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本龍馬被稱為維新史之奇蹟。
的確是這樣吧。活躍於該時代的所謂英雄豪傑,依此時代的制約,可分為幾個類型。即便是被稱為打破格局獨樹一格的高杉晉作也只是個性特異,並非連思想都打破格局獨樹一格。
唯有龍馬打破格局獨樹一格。
這類型在活躍於幕末維新的幾千名志士中,找不到任何相似之人。日本史上竟出現坂本龍馬,本身就是個奇蹟。因為上天若未仁慈地賜下這位奇蹟式人物,歷史或許就完全改觀。
筆者透過龍馬這個人物描寫幕末的青春群像。之所以選擇坂本龍馬,是因日本史中的「青春」,足以引起世界各民族充分共鳴的就只有坂本龍馬。筆者就是抱著如此精神撰寫的。
龍馬是位不可思議的青年。像他如此開朗、如此陽光、如此有人緣的人物很少,但他卻在暗夜中,悄悄在隨身手冊中寫下足以令人害怕的句子。
「只要祈禱擁有惡人的靈魂,通常就能得到智慧。還有,釋迦、亞歷山大大帝、秀吉、秦始皇。且策略亦將如泉湧出。」
「薄情之道、不顧人情之道切不可忘。」
「義理之類的東西連作夢都別去想。那是作繭自縛。」
「天下之物各有其主,奪一錢即稱之為盜,殺一人則人將害我。如此,地震一聲霹靂則摧毀數萬房屋,洪水一發則殺死幾億生靈。此謂天命,何必畏懼。因人類本就器量狹小。故有意撼動世界之人,胸中當懷此心。」
在受到充滿儒教色彩之刻板道德律支配的當時,這些話簡直是令人不敢置信的獨創語句。
「若眾人皆為善,則我偏獨自為惡。天下事皆如是。」
龍馬帶著稀有之親和力及善良誕生在這世間。但到了夜晚,這碩大的身軀卻似乎老是暗中希望當個壞人。一想到這點就教人忍不住微露苦笑。
總之,青春就是耀眼燦爛。這份耀眼燦爛若置於歷史的緊張時期,究竟會產生什麼作用呢?
龍馬的有趣之處應該在於他豐富的計畫性吧。
幕末登場的志士絕大多數都對討幕後之政體未持有鮮明的構想,唯有龍馬是鮮明的。他似乎就是有這種腦筋。
不僅是對國家大事,他對自己的一生也有著幾乎鮮明過頭的構想。他說要發展海運及貿易,以五大洲為舞台做一番事業,且自己心裡已將這兩個未來影像統合為一。讓討幕回天運動與海運、海軍實習這兩個方向,完全不相矛盾地在同一手掌中逐漸結合,就像搓繩子似的。龍馬的奇妙之處或許就在此吧。
對一心想從事海洋事業的龍馬而言,有時候革命反而是業餘工作。他在長崎監督著海援隊實務,但一旦京都風雲混沌,他就立刻上京,提出船中八策並明示討幕後之政體,同時成功讓慶喜奉還大政而一舉實現了統一的國家。由此看來,還真教人搞不清楚哪個才是他的本業。他不僅明白說出大政奉還實現後絕不擔任革命政府的大官,還說:
「我討厭做官。」
西鄉大為吃驚,一再問他:「那麼,你要做什麼?」龍馬便回答:
「就組織世界海援隊吧。」
害西鄉目瞪口呆。就連龍馬的至交西鄉都似乎搞不清龍馬有無志向。龍馬愛海勝過一切,為了能從事海上事業,他必須建立統一的國家。換個比較有意思的說法是,這名無位無官的青年為了滿足自己愛海的願望,甚至把國家也改變了。龍馬一生就是忙著在革命與海之間來回奔波。革命既已完成,自然不可能當什麼維新政府的參議。以龍馬而言當然會像獲得解放似地奔向大海。
「就組織世界海援隊吧。」
所以他才會這麼說。西鄉會對此感到意外,定是因為他對龍馬的了解尚不到此程度。
龍馬這時又說:
「我可不是為了當官才推翻幕府的。」
龍馬近乎豪爽的無私讓陪在一旁的陸奧宗光暗自鼓掌叫好,他日後曾說:
「西鄉格局看起來小多了。」這應該也是觀察者陸奧依自己性格所做的個人解釋吧。陸奧多半生性喜歡掌權的工作,正因如此才會遇到不是這樣的人就興奮得想拍手吧。陸奧喜歡比較人們的格局大小,所以就評比起龍馬和西鄉。但西鄉應該是與龍馬在其他方面較量的人物才對,陸奧這樣就想拍手叫好可說是莽撞之舉。
不過,即使抽離那些評論,龍馬的那句話也可說是維新風雲史上最出類拔萃的吧。我指的不單是他心境的颯爽。筆者在撰寫這部小說時,也時時想著他那句話,我認為這類的情況正是龍馬能夠成事的祕訣,這點西鄉也無不同。若不去除私心,恬淡為懷,人們就不會聚集過來。人們聚集過來,自然就會帶來智慧和力量。這應該是做大事者的條件之一吧。
龍馬死後留下其海運事業,尤其還留下因伊呂波丸事件而向紀州藩索來的七萬兩巨額賠償金。
伊呂波丸是龍馬向伊予大洲藩借來的,當然必須還給船主相當的金額,土佐藩從七萬兩中撥出四萬二千五百兩還給大洲藩。順帶一提,龍馬曾與大州藩約定要向長崎的荷蘭商館買一艘要價二千六百兩的雙桅帆船當做沉船的補償,卻因龍馬過世而未能實現。龍馬考慮以此船進行載運北海道及北陸的物產至大坂的事業,故與大洲藩如此約定,但這也因龍馬的死而不了了之。
從維新政府樹立開始到藩因為「廢藩置縣令」而遭廢止之間,土佐藩的財政已不是簡單的出現赤字而已,根本是完全破產。光是積欠外國商館的主要債務就高達三十多萬兩,看來是無論如何都還不了。
這時後藤象二郎被逼急了,竟將土佐藩的船、大坂藩邸和長崎土佐商會等全部無償送給岩崎彌太郎,但相對地也將藩的債務全轉到岩崎個人身上,竟以這種方式重整。這可說是頗有後藤之風的草率做法。
岩崎接收的土佐藩船包括六艘汽船,兩艘曳船,庫船、帆船、腳船各一艘,共十一艘。
岩崎彌太郎希望用這些船,以他自己的方式繼續龍馬未竟之事業。他有資金,龍馬自紀州藩強行要來的七萬兩。雖說其中一部分已還給大洲藩,大約還剩三萬兩。在與後藤取得默契後,他以此做為新事業的資金,在大坂西長堀的舊土佐藩邸設置名為「九十九商會」的海運貿易商社,沒多久就為了脫離負債而改名三川商會,接著又改名為「三菱商會」。後來更發展為三菱公司。而其基礎可說是龍馬海援隊奠定的。
龍馬可說是最早的股份公司構想者、近代商社之祖,同時也被奉為日本海軍之祖。他的妻子阿龍窮到後來死在橫須賀時,許多海軍士官因為知道她與龍馬的緣分,都參加了她的葬禮。還有,昭和三年(一九二八)在龍馬故鄉高知市郊外的桂濱建了龍馬銅像,揭幕式不但選在五月二十七日海軍紀念日,當天海軍還特別派遣驅逐艦到桂濱。這位奇人在幕末時期曾於長崎創立私設海軍且企圖與幕府海軍對抗,而其英姿至今仍受桂濱海風的吹拂。(本文節錄自《龍馬行(八)》後記集)◎人不管身處如何情況,都不該捨棄自己喜歡的路、拿手的路。
◎拋開所謂的「恥」,即可成就世間之事。
◎要想成大事,靠的不是辯舌或才智,而是他個人的魅力。
◎男人漢大丈夫要有生活美學的堅持,那就是即使賭上性命,也要頑固地對自己的想法堅持到底。
◎即使只有一粒酒麴,也能釀出酒來。龜山社中雖然渺小,卻是打造我理想新日本的一粒酒麴,這酒麴絕不能枯乾。
◎人要盡情燃燒,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旅行會教導我們世事。
◎學問固然重要,但知而實行才是男兒之道。
◎人生路並非僅只一條,還有千百萬條道路。
◎其他人怎麼說我就隨他們去吧。只有我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若眾人行善,那我就偏要作惡,反之亦然。所謂英雄,就是只走自己的道路的人。
◎臉皮厚就會成功!
◎現在我將把日本重新洗一遍。
◎雖然不知道死期何時,但永遠不可放棄目標。就算是死到臨頭,也要以追逐的姿勢倒下。
◎與其坐著不動,不如起身走動。
◎與人見面時若覺膽怯,就試想對方與其夫人調情也沒什麼了不起,如此多數對手都將變得微不足道。
◎義理之類的東西,連作夢都不要去想,那只會縛手縛腳。
◎看到如此風景而不熱血沸騰的人,不管多有才能也不可能成為什麼好東西。這就是好人與小偷之間的差異,內心激動和毫不感動。
◎不管多麼微不足道之事,男人都要有隨時可為之送命的自信,才能成大事。
◎於人世中得生,就在於成大事本身。
◎只要祈禱擁有惡人的靈魂,通常就能得到智慧。還有,釋迦、亞歷山大大帝、秀吉、秦始皇。且策略亦將如泉湧出。
◎薄情之道、不顧人情之道切不可忘。
◎天下之物各有其主,奪一錢即稱之為盜,殺一人則人將害我。如此,地震一聲霹靂則摧毀數萬房屋,洪水一發則殺死幾億生靈。此謂天命,何必畏懼。因人類本就器量狹小。故有意撼動世界之人,胸中當懷此心。
為了前往鹿兒島,龍馬自大坂天保山海面搭乘薩摩藩的汽船胡蝶丸。
他的手帳中寫著:
四月二十五日,自坂(大坂)出發。
五月初一,抵達麑府(鹿兒島)。
薩摩藩家老小松帶刀及西鄉吉之助也同乘此船。當然,陸奧陽之助等龍馬同志也全都上了船。不,不僅上了船,還負責開船。
——讓薩摩人瞧瞧咱們的技術。
龍馬一上船就將眾人分成三組,分別負責甲板、操船及蒸汽機的工作。自己則是船長,偶爾還上船橋指揮。
「哇,真是太好了,正可好好學習。」
對船還不熟悉的薩摩藩士都很高興。畢竟龍馬等人的技術,是有日本第一海軍專家之稱的勝海舟教出來的。
「坂本兄真厲害。刀是千葉教的,船是勝教的,二者都是日本第一名門啊。」
薩摩人道。其實龍馬的航海技術並沒那麼好,只是因勝海舟之名才對龍馬另眼相看。
船桅上飄著圓圈內畫十字的船旗。
某日,龍馬抬頭望著那面旗道:
「西鄉君呀。」
薩摩人還真怪,竟會讓我們這些他藩之人進入領國內。他語帶諷刺道。
自古以來薩摩藩就是祕密藩國,他藩之人一概不准進入。即便在江戶初期幕威極盛之時,幕府密探也無法潛入此藩。
要不是被驅逐出境,就是遭把關的官員暗中殺掉。故在江戶稱去而不返為「薩摩飛腳」,可見情況之嚴重。
寬政三奇人之一,同時也是勤王運動先驅者高山彥九郎,也遭薩摩領野間原關卡的衛士盤問,而詠了這首和歌:
薩摩人,為何呀為何,
不知已是坂萱關不閉之天皇治世。
較龍馬等人略早出道的筑前志士平野國臣決定進薩摩招募同志時,也曾想到通關之難而詠道:「一心思誠欲通關,怎奈薩摩關緊鎖。」
如此作風的薩摩藩現在卻說要為龍馬敞開大門。龍馬一方面感到不可思議,另一方面也暗想:自己的計畫對此藩而言不知多有魅力。
慶應元年(一八六五)五月一日,龍馬所乘之薩摩汽船胡蝶丸駛入鹿兒島灣,然後滑進灣內的錦江灣。
「船錨要下在何處?」
船橋上的龍馬問薩摩藩士。
「那邊。」
薩摩人指著陸地道。他所指的方向是片市街地,略微隆起且有座築有城池的城山。
「那邊有座城山對吧。朝那城山開過去,接近其正東水深約十二尋(譯註︰一尋等於一.五或一.八公尺)。就停那邊。」
龍馬下令收起船帆,改由蒸汽機運轉,以低速駛入錦江灣深處。
右舷側只見櫻島巍巍矗立。美麗的辰砂色火山煙正冉冉注入五月的晴空。
「總算來了呀。」
龍馬也感動得無法自持。此藩自戰國時期以來就築起一道戒備森嚴的祕密國家之牆,不知有幾個他鄉之人能進得來。
「賴山陽曾以詩人身分獲召至此。高山彥九郎終究不得其門而入。平野國臣則是變裝成山林野僧後才得以進入。大搖大擺前來的,我應該是首開先例吧。」
龍馬如此尋思。
「這非得寫信告訴乙女姊不可。」
甲突川川口的砲台出現眼前。
接著弁天洲的砲壘也映入眼簾,青色的砲身凸出海面。此即前年七月與英國艦隊七艘軍艦發生砲戰的幾座砲台。龍馬在神戶時研究過這場海陸戰而成為這方面的權威。故當他從船橋看見那些砲壘,就像與老友久別重逢似地感動。
英國艦隊的司令艦尤里亞拉斯號遭弁天砲台的成田彥十郎所發射之二十九磅重臼砲砲彈擊中,砲門因而損毀,砲彈又滾至甲板爆炸,導致艦長喬斯領上校及副艦長威爾莫中校殉戰,還有二十多名砲兵或死或傷。另有一砲彈貫穿此司令艦之船舷,使該艦破了個大洞而幾乎失去戰鬥力。
與祇園洲砲台對戰的第二艦雷斯霍斯號,則因風浪擱淺導致艦底破損,必須靠兩艘己軍之艦拖航,其中一艘阿格斯號也中了三彈,雖尚能勉強靠自力航行,但已不可能加入戰局。這場戰爭英方共有六十三人死傷,薩摩方則僅有一人陣亡、七人負傷。不過市街地共有五百戶人家因艦砲的射擊而燒毀。
「『英國的東洋艦隊與日本一諸侯國交戰而敗退』,《倫敦時報》如此報導。這似乎給了英國政府極大的打擊。」
龍馬曾聽勝海舟如此道。有議員在英國議會上指責負責此戰之總司令古柏,而這場戰爭也成為轉捩點,使得英國外交方針轉為「不如與薩摩握手言和吧」。
在介紹龍馬進入鹿兒島之前,筆者想再插句題外話。
是有關薩摩。
戰國時代有許多外國傳教士來到日本,將各種對日觀感傳回所屬教會及母國。巴黎出版了一本以其書信為基礎寫成的《日本西教史》,編者是名為讓.克拉西的神父,發行於一七一五年,正當日本的德川中期。
這本《日本西教史》是幕末之前歐洲人認識日本的少數知識來源之一。書中寫著:
「日本人最得意的就是武術。男孩十二歲就開始佩帶刀劍,往後除晚上睡覺外,絕對刀不離身。武器有刀、短刀、步槍、弓箭等。刀劍皆精練之品,銳利程度足以將歐洲劍砍成兩截而絲毫不傷及刀刃。個性特重名譽,最恨被他人輕視。日本人多強壯、不羈而長於打鬥。膚色為橄欖色,但支那人卻稱日本人為白人。精神活潑,動作敏捷,具有勤快而刻苦耐勞的美德。」
書中又稱讚日本人具有旺盛的求知欲及豐富的理解力,還舉出許多事例說明他們是世上最優秀的民族之一。
這些對日觀念從他們的見聞範圍觀之,是因觀察九州——尤其是薩摩人——而形成的。姑且不論這本《日本西教史》中的描述在歐洲流傳多廣,但多少應已成為幕末歐洲列強與日本人接觸前的預備知識吧。
還有如此逸事。以通信使身分來到日本晉見將軍吉宗的朝鮮使節申維翰,曾問對馬藩的隨行翻譯雨森東五郎:
「聽說日本自古以來的風俗是不重性命,發起怒來就自己砍頭或自己切腹,故不需要刑法。此事當真?」
申維翰提出的這種對日觀念恐怕不止朝鮮人有,一般清國人應該也一樣吧。
針對此問題,雨森東五郎的答案是:「不,愛生厭死乃是人之常情,不可能唯獨日本人例外。」又道:
「但只有薩州不同。遇事輒死。只要官員對犯下大罪者說:『你罪該萬死,回家去死吧!』那就夠了。此人就會回家自殺,絕不會藏匿或逃亡,而官員也信之不疑。日本人不重性命的名聲,恐怕是出自薩摩民風吧。」
薩摩人多半因為這樣而成為鎖國開放前之日人形象原型,開國後也因薩英戰爭而證明此傳聞不虛。
日本人之間也流傳著一首賴山陽的漢詩:「衣至骭(譯註︰脛骨),袖至腕。腰間秋水(譯註︰利劍)鐵可斷。人觸斬人,馬觸斬馬。十八交結健兒社。」由這首〈前兵兒(譯註︰鹿兒島人稱十五至二十五歲之年輕人為兵兒)謠〉亦可知當地風氣有些令人畏懼。
——這……全員一同入境實在為難。
薩摩藩官員如此道,龍馬只得要舊神戶塾的同志留在胡蝶丸上,獨自由薩摩人陪同上岸。
龍馬走在鹿兒島城下。
觸目所及之物皆十分稀奇。
「好像到了外國呀。」
龍馬心想。房子的形狀有些不同,走在路上的武士打扮也異於他藩。頭上的月代剃得較大片,髮髻較小,裙褲較短,插在腰間的大小佩刀幾乎與身體呈直角。
「此地武士真威風啊。」
西鄉等人走過去,迎面而來的町人及農民都慌張地閃到屋簷下,微彎著腰等他們先行通過。至於土佐,武士之間的確有顯著差別,比方說上士和鄉士之間的階級差別就很嚴重,但鄉士與庶民卻幾無差別。至少當龍馬還住在高知城下時,附近的町人並不曾如此朝他鞠躬為禮。
「要是生為這領國的農民,那可就倒楣了吧。」
龍馬心想。途中西鄉還帶龍馬參觀車床工廠及玻璃工廠。龍馬曾在長崎見過車床機,沒想到在薩摩領內也看得到,因而驚嘆不已。
「這是先君(齊彬)之遺業。」
西鄉道。齊彬打算以此車床製造步槍及大砲,可惜英年早逝,如今已覆滿灰塵。根據西鄉的說明,現在島津久光作風保守,齊彬公的先進精神已喪失殆盡。
龍馬卻不以為然。西鄉是因不喜歡久光才這麼說的,其實久光自有其厲害之處。
因為薩英戰爭後,他隨即與英國代理公使約翰尼爾握手言和,請他擔任使臣,代為提出:
——你們英國人亦知薩摩武士之強悍。我藩也已領教英國文明之厲害。那麼,何不接受我方派遣留學生,好將薩摩藩培養得與英國一樣呢?
英方爽快允諾。故薩摩藩找了十五名優秀人才,瞞著幕府讓留學生在今年的正月十一日自鹿兒島出發了。此事詳情龍馬早有耳聞。
不僅如此,薩摩藩又違反幕法,暗中向英國訂購一套紡織工廠的設備。此事龍馬也早已知情。英國如今瞞著日本政府,打算與日本的半獨立國「薩摩侯國」結盟。至少在龍馬眼中看來如此。
「薩摩正以驚人之勢成長。再過兩三年,定將成為足堪與幕府匹敵的強大國家吧。」
龍馬如此認為。土佐也好,長州也罷,再過幾年恐怕都追不上薩摩了。
「要是能讓此藩與長州結盟就好了。」
此時龍馬心中突然靈光一閃。(本文摘自《龍馬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