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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北京人(上)》序言

   自序   

我們丟了老祖宗!

  也許,人生中有許多東西都可以不要,但有一樣東西卻永遠不能捨棄,那就是:延續我們血脈的老祖宗!

  然而,一個極其荒唐而又無法掩蓋的事實是:我們的老祖宗早就被弄丟了,而且已經丟了整整五十八年!

  這個老祖宗,便是一九二九年(民國十八年)在北京周口店發掘出來的「北京中國猿人」(Homo erectus pekinensis),俗稱「北京人」(Peking man)。1

  「北京人」的發現,轟動了當時的世界,被譽為「整個地球人類的震撼」!

  誠然,這個曾經轟動過世界的「北京人」,用有的人的話來說,不過就是從山底下挖出來的幾塊「死人骨頭」。在大夥兒拚命忙於掙錢過日子的今天,有它也好,沒它也罷,既不影響升官發財,也不妨礙出國旅遊;既不影響下海撈錢,也不妨礙玩牌喝酒,一般人是不會關心也不可能去關心它的存在與否的。甚至還有一部分人,恐怕連丟了老祖宗這件事兒都並不知道。

  可是我們必須明白、也不容忽視的是,這幾塊「死人骨頭」的確非同小可──據中國和世界各國科學家們的考證,它正是五十萬年前我們人類老祖宗的頭蓋骨2!因此「北京人」不僅屬於中國,也屬於世界;不僅屬於中華民族,也屬於整個地球人類!

  這當然就很重要。因為人類到底從哪裡來?人類的起源究竟是怎麼回事?人類最早的生存狀態、生活習俗以及演化情況到底是什麼樣子?人怎麼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以及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這些問題,已經困擾了人類幾千年、幾萬年乃至更長時間。人類對自己的先祖們的真實面目和歷史淵源始終弄不明白,如同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從娘肚子裡鑽出來的,但一輩子又一輩子地活過去了,到頭來還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娘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什麼德行一樣。

  誰好意思說,這不是我們人類最大的悲哀?!

  然而,上帝畢竟曾經賜給了人類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一九二九年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被歲月埋葬了五十萬年的老祖宗終於在北京周口店同他的子孫得以會面。老祖宗的這一露面,對認識、研究老祖宗的真實面目,探索、考察現代人類的血脈源頭,既找到了根據,又提供了可能。

  不幸的是,如此珍貴、難得的「北京人」,在歲月的煙塵霧土中委屈了五十萬年之後,僅僅面世十二個春秋,便又突然消失,神祕失蹤──消失在抗日戰爭的烽火年代,失蹤在一九四一年(民國三十年)太平洋戰爭爆發之際!

  「北京人」的丟失,如同他的發現一樣,再度震驚了人類,也激怒了人類!一時間,世界輿論一片譁然。無論是黃皮膚、黑眼睛的亞洲人,還是白皮膚、藍眼睛的歐洲人,抑或是黑皮膚、厚嘴唇的非洲人,無不為之憤憤不平,扼腕嘆息。尤其是世界各國的人類學家和考古學家們,更是痛心疾首,仰天長嘆,至死也沉浸在良心的自責與無言的悔痛之中。

  就在太平洋戰爭爆發的當天,精明的日本人當即便開始了對「北京人」的緊急搜尋。之後不久,日本裕仁天皇又親自下令,對「北京人」再次進行更大規模的尋找。其後半個多世紀裡──直到我們撰寫此書的今天,中國的、日本的、美國的、法國的、德國的、英國的、加拿大的、比利時的……幾乎全世界的科學情報機構,都對「北京人」的下落進行了或公開或祕密的追蹤與尋找,並由此展開了一場偵察與反偵察、指控與反指控的全球性的論戰與爭奪!

  「北京人」在這紛繁複雜、曠日持久的尋找與論戰中,愈加顯得神祕莫測……

  那麼,半個世紀前突然失蹤的「北京人」,到底是被毀,還是被盜?到底是被拋入了濤濤江河,還是又埋進了深深黃土?到底是葬送在了日本人的槍砲之下,還是落入了美國人的股掌之中?到底是隱藏在了地球的某個角落,至今安然無恙,完美無損,還是早已化作了歷史的塵煙,從此銷聲匿跡,永不復返?

  這是一個謎──一個隱藏著文明與野蠻、創造與毀滅、生機與殺氣、希望與陰謀的跨世紀之謎!

  半個多世紀來,這個謎一直困擾著各國的人類學家們,甚至說困擾著整個人類。當然,最感困擾和痛苦的,還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子子孫孫!

  但困擾也罷,痛苦也罷,並不意味著問題已經解決,更不等於故事可以結束。半個多世紀來,人類對「北京人」的尋找始終沒有停止,對「北京人」的苦戀從未中斷,對「北京人」的進一步考察與研究也一直在堅持之中。這種對「北京人」強烈的熱誠與深深的矚目,當然不是一種單純的好奇,更不是一時的情緒衝動,而完全是出於對老祖宗聖潔的崇拜和神聖的責任。因為人生乃至人類的歷史,或許便是一個不斷探索與尋找的過程,即使是在人類演化到了可以征服宇宙的今天,遠古祖先創世的艱難情形和跋涉的沉重足跡,依然是昭示後來萬代子孫前行的紀念碑群。

  為此,在一九九○年冬季一個大雪飄飄的下午,當我們站在北京周口店的半山腰上,面對五十萬年前老祖宗的生活遺址,面對一座世界上最豐富的古文明信息寶庫,我們羞愧無言,感慨萬千:人類創造了文明,為何又毀壞了文明?人類尋找到了祖先,為何又丟失了祖先?創造、毀滅,毀滅、創造;尋找、丟失,丟失、尋找,這一無休無止的輪回遊戲,這一難以擺脫的神祕怪圈,難道就是人類注定不變的宿命,莫非就是人類無法逃避的劫難 ?!

  是的,肯定地說,「北京人」的丟失,對探索人類的起源,對研究古人類的歷史,對了解認識先祖的面目和習性,發揮了模糊乃至斷裂的作用──至少,對人類的情感是一次莫大的傷害;至少,對祖先的來訪是一次無知的拒絕;至少,對祖先的呵護是一次不可饒恕的失

職。

  於是,半個多世紀來,人類對它的尋找,似乎變得比它的發現還要重要!

  於是,帶著對祖先的崇敬與呼喚,帶著對諸多問題的困惑與思考,十年來我們對「北京人」從最初的尋找到發現、從發現到丟失、從丟失到再尋找的前後過程,也進行了一次艱難的探索──遠古的,當代的,國內的,世界的,活著的,死去的,公開的,隱祕的……無不在我們的尋訪和考察之中。無數曲折離奇的故事,常常令我們驚心動魄;許多荒唐怪誕的問題,不得不讓我們駐足沉思……

  好了,假定說,「北京人」從尋找到發現、從發現到丟失、從丟失到再尋找的過程如同一部撲朔迷離、耐人尋味的長篇小說,那麼讓我們找一個清閒而又安靜的夜晚,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從頭慢慢讀起吧──

 

編者註

  1「北京人」的名字很多,迭有演變。一九二六年,加拿大人步達生(Davidson Black,1884-1934)首先根據周口店發現的一顆人牙,為之取了一個拉丁語化的學名「北京中國猿人」(Sinanthropus pekinensis,但Sinanthropus原指中國人,並無猿字含義)。隨後美國人葛利普(Amadeus William Grabau,1870-1946)又為之取了一個暱稱「北京人」(Peking man)。一九四六年,法國人布勒(Marcellin Boule)和瓦盧瓦(Henri Victor Vallois)把它和「爪哇人」(Java man)合併,學名改為「北京猿人」(Pithecanthropus pekinensis,Pithe的意思是猿猴)。一九五七年,法國人皮韋托(Jean Piveteau)又將之更名為「中國猿人」(Pithecanthropus sinensis)。一九四○年,德籍美國人魏敦瑞(Franz Weidenreich,1873-1948)把它和「爪哇人」的屬、種名合併,改學名為「北京直立人」(Homo erectus pekinensis),這是目前學術界所公認使用的學名。至於中國科學界行文時,大多是使用「中國猿人」或「北京人」,間或有稱之為「北京猿人」者。

  2頭蓋骨:頭骨的上部,呈穹窿形。主要包括額骨和頂骨的大部分,以及枕骨的小部分;有時也附有顳骨鱗部的小部分。世界上已發現的人類頭骨化石,多數是頭蓋骨。

   前言   

〈後記〉為什麼要尋找「北京人」?

三十多年前,我們從小學課文裡讀到了「周口店」,知道了「北京人」。那時,「周口店」和「北京人」在我們的心裡,如同天邊遙遠的神話。

三十多年後的一九九○年,也許是聽到了祖先的某種召喚,我們相約來到周口店,站在了我們的老祖宗||「北京人」五十萬年前曾經生活過的遺址上。

那是一個寒冷的傍晚,冬季的風呼呼地颳個不停,我們站在龍骨山上,抬眼望去,只見多家鄉辦的水泥廠已將多處史前人類遺址的龍骨山重重包圍,滾滾的黑煙正從那一排排水泥廠廠房的煙囪裡呼呼地直往外冒。我們的眼前不僅濃煙四起,看不清頭頂原本純淨的天空,而且耳邊還不時有隆隆的炸石放炮聲隱隱傳來;每有風吹過,山上山下便煙塵彌漫,霧氣騰騰,若稍稍平心靜氣,似乎便能聽到掩隱在綠樹青草中的龍骨山發出的一陣陣的哀鳴與嘆息。再加上常年風吹雨淋,雜草叢生,遺址的四周早已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現代浮土,以及從現代人手上隨意拋棄的各種垃圾,因此老祖宗當年燒火留下的灰燼遺跡,早已蕩然無存。要不是此處還保留著一塊「周口店遺址」的說明牌,實在很難想像,我們的老祖宗五十萬年前竟繁衍生活在這塊地方!而且,更令人痛心的是,當年就從這兒橫空出世、震驚全球的「北京人」,自半個多世紀前失蹤以後,至今依然音信杳無,下落不明!

於是,就在那一時刻,面對五十萬年前的生活家園,遙想起如同孤兒般被人拋棄的、飄泊了半個多世紀至今依然有家未歸的「北京人」,我們產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何不撰寫一部書,把近百年來人類尋找「北京人」的歷史告訴未來,留給後人;同時,也呼喚大家一起來尋找失落的「北京人」!

此後,我們便開始了對「北京人」艱難的探究與尋訪。然而,沒想到從產生想法、到進入採訪、再到完成這部書稿,竟斷斷續續經歷了近十年,而真正寫作的時間不過一年!

近十年來,我們幾乎跑遍了與「北京人」有關的地方,不僅蒐集、查閱了國內外大量與「北京人」有關的資料,採訪了中國與「北京人」有關的科學家、學者、教授、周口店的發掘工人和普通的公民,同時還有幸採訪了美國、日本、法國、加拿大、瑞士、以色列等眾多的科學家、學者、教授、老兵、記者以及部分與「北京人」有關的當事者和知情人。其間的曲折艱難、苦辣酸甜,可想而知,而之所以如此,主要出於兩方面的考慮:

其一,不管地球如何轉動,歷史都會留下它的足跡;無論世事怎樣變化,人類不能忘了自己的過去。追尋歷史,是因為我們從歷史脫胎而來;探究歷史,是因為我們還要走向明天。人類在漫長而曲折的演變過程中,每一個發展階段所隱含的信息賦予我們今天人類的意義,都是極其巨大的,也是魅力無窮、妙不可言的。而失落的「北京人」所隱含的信息,更是如此。因為它是我們人類的祖先之一,尤其與我們中國人有著深厚的血脈關係;猶如昨日的星辰映照著明日的輝煌一樣,只要對它進行深入探究,就有可能將人類歷史最隱祕的內涵,清晰地凸現在後人的面前。我們只有真正認識了過去,才能更好地預測未來,把握未來。要把握未來,人類就不能只認識和探索世界,還應該或者說更應該認識和探索自己。七十年前,人類很想知道的是自己的過去,但今天人類渴望知道的,則是自身的現實生存環境和總有一天會降臨的未來。我們對「北京人」進行探究,恰恰可能從人類自身發展的歷史中找到它生存環境的發展過程和未來情景。因為整個生

物界只有人類才知道並能夠對自己的歷史進行追蹤和研究。人類對自身歷史的不斷探索,是人類文明和進化歷史的一種體現。就像西非塞內加爾人(Senegalesre)的格言所說:「一個正在行走的人,當他突然覺得不知道怎樣走下去的時候,應該回過頭去看看,然後再決定往前行走的向。」一個人如此,一個民族又何嘗不該如此!

其二,中國到了應該尋找「北京人」的時候了。在近百年的歷史上,中國一直受著西方列強的欺辱,一直沒有或缺乏與西方較量的能力,甚至在亞洲,也受著日本人的肆意踐踏和瘋狂侵略。近百年來,列強們從中國拿走、偷走、搶走、盜走的,不僅僅是「北京人」,還有許許多多其他寶貴的文化遺產。僅以故宮為例,清光緒二十六年(公元一九○○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僅從大內的乾清宮一處,就掠走玉器、書畫等三百四十件;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從太廟(皇帝的祖廟) 搶走孤本書籍三千餘冊,並將其焚毀。戰爭結束前,又將故宮內的鐵缸、銅亭、古砲等一百餘件熔化,製成了砲彈。當今世界,中國在高科技領域難以與西方強國抗衡,我們問之無愧的,恐怕就是祖宗們留下的一點文化遺產了。因此,「北京人」不僅對昨天的中國意義重大,對今天的中國同樣意義非凡。當年,由於我們沒有財力發掘周口店,只有在美國人的資助下發掘周口店;我們沒有能力研究「北京人」,只有在外國科學家的領導下研究「北京人」;而當日本打進中國時,我們既沒有本事抵抗「日本鬼子」們的侵略,又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北京人」,於是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請有槍有砲、有錢有勢的美國人替我們看管。萬萬沒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正是因為這一無奈而又可憐的下策,才直接導致了「北京人」的丟失。這是中國和現代人類的不幸!

「北京人」的丟失,固然與日本人的侵略有關,與美國人的保管不慎有關,但與中國人自身又有沒有關呢?若是當年的中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若是當年的中華民族是一個強大的民族||強大得至少能夠抵禦「日本鬼子」的侵略,強大得至少能夠看管好自己的「北京人」,那麼想想看,還用得著擔心「北京人」被偷、被搶、被砸、被毀嗎?還用得著費那麼大的勁,飄洋過海把「北京人」運到美國去保存嗎?而「北京人」的命運又何至於是今天這個樣子呢?難怪有人感嘆說,早知道「北京人」要被美國人搞丟,還不如不給美國人;即使被日本人搶走了,戰後還能乖乖地還回中國。因此,若從這個角度來看,「北京人」的丟失,與中國本身的懦弱直接有關。

的確,過去我們沒有能力抵禦外國人的掠奪,也沒有能力保護「北京人」,我們一件又一件的國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外國人拿走;不僅被拿走的東西不敢要,甚至就是丟了,也沒有能力、沒有條件去找回來,更沒有膽量、沒有氣魄去討回一個公道。然而今天,中國已不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中國人也不再是「東亞病夫」。中華民族已從歷史的悲歌中站了起來。儘管歲月的風塵使許多痛苦的往事已漸漸遠去,但那場戰爭烙在中國人心靈上的記憶卻無法抹去,只要這刻骨銘心的記憶尚在,丟失的老祖宗││「北京人」就不會被忘記。「北京人」雖然屬於世界、屬於人類,但它首先屬於中國。別人的東西我們不能拿,不能要,不能偷,不能搶,但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為什麼不找呢?如果找到了,不僅對古人類學的研究好處多多,而且還可以透過尋找到的「北京人」,再次引起世人對周口店的重視與矚目,從而使周口店如同我們偉大的長城一樣傲示人間。何況,我們要尋找的,

決不僅僅是幾塊「死人骨頭」,而是被戰爭破壞的一種文化,被愚昧埋葬的一段文明,被野蠻摧殘的一縷希望,被無知遮擋的一線光明,以及數十萬年前先祖們克服千難萬險,開拓人類文明歷史的一種真實的生命狀態和求索精神。同時,通過尋找「北京人」,讓歷史還給中國人民一個公道,進而重塑我中華泱泱大國在世界的強者形象。

因此,我們認為,今天尋找「北京人」,就像當年發現「北京人」一樣,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正如西方著名學者西拉姆(C. W. Ceram,1915-1972)所言:「了解過去五千年,是為了掌握未來一百年。」而了解「北京人」,則是為了掌握我們的今天、明天乃至後天。

一九九九年深秋,當多年的尋訪基本結束並完成了這部書稿後,我們先是來到北京大學未名湖畔,在美國著名古生物學家葛利普先生的墓前長久駐足,向這位一九二○年應聘來華,為追尋、探究古人類足跡,特別是研究「北京人」而把生命永遠留在了中國土地上的科學家默哀致敬。而後,我們又再次來到周口店,站在中國著名古人類學家楊鍾健和「北京人」頭蓋骨的發現者裴文中先生的墓前,向兩位科學家久久默哀。在秋風蕭瑟、枯葉飄零之中,面對身前的荒冢和起伏的群山,我們想起了已故的外國科學家安特生、步達生、德日進、師丹斯基、步林、魏敦瑞、夏皮羅以及中國已故的科學家劉鴻釗、丁文江、翁文灝等。或許,正是因為這些血肉之軀的苦苦追求和犧牲奉獻,才鑄就了一個時代文明的豐碑,豐富了現代人類的思想寶庫,喚醒了已被滾滾紅塵淹沒的萬千有識之士和芸芸眾生對歷史文化的溫情與愛戀、求索與敬仰,以及難能可貴的理性精神。而在我們的耳畔久久迴盪不絕的,是西拉姆那彷彿從歷史的回音壁上穿越而過的隆隆聲音:「一個優秀的考古學家的任務是:讓乾涸的泉源恢復噴湧,讓被人遺忘的東西重新被人憶起,讓死去的轉世還魂,讓歷史的長河重新流淌。因為這長河沐浴著所有的人,不管他們居住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

是的,今天的我們正沐浴在這遼闊博大、狂奔不息的歷史長河之中,因而我們有責任也有義務珍愛和呵護這歷史長河賜予我們的一切物資與精神財富,而「北京人」正是這筆財富中最為優秀和珍貴的一部分。儘管為了尋找「北京人」,為了這部書稿,我們已竭盡全力並為此而疲憊不堪,直到現在仍未達到心中預想的目標,但我們還是多少感到了一絲欣慰,因為畢竟我們為老祖宗盡了一份孝心,為奔騰的歷史長河增添了一朵思索的浪花||雖然這朵浪花是如此的渺小與微弱。

當然,「北京人」連著久遠的過去,維繫著一系列錯綜複雜的歷史事件,要將它尋找回來,看清它的全部,或許還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而我們對「北京人」的尋訪和寫作,也不過僅僅是開始,遠遠沒有結束。

但是,無論這個歷史跨度有多麼長遠,我們堅信,中國和世界關心古文明歷史及人類文化事業的人們,對探究和尋找「北京人」的熱情不會冷卻,信心也不會衰減。我們衷心希望,海內外一切熱愛「北京人」的炎黃子孫以及全世界所有熱愛「北京人」的人們,在新的世紀裡,以更大的熱情投入到尋找「北京人」的行列之中。只要大家共同努力,相信我們的老祖宗||「北京人」總有一天會重見天日!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八日匆匆於北京平安里

〔補記〕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三十日,應日中文化交流協會的邀請,我隨中國作家代表團前往日本訪問。在日期間,我藉機在東京、松山、高松、京都、奈良、大阪等地查找和考證了「北京人」的有關線索和史料,並與日本部分教授、學者、作家和文化界朋友探討和交流了一些問題。日本人士對「北京人」的價值和意義給予了一致的肯定,對尋找「北京人」一事也表示很有興趣。當我提出「北京人」很可能在日本的觀點時,有人認為可能,有人則認為不可能。對於當年日本軍國主義犯下的這一罪行,他們大都表示歉意,日中文化交流協會常任理事橫川健先生就明確地說:「『北京人』的失蹤,日本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應該好好反省。」日本女作家入江曜子小姐則說:「『北京人』是人類的瑰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不幸丟失,是件非常遺憾的事情,我身為一位日本的作家,至感內疚,對中國人民深懷歉意。」但有些日本人對此卻並不在乎,好像「北京人」的丟失與日本無關似的。在一次與日本東洋大學文學青年的聚會上,我問:「大家知道中國周口店的『北京人』嗎?」有人表示知道一些,有人則根本不知道。我半開玩笑地說,誰能幫助中國找回「北京人」,我將懸賞一千萬日圓!眾人聽了皆笑,笑後卻是沉重與無奈。不過有人舉杯向我表示,願意無償幫我尋找線索和提供資料,一旦發現新情況,一定及時奉告……

此次日本之行,我雖仍未尋找到「北京人」的確切下落,卻獲益良多,並引起有關日本人士對此書的關注。但願此書出版後,能在日

本或別的地方引出新的線索,盡快找到「北京人」。

二○○○年一月一日再記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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