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榮文的成績單

刊載於1987年《金石文化廣場月刊》第2526期合刊本 ◎蔡珠兒

遠流的發行人王榮文,在遠流的成功過程中,表現了個人的眼光、策略和經營能力,這些累積了時間的成績,加上今年遠流的整體表現,使王榮文膺選為今年出版界的風雲人物。

以下,我們將從「遠流今年的出版成就」,以及「王榮文是個什麼樣的人」兩大主題,來探討風雲人物的實至名歸。

去年,遠流出版公司以「大眾心理學全集」,表現了整合的創意,獲選為年度最佳創意的出版公司。從去年到今年的這一年內,在出版市場上,雖然看不到「遠流」聲勢炫赫的盛況,但是它卻以一系列完整規劃的產品線,表現了企劃及經營的實力,穩妥地推出了自己的「大家」形象,成為今年出版界總體表現最傑出的單位。

壹、遠流今年的出版成就

遠流整合、創新的特色,充分表現在六大套書上:「中國歷史演義全集」、「柏楊版資治通鑑」、「大眾心理學全集」、「胡適作品集」、「李敖全集」,以及「金庸作品集」。

套書的經營不易,往往要累積相當的時候才能見出真章。因此,如果以民國七十五年整年為範圍,來評定遠流這一年的「成績單」,那麼最明顯的成就,約可概括為三點:(1)在平穩中邁進的「大眾心理學全集」、「柏楊版資治通鑑」;(2)以經典形象重新出擊的「金庸作品集」;(3)「胡適作品集」三十七冊的推出。

由小及大,分述如下:

一、在平穩中邁進的「大眾心理學全集」、「柏楊版資治通鑑」

繼「中國歷史演義全集」之後,成為出版市場側目焦點的「大眾心理學全集」,包容、結合了各種學門,展現了豐富的現代心理學意義。這套預計出滿三百冊的書,今年已出到第九十冊。

「柏楊版資治通鑑」七十二年九月出版了第一冊,首創「叢書雜誌化」,以每月一書的形式推出,至今已出滿三十六冊,代表作家、出版者、讀者三年來的共同努力。

在經銷策略上,「柏楊版資治通鑑」前兩年以「三年的讀書計劃」、「雜誌化的書」來促銷;今年又改變策略,重新當成大套書來行銷。

以成績而論,這兩大套書仍在發展與生長中,今年只是一個階段,代表了這兩大計劃在穩健中走完的一程。「大眾心理學全集」對於知識整合與應用的努力,「柏楊版資治通鑑」整理歷史、普及經典智慧的工夫,將在這兩套書大功告成後,更見其記錄性的意義。

二、以經典形象重新出擊的「金庸作品集」

七四年年底,遠流與武俠小說大家金庸簽約,獲取了新的出版發行權。當時,遠流並沒有提出特別優厚的版稅條件,他們只是向作者肯定,能在作品推廣上「再賦新意」。

在這之前,金庸作品共十二部三十六冊,已先在遠景出了七年。一般咸認為市場早已飽和了,遠流還能「賦」什麼「新意」呢?

在這裡,王榮文表現了他「困境中求生」的本事。他以「經典化」的出發,來重新定義、包裝金庸的作品。

在編排和印刷上,遠流把再經作者親自修改後的作品,用最好的紙、最好的編排和印刷,出版典藏本和袖珍本。在宣傳策略上,以「全世界中國人的共同語言」來定位金庸的作品,強調金庸的大師地位,進而肯定金庸作品的經典性。

而市場的反映,證明這個出擊的確成功了,遠流果然發掘出新的意義,因而做出別人無法夢見的新成績。

三、「胡適作品集」的推出

去年六、七月間,遠流與遠東圖書公司,因為胡適作品的著作權和出版權歸屬而對簿公堂,一時成為文化界的熱門新聞。事後的判決,是遠東根本沒有胡適作品的著作權,遠流可以不受約束,發行由「中央研究院胡適紀念館」授權印行的「胡適作品集」。

這個官司,說明了遠流出版胡適作品的決心。這套作品的出版,從編輯的旨意和完整,到作品的歷史和文化意義,都是可稱為遠流七五年最重要的出版成就。這可以從「胡適這個人」和「『胡適作品集』這套書」來探討。

(一)胡適這個人

胡適,在新舊交接、中西衝擊的近代民國史上,以卓越的學術成就,創立了新典範、新風氣,影響之深、遠、廣、大,足以定位為「二十世紀中國思想史上的中心人物」。

胡適在二十七歲得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哲學博士學位後,隨即返國擔任北京大學教授,大力推行白話文運動,發表「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上」,奠定了學術界的地位,民國十八年到二十六年間,他是全中國最有力量的政治家和社會評論家。他一生的成就,不但縱跨哲學、文學、政治三大領域,而且影響深遠。從文學革命、整理國故、到中西文化的討論,胡適以新的識點和系統,發揮了決定性的轉化作用,表現了現代的意義。以當代中國的影響者而言,胡適不但擘創風氣與方法,而且堪稱「當代第一人」(唐德剛「胡適雜憶」)!

民國五十一年二月廿四日,胡適病逝於中研院第五屆院士會議會場。哲人其萎距今已近二十五個年頭了,他的作品仍然分散由幾個出版社出版,而且也沒有經過完善整理(有些仍是油印與影印版本):他生前還未結集的書,連簽約出版的機會也沒有。對於這樣的一位文化人物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很大的悲劇。

(二)「胡適作品集」這套書

而遠流在七五年推出的三十七冊「胡適作品集」,可以說是台灣文化界給中國近代史的一個交代。

依這套書的編輯者詹宏志的歸納,遠流版的「胡適作品集」,有以下的特色:

1.完整──當年上海亞東圖書館出版的「胡適文存」,是最通行也最完整、完善的本子,遠流版就根據這個版本重排,而且把胡適生前所出版過的專書,都集中整理在一起了。

2.分冊──早先台灣出版的「胡適文存」是精裝四大冊,價格頗為不貲。胡先生生前對此出版形式頗感遺憾,怕年輕人、學生買不起。為了尊重胡先生的遺意,遠流分冊編輯這套書,每一冊在兩百頁到四百頁之間,並且統一定價一百元,使人人都買得起。

3.還原──民國四十二年,「胡適文存」剛在台灣出版時,因為大陸剛淪陷不久,政治氣壓很低。為了不使出版者為難,胡適主動刪去了很多在大陸上討論政治的文章。晚年後,他對這件事感到相當後悔,很希望把刪掉的文章補回來。

遠流的這套書,完成了胡先生的這個遺志,把曾被刪去的政論文字都還原了。

4.補訂──胡適讀書不輟,到了晚年還不斷在修改自己的文章,留下很多的「自校本」,以及補訂的卡片、筆記;詹宏志把這些材料,一一「對照還原」,納入這套作品集中,並註明某年某月某日按,以作為適之先生的定解。

5.重排與新校──在重排方面,把原來是影印版本的書,以鉛字重排;其他原來即有鉛字的書,一律改成五宋大字重排。

在校對上,除了三十七冊書一律重新校對,而且改用新式標點符號,使閱讀者更容易理解。為了分開從前一體都用書名號表示的書名和篇名,這套書花了比一般書籍貴五倍的校對費用,用心頗深。

除了標點,還設有「交叉查考」系統,便於各種見解的查對互見。

6.圖片──完整的圖片收集,也是這套書的一大特色。每冊書有四頁的圖片,三十七冊總計約一百四十頁。經過詹宏志畫龍點睛的文字解說,這些珍貴的歷史圖像,充分見證了胡適一生的行誼,也是難得的近代史記錄。

以上六個特色,說明了遠流編輯《胡適作品集》細緻縝密的態度。

王榮文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以這種負責認真的工作精神,再將胡適散佚的作品和許多未刊稿,一一加以蒐集整編,陸續刊行,這才是出版人最大的榮耀。

經由日積月累的努力,一步步接續已刊行於世的《胡適作品集》第一輯三十七冊,才可能繼續其第二輯的出版計劃。這樣,未來任何單位要出版《胡適全集》才有可能。

《胡適作品集》的出版,不但是重新為胡適定位,也有對胡適「價值重估」的意義。編輯的完整性,顯示了遠流為了這位近代史上最具代表性的思想大師,乃至於當代中國的文化史,做了一件最有意義的事。

貳、王榮文是個什麼樣的人

唸政大教育系二年級時,王榮文接編系刊「杏壇」,設計了一份同學對系上課程、教授等意見的問卷調查,暴露了許多系裡的「弱點」,因此被系主任找去「談話」。從軍中退役、要離開金門的前一天,為了寫文章對預官制度作檢討,王榮文又設計了一份問卷,分發給同袍填寫,結果差一點犯上「敵前洩密」的罪名。

平實、溫和、謙虛、誠懇、親切;是王榮文給人的普遍印象。誰都可以一通電話就打到他的辦公桌上;遠流公司的同仁,人前人後都可以喊他「王榮文」;在家裡,他對孩子也採取一貫的「放任」政策,有時見太太把孩子管得兇了些,還說會「以暴易暴」。

然而,在虛心溫和的處世態度下,王榮文更有對自己的肯定、信心,甚至驕傲。年少時的兩次「問卷事件」,可以窺見他個性中積極求變、不安於現狀的一面。在探討問題和發展事業上,從好奇出發,以創意為過程,正是他一貫的態度。

大學時編系刊,初步展露了王榮文對文字與編輯的興趣;後來應徵「海外學人」的大學在校生記者,結識了當時的主編鄧維楨。退役後,懷著對出版的熱情和理想,王榮文、鄧維楨、沈登恩三人,便以每人十五萬元,共四十五萬元的資本,創立了遠景出版公司。十餘年後的今天看來,十五萬元並不是大數目,然而當年王榮文可是籌借了一陣子,分別向父母、老同學、朋友,一萬、五千湊成的。對於這些支持鼓勵他的原始股東,王榮文至今仍念念不忘。

鄧維楨的編輯智慧和前瞻眼光,沈登恩對出版品的敏感和豐富的發行經驗,王榮文說,都使他獲益良多。累積的經驗和了解,加上善於學習和綜合的能力,使他不但一開始就走對了方向,而且比別人更早奠定了對出版的基礎。王榮文喜歡說的一句話是:「及早立志,以便集中資源、精力,作有目的的擴張。」從他事業上的起步來印證,信然。

後來,王榮文和鄧維楨分別離開遠景,王榮文自立門戶,成立了遠流出版公司,吳祥輝的「拒絕聯考的小子」,打出了遠流響亮的第一炮。之後,「中國歷史演義全集」以巨額的營業額,大大震撼了出版界;「柏楊版資治通鑑」、「大眾心理學全集」更以出版創意和市場成績,造成了遠流近年的旋風聲勢;七十五年出齊的「胡適作品集」三十七冊,更樹立了遠流的「大家」形象,也展現了王榮文作為「出版人」的文化理想。

王榮文在出版的策劃和經營上的表現,總體來說,可以歸納為四大優點:

一、掌握了書的「大數法則」──王榮文採取大堆頭的套書的形式出書,走的是「路線」和「系統」的經營,不是書本個別的銷售,可以稱之為「書的大數法則」。

大套書不但投資多,而且讀者群是潛藏、被動的,市場不易掌握;出版界多半不敢輕易嘗試。但王榮文打破了這個局面,不但建造起自己的形象和風格,也進而影響其他出版社的跟進。

而王榮文之所以選擇以「一套」而非「一本」作為書的經營單位,也因為他充分認清了自己性格的優缺點。基本上,他是善於「開源」,不善於「節流」的人;而在大套書的組織和銷售過程中,最能把他的創意和長處,發揮得淋漓盡致。

二、「創新」的本事──「王榮文創新的本事是少見的!」一位對出版有深刻了解的人士說。

最近而且最顯著的例子,當然是「金庸作品集」以「經典化」再包裝的推出了。事實上,在遠景的開發和耕耘下,「金庸作品集」的市場不但幾達飽和,而且就在遠流接手出版的同時,遠景版的金庸作品集也還在市面流通;在這「夾攻」的情況下,當初很多出版業者都為遠流捏了一把汗,並且深深懷疑金庸的作品集,有否有重新包裝和出版的潛力?

而王榮文大膽肯定了「金庸的文學作品,已進入了經典化的過程,每天都有新的讀者產生,兼具暢銷書與長銷書兩種特性。」因此在宣傳與出版的軟硬體上,都進行新的定位和訴求;果然成功地找到了意義,打了漂亮的一仗。

對於出版,王榮文有一種異乎常人的樂觀,他甚至認為只要用心經營,沒有一本書是賣不出去的。他最常引用的論調是「油井理論」,把作者、出版社與讀者之間的互動,引喻為找油源、挖油井與賣石油;以書本的經營行銷來看,找人寫書是探勘油源;決定出版、編輯方式是挖油井;決定經營、廣告、行銷規模就是賣石油。他說,只要有智慧選對油源,根據自己公司所能掌握的資源「量力而為」,不貪多、不自限,很少有好作家、好作品不出頭的。從這個信念,不難看出:與其說王榮文有「死中求活」的本事,其實還不如說他是「求生」意志極其強烈的樂觀者呢!

三、知人善任──「知人」與「善任」有時是兩件事,而王榮文使這兩件事發揮了相乘的效果,因為他不但知人適才,而且用人之後能充分授權。

對王榮文來說,「因人設事」是他做決策時,很重要的考慮。除了思考出版路線的發展意義,王榮文更關心「是不是找對了做這件事的人?」「這是不是這個人最想做的事?」如果答案是飽滿的,他會立刻就下決定。例如策劃「大眾心理學全集」時,他相信以吳靜吉的專業學養,就是最適合的主編人選;「柏楊版資治通鑑」的誕生,是因為王榮文了解這是柏楊這一生「最想做的事」;而詹宏志所以主編「胡適作品集」,因為這是一個身為胡適迷的他「拒絕不了的工作」。遠流另外進行中的「社會趨勢叢書」由詹宏志主編;「實戰智慧叢書」由周浩正主編,基本上也是同樣的理由。

正如一位有多年「老編」經驗的文化界觀察家所說:「王榮文不但能用人,會用人;而且對人才充分信任,用人之後能讓他放手去做,這一點是很了不起的!」

四、有效的人力運用──以「套書」作為單位的遠流,每月、每年的出書量相當可觀,光是七十五年的出書量,就高達一百一十二種。然而遠流的人事,精簡到令人不能想像,除了財務、業務等人員外,正式的編輯只有五位,每位編輯都負責維持一整套書的進行。在正式編輯人員之外,遠流與學者教授、大學生或研究生、譯者、作家、記者、專業編輯、設計家……,保持密切的聯繫,使這些直接、間接的工作者,形成外圍人力資源網,來源不但豐富,而且免去了人事膨脹後的分工與僵滯。

到目前為止,遠流也並沒有分出企劃、廣告等部門,行銷的策劃,基本上由核心人員(如主編、發行人)以機動小組的形式來組合、溝通。從這種精簡有效的人力運作方式,可以看出王榮文的「遠流式管理」不但有一套,而且他用人識才,使全才能發揮編輯和企劃的全套本事,使「人才」的作用和力量凸顯無遺。

「在過程中尋找意義」,是王榮文重要的人生信念之一。少年時心儀胡適、杜威兩位大師,從這其中他歸納出自己的「過程哲學」,凡事尋求「現時合理」,在過程中找尋智慧。之所以把事業命名為「遠流」,正因為「不廢江河萬古流」,而流盪變動的流水,正像隨時激發的新鮮智慧。

在王榮文的大學同學,也是十多年的老友,國立藝術學院美術系主任劉思量眼中看來,「善於歸納出對自己有用的理念」,正是王榮文成功的條件。

「他是一個很『懂得聽話』的人,也有很強的綜合能力,跟任何人談話,都找得出有用的地方。」劉思量很欣賞王榮文讓自己成長的進步,對於王榮文的幹勁更表示讚服,他笑著說:「他個子不大,精力可不小。以前出去露營,他可以兩天不睡覺!」

影響王榮文走入出版界,現在也從事出版夜的鄧維楨,也認為王榮文有旺盛的鬥志,不怕失敗、肯嘗試,充滿了幹勁和熱力。最重要的是,「王榮文有理想。幹出版,能夠兼顧理想和市場的人不多,王榮文不但做到了,而且平衡得很好,這一點,我們很難跟他競爭的。」

而一位與王榮文共識多年,在文化界有傑出表現的編輯表示,和王榮文一起做事,可以說是最愉快的合作,因為「沒有揣測的必要,王榮文是個不願意,也不會說謊的老闆。」

王榮文的太太陳芳蓉,最欣賞他的「以誠待人」,也覺得他樂觀、親切、孝順,但是對王榮文「邋遢、不拘小節」頗有微辭。她說:「真搞不懂人家怎麼會說他『精幹』?」

而王榮文給自己的評語呢?他自認為是個「平庸的人」,但因為細胞中有一股不安於現狀的求變意志,總愛在每天不變的工作中、找尋一點變化上的樂趣──這時候,他說吳靜吉教過的一個概念幫了他:「能把兩個或兩個以上不相干的東西或觀念串連起來,就是創造。」他說,這十幾年來他正是這個簡單概念的信仰者和實行家;如果學術圈科技整合成功,可以創造出「學術混血兒」,那麼經營出版事業,怎麼不能讓觀念混血、創造新奇呢?

他怎麼面對挫折或巨壓呢?王榮文說他「心理衛生」的方法是:「如果不能改變事實,就改變想法。」他說這是因為他不願在自己身陷困境時又再找自己麻煩。他說他從「讀者文摘」引來的這句話很符合心理學原則。

對於書本,王榮文偏向於「使用者」的態度。他笑說,因為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子」,所以總是把書當作一個解決現世問題的資源。也因此,王榮文對「出版」的「操作型定義」是:「做為一個媒體,最積極的功能是透過本身的組織能力及財力,去尋找、集合各種人才,挖掘他們的學識及專業能力,創造出符合社會需要的文化產品。」

以下的文字,是王榮文在一份出版業調查表上,回答遠流公司「成立宗旨」的一部份。即便省去若干形容詞,還是可以透顯王榮文對出版的定義和理想:

※提供經世致用的學問技術,解決現代百姓的諸種問題。

※鼓勵無中生有的知識串連,創造新奇獨美的出版格局。

※累積當代時人的智慧結晶,表現文化大國的豐厚實力。

「成功」很像七寶樓台,看來眩麗輝煌,拆解開來卻平凡瑣碎,不成片斷。然而之所以是七寶樓台,也因為化零為整,不許拆散。王榮文的一切特點,個別來說,都平凡無奇,不足以附會為成功的條件,然而組合在一起,就發揮出無比的力量。如果必定要給王榮文一個成功的理由,也許可以這麼說:王榮文不但有理想,而且有實現理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