謎，都會選擇比較高的目標、表現得比較好、堅持得比較久。

＊當快樂的人遭到不幸時

快樂的人建立自己身體資源的最後一項益處，是他們在遇到不幸事件時的應對方式。你的手可以在冰水中浸泡多久？一般來說是60到90秒之間，超過這個時間手就會痛了！堪薩斯的一位教授史耐德（Rick Snyder），也是正向心理學創始人之一，他曾在電視節目《早安，美國！》（Good Morning America）中，試驗過這個方法來證明正向情緒可以對抗不幸。他先給節目工作人員做正向情緒的測驗，發現有一個叫吉布遜的人分數比別人高出很多；然後在現場節目中，請所有工作人員都將手放入電視攝影機前的冰桶，除了吉布遜，所有人都在90秒之前將手從冰桶中抽開，只有他坐在那兒微笑，手放在冰桶中直到廣告插播為止。

快樂的人不但比較能忍受痛苦，而且在受威脅時比較注意健康和安全，正向情緒同時還能去除負向情緒的作用。佛德利克生給學生看電影《岩礁》（The Ledge）中的一段：一個人沿著大廈的窗沿一點一點的前進，突然之間他的手鬆掉，掛在高空，下面是車水馬龍……。這時，學生的心跳聲在屋頂上都聽得見，他們替主角緊張。之後，學生又再看了四場電影片段：「海浪」引發出滿足感；「小狗」引發出娛樂感；「樹枝」沒有引發任何感覺；「哭泣」引發悲傷的感覺。「海浪」和「小狗」兩段都使學生的心跳減慢，而「哭泣」則使心跳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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