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事典



作者:劉耿生

出版日:2005/07/16

定價:380元

優惠價:79折300

  • 庫存不足
內容簡介

 《清史事典》叢書,以清朝歷代皇帝做為分冊的依據,共十二帝,每帝均有「小傳」對其生平重要事蹟略作簡述,並用年表式開列其在位期間的重要大事,再以辭典式文字來詳解人、事、時、地的內容,使讀者一目瞭然,容易掌握當年的史實。是從事清史研究、教學及一般人士閱讀學習必備的便利工具書與讀本。
 
 本書為第11冊《光緒事典》,以清德宗光緒皇帝一朝為主要內容,包括「光緒皇帝小傳」、「光緒皇帝年表」和「光緒皇帝辭典」三大部分。時間從西元1875年到1908年,精選出571個辭條詳加解釋。書末附錄包含「光緒皇帝后妃表」、「年代對照表」、「辭條檢索」及「譯名對照表」等,方便讀者查閱檢索。
 

作者.譯者簡介

  劉耿生
 
  1944年生,天津市人,1966年畢業於首都師範大學歷史系,1979年在中國人民大學檔案學院任教授至今。曾任台灣政治大學歷史系客座教授。所授課程:檔案文獻編纂學、檔案鑒辨學、檔案與史學、明清史和清初宗教研究等。主要著作:《檔案文獻編纂學》、《檔案的開發與利用》、《研檔論史文集》、《清代科技檔案研究》、《檔案真偽論》等。主持編纂《清初漕賦》、《北京自來水公司》、《蘇州絲綢》、《武漢物價》等大型檔案史料匯編。寫有學術論文60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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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目錄
 
主編的話/陳捷先
 
前言
 
凡例
 
光緒皇帝小傳
 
光緒皇帝事典
 
附錄
 
 1.光緒皇帝后妃表
 
 2.年代對照表
 
 3.辭條檢索
 
 4.譯名對照表
 

序文前言

  出乎史,入乎道;欲知大道,必先為史
 
  我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清朝,在康熙、雍正、乾隆時代,像巨人般地屹立在世界東方,西方人只能在地球的另一角讚嘆它。但是,歐洲經歷產業革命,國力迅速增強,而中國則固守君主專制制度,固步自封,妄自尊大,毫無進步,全面落後於西方先進國家。
 
  光緒一生,處於晚清末期,由於日本經過明治維新,頃刻成為軍國主義國家,急於侵略和掠奪中國,其野蠻和兇狠程度,超過了西方列強,而極端腐朽的清王朝對日本的崛起,毫無認識,直到甲午戰敗,朝野才為之震驚,導致光緒堅持變法,度過了他屈辱一生中最輝煌而短暫的時期。由於他手中無權、缺乏經驗、急於求成、能力有限及性格懦弱,加之以慈禧太后為首的頑固派勢力過大,使得變法失敗,光緒被囚禁至死。
 
  光緒的悲劇,既是清王朝的悲劇,又是中華民族的悲劇,使中國再次失去富強繁榮的機會,使中國陷入更加黑暗悲慘的深淵。光緒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1908.11.15)英國倫敦的一家英文報紙以顯著位置報導了光緒病死的消息,有一句話很值得人們深思:
 
  如果這位已故皇帝所推行的改革獲得成功,中國將會是另一番模樣,可惜歷史的機遇一旦錯過,便無法挽回。
 
  歷史不能假設,但總結光緒的一生,在撫今思昔、仰天長嘆之餘,也可以思考:近代中國,為何既沒有像日本那樣,發展成為先進的現代化國家;也沒有像印度那樣,淪落為完全的殖民地。從這個意義上講,光緒不僅是清代的一位希望有所作為的皇帝,亦是中國歷史上有數的幾個希望有所作為的皇帝之一。
 
  歷史是已經逝去的現實,現實是正在展開的歷史。歷史在不停地發展,叱?風雲的英雄,驚天動地的事業,俯仰之間,已為陳跡。歷史不能重演,它不能像化學反應那樣在實驗室內反覆實驗。任何歷史人物、歷史事件,只能產生一次,一旦過去,即消失在漫漫的歷史夜空中,後人不可能回到過去的年代,身臨其境地對當時的歷史進行考察和研究,所以我國自古以來非常重視修史,有著後朝修撰前朝史書的優良傳統,因而,前代史學家給我們留下了卷帙浩繁的「二十五史」。但是,由於歷史的因素,在清王朝滅亡近百年的今天,海峽兩岸竟尚無一部權威的大清史,真是憾事。
 
  司馬光修《資治通鑑》先作《長編》和《叢目》,其體例和風格有些像我們今日的《清史事典》,「先後有倫,精粗不雜」,斟酌詳略,比較異同,成為不朽史著之骨肉。遠流出版公司和陳捷先教授對《清史事典》所付出的心血,必將為今後兩岸乃至全世界範圍清史的普及和研究,澆灌出豐碩的果實。
 
  《光緒事典》的執筆者是我的幾位研究生耿興敏、李凡、潘月傑和楊冬艷,他們數年學習和研究清檔及清史,見到年輕一代茁壯成長,可喜可賀。本書最後由我審訂,統其大成。希望清史專家及廣大讀者不吝賜教。
 
--劉耿生(中國人民大學檔案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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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試閱

  光緒皇帝小傳
 
  光緒皇帝名愛新覺羅‧載湉,同治十年六月二十八日(1871.08.14)出生於北京宣武門太平湖東岸醇王府的槐蔭齋。其父奕是道光皇帝旻寧的第七子,其母葉赫那拉氏是慈禧太后的胞妹。同治十三年十二月五日(1875.01.12),十九歲的同治皇帝載淳病逝,無子嗣,按清廷祖制,需從皇室近支的晚輩中選一人為同治立嗣,繼承帝位,但這樣一來,應由同治皇后阿魯特氏「垂帘聽政」,慈禧太后成了太皇太后,不能繼續操縱政權。同治生前也有為自己立嗣的願望,並選好了人,但慈禧置祖制及同治遺詔於不顧,力排眾議,以自己的外甥載湉繼承大統。當日,四歲的載湉被迎入宮中,正式即位,改明年為光緒元年。正月二十日,載湉在清宮太和殿舉行了登基大典,成為清王朝入主中原後的第九位皇帝,建元光緒。他死於光緒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1908.11.14),在位三十四年,終年三十八歲。
 
  一、帝德教育
 

 
  光緒入宮第二年四月二十一日(1876.05.14),五歲的載湉開始啟蒙教育,在紫禁城內齋宮右側的毓慶宮讀書,這裏又稱上書房,由學識淵博、思想開明的翁同龢、夏同善等授讀。清朝入關共十帝,有五帝是兒童,他們當皇帝的年齡為:順治六歲,康熙八歲,同治六歲,光緒四歲,宣統三歲。由於明朝多昏君,清朝鑒於明亡的教訓,十分重視皇子的培養,當然更重視兒童皇帝的教育,除了同治,其他四人,從日後長大成人情況看,所受教育都還算是成功,並形成了一套制度。但是這種教育制度亦存在不少弊端。
 
  以光緒為例,五六歲的兒童,經常在睡意朦朧中被太監喚醒,太監還念念有辭地告誡皇帝要「黎明即起、勤政愛民」之類的話,然後被太監送往毓慶宮,學習儒家經典、歷代帝王治術、列朝實錄、聖訓等課程,並讀詩作文,除了漢文功課,還有滿洲師傅教授滿文及蒙文,武臣傳授「騎射技勇」。
 
  光緒開始學習這些枯燥的課程肯定感到厭倦,尤其翁同龢是江蘇人,夏同善是浙江人,其濃重的地方口音,更令幼年的光緒莫明其妙。慈禧發現光緒也對學習感到乏味,遂下令光緒的生父醇親王奕到毓慶宮常川照料,天長日久,小皇帝適應了單調的學習生活,二位師傅也注意調整教學方法,光緒學業漸有起色。
 
  光緒自幼是個性格溫順、脾氣平和的「乖孩子」,加之四歲就失去了母愛,在慈禧的淫威下,終日戰悚驚恐,因而養成了服服帖帖、懦弱沉默的作風。從檔案記載可知,每年慈禧的生日在十月初十,宮中舉辦萬壽慶典;六月二十八日是光緒生日,此外,還有新年、端午、中秋等大小節日,宮中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但光緒仍堅持學習,翁同龢在日記中寫道:光緒黎明即「到書齋朗誦書史,作字,未嘗間斷」。光緒二年十月十二日,為給慈禧慶典,宮中演戲,六歲的光緒對翁師傅說:「鐘鼓雅音,此等皆鄭聲,隨從人皆願聽戲,余不願也。」光緒三年正月初六日,別人過年看戲,光緒「略一瞻矚,便至後殿讀書寫字」。光緒五年六月二十九日,光緒九歲生日翌日,慈禧誇贊他「實在好學,坐立臥皆誦書及詩」。當然,從光緒好學習的另一面,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光緒小小年紀,在長期受到慈禧對他的精神壓抑後,已經失去了兒童應具備的本性,他凡事要仰承慈禧臉色而行事。慈禧擔心光緒成年後不再馴服,她一方面將光緒塑造出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品格;另一方面,她高度重視對光緒的「常德」教育,以人倫孝道束縛光緒的思想。
 
  光緒的啟蒙師傅翁同龢,是晚清一位傑出的思想家、政治家,對光緒的一生,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他極力希望將光緒培養成一位有作為的君主,並總結了同治不成材的教訓,面對慈禧令他加強對光緒「常德」的教育,他引導光緒樹立愛民的思想,將《孔子寄語》中所說的「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可以載舟,亦可以覆舟」當作座右銘向光緒灌輸。因此,在光緒小小的年紀中,「民惟邦本,兢兢求治」的觀念就佔據了他的思想,光緒懂得,歷代帝王「或耽於安逸,或習於奢侈,縱耳目之娛而忘腹心之位者」,是水覆舟的重要原因。當皇帝的只有愛民,國家才能長治久安;人君只有孜孜求治,才會使天下臻於太平。光緒在少年時期的作文中寫道:
 
  為人上者,必先有愛民之心,而後有憂民之意。愛之深,故憂之切。憂之切,故一民飢,曰我飢之;一民寒,曰我寒之。凡民所能致者,故悉力以致之;即民所不能致者,即竭誠盡敬以致之。
 
  翁同龢以自己的見識,向光緒講述地方官吏如何「用度奢靡,漏卮不塞」、「剝民以奉君,猶割肉以充腹」。光緒在深宮中,也能對外界的黑暗有所耳聞,他在評論唐玄宗理財一文中寫道:
 
  善理財者,藏富於民;不善理財者,斂富於國。國之富,民之貧也……以帝王之尊,而欲自營其筐篋之蓄,其為鄙陋,豈不可笑也哉。
 
  光緒在翁師傅的熏陶下,逐漸樹立了愛民思想,在他少年時期寫的詩文中,有充分的反映,他寫道「畿輔民食盡,菜色多辛苦」,想到「民食」已盡,人有「菜色」,進而發出了「遙憐村舍裏,應有不眠人」的感嘆。這對於一個長年深居宮中,養尊處優、衣簇錦食,從未接觸下層社會的少年皇帝,能寫出這樣的詩句,何等難能可貴!他還寫過「知有鋤禾當午者,汗流沾體趁農忙」的詩句,發出了「荷鍤攜鋤當日午,小民困苦有誰嘗」的感慨,顯然這是他學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古詩後的有感之作。他終日在冰盤竹簟、雲淡風輕的蔭清齋裏獨坐納涼,能想到「鋤禾當午者」在「汗流沾體」,「小民困苦有誰嘗」,在中國帝王中,屈指可數。在大雪紛飛、寒風凜冽的嚴冬,他端坐在溫暖如春的殿堂裏,思緒卻飛向了小民的寒舍,飛向了百姓的茅棚,在這種思想驅使下,寫了《圍爐》詩:
 
  西北明積雪,萬戶凜寒飛;
 
  惟有深宮裏,金爐曾炭紅。
 
  這種將宮廷的奢侈豪華生活同貧苦萬戶的生活強烈對比的詩文,是同齡的同治皇帝不可能寫出來的。
 
  儒家治國思想,重要的一條是「求賢若渴,破格用人」。翁同龢很認真地給光緒講這個道理,他認為,天下之大,絕非一人所能治,「必得賢人而共治之」,「權者,人君所執以治天下者也,人君無權,則天下不可得而治,然使權盡歸於人君,而其臣皆無權,則天下亦不可得而治」。這種思想已表明不主張把一切權力都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但還不屬於西方的民主思想,只是把選賢任能當作關乎國家長治久安、興衰存亡的大事。
 
  翁同龢還向光緒灌輸了「惟才是舉」和破格拔擢的用人思想,翁主張循名責實,反對論資排輩、循資提升以及憑門戶取人的陳腐觀念,光緒在翁師傅的教導下,於光緒十一年(1885)他十五歲時,在《乙酉年御制文‧停年格論》中寫道:
 
  用人之道,不拘資格,惟其賢而已矣。其人賢,即少年新進,亦不妨拔舉之;其人不賢,既閱歷已久,安得不除去之?此朝廷用人之權衡也。
 
  尚未親政的光緒,已經對當時權貴的屍位素餐、驕居自喜等作風非常不滿,他憑著年輕人的正義感,對當朝老朽壓制新生力量十分氣憤,寫道:「為政者當綜核名實,不次而拔之,不測而罰之,庶幾可以磨礪而成大器。」他批評嫉賢妒能、踐踏人才的庸臣說:「人臣之事君也,忠莫忠於推賢讓能,奸莫奸於妨賢病國」。他的這種見解應該說是很正確的。
 
科舉制度產生於隋朝,成熟於唐代,對於否定門閥制度及貴族特權,曾經有過進步作用。延至明清,科舉制度依靠的八股文,已成為束縛書生思想的工具,光緒處於科舉制度窮途末路之際,他也對這種開科取士的傳統辦法產生了懷疑:
 
  今鄉會試士子,皆歷試三場,登諸甲科,然後服官,其於文字蓋能通曉矣。至於德行政事,猶必明試而後知之。故藝文者,取士之權輿也。
 
  光緒已經感覺到八股取士不過是「權輿」的辦法,說明他看到科舉制度的弊端,但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也找不到更科學、更合理的「知人善用」的辦法。鑒於此,光緒希望滿朝上下皆能發現人才、啟用人才,他說「欲作千間廈,應須大匠材」;要對天下人才「察之於言,洞之於微,考之於心術之隱」。
 
  翁同龢身處晚清風雨飄搖之際,又是世界大發展之時,他在毓慶宮對光緒進行了十多年的教導,儘管這些教育仍然沒有超出儒家鼓吹的「堯舜之君」的標準,仍在中世紀君主道德規範中徘徊;在教學方法上除死記硬背書本教條,也談不到走出深宮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翁的思想無疑對光緒在以後的戊戌變法中,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二、親政風波
 
  光緒漸漸成長,距離親政日期漸近,慈禧又在想方設法,盡力阻撓將政權轉移給光緒,以維持自己的權勢。慈禧是個天生的政治動物,她在搞陰謀、玩權術上有超人的特異功能。早在光緒親政之前的幾年,慈禧就在考慮如何採取措施不使大權旁落。她見光緒軟弱,似不足為慮,最令她警惕的,是擔心已和洋人建立了廣泛關係的奕訢,他若支持侄兒光緒,那麼慈禧必大權旁落,這個權力欲極強的太后,在不便違抗祖制,無法阻止光緒親政的情況下,決定先剪除奕訢的勢力,以孤立光緒。
 
  光緒十年(1884),載湉才十四歲,距親政還有二年,慈禧就伺機動手了。三月初四日,奕訢向慈禧奏報十月中為她慶賀五十大壽事,慈禧一反常態,藉口法國正在邊界進犯,責備奕訢不該在此時談祝壽事,罰奕訢「跪至六刻,幾不能起」。第二天,奕訢等被召見時,仍請示為慈禧祝壽事,她責備奕訢「心好則可對天,不在此末節以為盡力也」。詹事府左庶子盛昱發現有機可乘,於三月初八日上奏,不點名地批評奕訢「軍機大臣貽誤國事」。慈禧借題發揮,於十三日令「恭親王奕訢等退出軍機處,開去一切差使」。十四日,慈禧又降旨:「軍機處遇有緊要事件,著會同醇親王奕商辦,俟皇帝親政後再降懿旨。」慈禧讓奕訢之胞弟奕接替乃兄,這一招術很高明,奕誤以為慈禧剪除奕訢勢力,是為了給光緒親政鋪平道路,讓自己這個當父親的輔佐兒子為政,實則,慈禧是在離間奕訢、奕兄弟,以打擊奕訢。慈禧還令迂腐平庸的禮親王世鐸和孫毓汶等進入軍機處,以便她自己從中控制,這一年為甲申年,史稱「甲申易樞」。
 
  光緒十二年(1886),光緒已經十六歲了,慈禧仍在那裏「垂帘聽政」,很不合時宜,六月初十日,她不得不降旨:「著欽天監於明年正月內選擇吉期,舉行親政典禮。」十二日,奕表面客氣,奏請慈禧再「主持裁決」幾年,起碼等光緒二十歲時再歸政。十八日慈禧順水推舟,再次降旨曰:「勉允醇親王等所請,於皇帝親政後再訓教數年。」注定了光緒親政後仍然是個傀儡皇帝。
 
  光緒十三年(1887)正月十五日,光緒在紫禁城舉行親政儀式,在詔書中被迫強調慈禧「再訓政數年」,因而,這一天實則是慈禧「訓政」的開始,光緒並未實際親政,根據祖制,光緒必須在大婚之後,才能算是成人,方可在形式上實際親政,因而慈禧為了延長自己「訓政」時間,一再拖延光緒婚事,直到光緒十九歲了,在盛行早婚的清代,這已經是「大齡」,才不得不為他立後。
 
  即便如此,慈禧仍不放心,她為了進一步控制親政後的光緒,又在他大婚上做文章,強行將自己弟弟、都統桂祥的女兒立為光緒的皇后,因光緒生母乃慈禧胞妹,光緒娶了自己親舅舅的女兒,這種近親婚姻之後果,不知慈禧是不懂,還是顧不得這些了,她的目的「一則於宮闈之間,可刺探皇帝之動作,一則為將來母族秉政張本」,既可以監視、控制光緒,又使帝后及其後代均有那拉氏血統。
 
  光緒對這樁婚姻極為反感,他明白這是慈禧控制他之舉,從後來隆裕皇后的照片看,其貌不揚,很難讓光緒喜歡她。光緒還選擇了禮部左侍郎長敘的兩個女兒為妃,即珍妃和瑾妃。光緒一生的悲劇在於他始終無力擺脫慈禧的陰影,只能逆來順受。光緒十五年(1889)正月二十六日,十九歲的光緒大婚典禮,按大清禮制,在冊立、奉迎典禮結束後,皇帝做新郎,在皇宮太和殿宴請皇后的父親乃至整個皇后家族,由在京的王公百官陪同慶賀。光緒由於對這樁婚姻十分厭惡,竟然藉口有病,撤消了這個盛大宴會,後來降旨把宴桌分送在京的王公大臣時,竟然「未提及後父、后族」,朝野頓時議論帝后不和,自然引起慈禧對光緒的不滿。
 
  光緒婚後,慈禧不能再以任何藉口「訓政」,必須公開地還政於光緒,擬於二月初三日正式舉行光緒「親政」大典,慈禧在大典之後,將移往花巨資擴充修建的頤和園,是謂「捲簾歸政」。在「捲簾歸政」前夕,慈禧急於布置光緒親政後的「後事」,她授意禮親王世鐸等人上《酌擬歸政事宜折》,核心一條是大臣給光緒的奏折,要另繕一份給慈禧,光緒不能先發表意見,要「皇上奏明皇太后,次日再頒諭旨」。慈禧對世鐸的這個奏折批示「依議」,令軍機處「永遠存記」,奏折上未講這種作法到何時結束,也就是說,一直到慈禧死都適用,顯示了儘管光緒名義上「親政」了,但任何「聖旨」,皆要經過慈禧同意才能發佈執行,尤其在委用四品以上大員,光緒必須經慈禧同意。這樣,滿朝重臣皆慈禧信任之人。
 
  慈禧從「訓政」到在頤和園「捲簾歸政」,對光緒的控制不得不有所放鬆,但是她在「表面上雖不預聞國政,實則未嘗一日離去大權;身雖在頤和園,而精神實貫注於紫禁城也」。滿朝權貴皆慈禧提拔起來的,唯其「懿旨」是從,他們也看透了光緒無非一介傀儡,因而逐漸形成了以軍機大臣孫毓汶、世鐸、奕劻和徐桐等親貴為核心的「後黨」;同時,朝中一些「守正者」,有的對太后干政反感,有的希望光緒能有一番作為,而聚集在光緒周圍,如帝師翁同龢、珍妃之胞兄禮部侍郎志銳、工部侍郎汪鳴鑾、戶部侍郎長麟等,形成了「帝黨」。
 
  夾在「後黨」和「帝黨」之間的奕,處境最為尷尬,慈禧處處做出姿態,表示依信他,他畢竟是慈禧的親妹夫;但他又是光緒的生身之父,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國君。為此,他頂住朝野壓力,以巨資修繕頤和園,使其成為現今世界上第一流的皇家園林,企圖用風景如畫的湖光山色,來轉移慈禧對朝政的興趣,但毫無效果,奕在鬱鬱中死去。
 
  三、甲午戰爭
 
  光緒二十年(1894)爆發的中日甲午戰爭,不僅對光緒本人,就是對中國、日本的命運,全起到了至深至巨的影響。
 
  大清和朝鮮保持二百餘年友好的貢奉關係。光緒二十年朝鮮發生「東學黨」起義,清王朝應朝鮮政府之請,派兵入朝鮮鎮壓東學黨,日本以「保護使館及僑民」以及「協助朝鮮平亂」為藉口,先後派遣大批軍隊在仁川登陸,四、五月份,日軍數量已超過清軍。東學黨起義失敗,清政府照會日本撤兵,日本非但不撤兵,反而以改革朝鮮內政為由,要求長期賴在朝鮮,並不斷向清軍挑?滋事,企圖尋機入侵中國。
 
  主管清王朝洋務外交的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堅持「以夷制夷」方針,對英、俄等列強抱有幻想,立足於和,不做認真的戰守準備。而面對日本的侵逼,光緒極力主戰,五月二十八日降諭旨,反映了他的態度:
 
  現在倭焰愈熾,朝鮮受其脅迫,勢甚岌岌,他國勸阻亦徒托之空言,將有決裂之勢……我戰守之兵及糧餉軍火,必須事事確有把握,方不致臨時諸形掣肘,貽誤事機。
 
  六月十四日,光緒有給李鴻章的上諭中,主張嚴厲回擊日本挑起的戰爭:
 
  現在倭韓情事,已將決裂,如勢不可挽,朝廷一意主張,李鴻章身膺重寄,熟諳兵事,斷不可意存畏葸……若顧慮不前,徒事延宕,訓致貽誤事機,定惟該大臣是問。
 
  由於光緒旗幟鮮明,朝野上下主戰的呼聲日益高漲,同時,李鴻章幻想英、俄等國調停的願望完全落空。六月二十三日,日本艦隊在豐島海域襲擊中國的運兵船,中日戰爭升級。光緒曾提出「南北夾擊」的戰爭主張,命令在朝鮮北方的清軍與在牙山一帶的南路清軍葉志超部同心協力,夾擊日軍,使日軍背腹受敵,難以應付,為此,他三令五申李鴻章電催平壤各軍星夜兼程,直抵漢城,與葉部夾擊日軍。
 
  七月一日光緒頒發對日宣戰上諭,並「著李鴻章嚴飭派出各軍迅速進勦」。而李鴻章為了保存淮軍實力,聲稱要「先定守局,再圖進取」,「步步穩慎,乃可圖功」,在平壤的二十九軍遲遲未南下接應,使得光緒的「南北夾擊」作戰計劃未能施行。李鴻章對沙俄仍然抱有幻想,七月十六日他電奏請求「聯俄」。對此,光緒頒諭:「力言俄不能拒,亦不可聯,總以我兵能勝倭為主,勿盼外援而疏本務。」光緒還在上諭中強調:
 
  俄使喀西尼留津商辦,究竟彼國有無助我收場之策,抑另有覬覦別謀?李鴻章當沈機審察,勿致墮其術中,是為至要。
 
  清王朝上下在當時對日本沒有正確的認識,尤其不了解「明治維新」的意義,因而仍然存在盲目自大的「天朝大國」觀念,藐視日本,光緒力主依靠中國自己的力量打敗日軍侵略,這種願望無疑是正確的,但他對清王朝的腐敗及日本的進步,缺乏真正的了解,因而他制訂的戰略,帶有一定的空想成分。
 
  因清軍武備廢弛,指揮失當,九月下旬,日軍突破鴨綠江防線,侵入中國境內作戰。十月,美國公使田貝出面調停,光緒反對,說:「冬三月倭人畏寒,正我兵可進之時,而云停戰,得毋以計誤我耶?」十月二十五日,日軍攻佔旅順,並提出了苛刻的停戰和談條件,光緒不但反對停戰,而且懲處作戰不力、貽誤大局的李鴻章,「拔去三眼花翎,褫去黃馬褂,以示薄懲」,並告誡李鴻章說:
 
  旅順既為倭據,現又圖犯威海,意在毀我戰艦,佔我船塢。彼之水師可往來無忌,其謀甚狡,敵兵撲犯,必乘我空隙之處,威海左右附近數十里內,尤為吃緊。著李鴻章、李秉衡飛飭各防軍,晝夜梭巡,實力嚴防,不得稍有疏懈。
 
  在甲午戰爭中慈禧的態度,歷來是史家感興趣的話題。戰前,慈禧像大多數中國人一樣,輕視日本的軍事力量,以為蕞爾島國,根本不是「天朝大國」的對手,光緒召見軍機大臣時就說過「朝廷一力主戰,並傳懿旨亦主戰」,同時不許向外洋借債,慈禧仍然將日本和周邊的朝鮮、越南、暹羅等國等同看待,認為是區區小寇在造反,只要大清國赫然震怒,就會將小日本一鼓盪平。另外,甲午年(1894)是慈禧的六旬慶典,她滿腦袋如何大肆慶賀一下,因而,最初她對於光緒向日宣戰並不介意,甚至支持光緒的措施。
 
  但是,隨著清軍在戰場的失利,以及日軍入侵我國,慈禧擔心曠日持久的戰事會影響到自己的慶典活動,感到當初的主戰是決策錯誤,後黨骨幹孫毓汶一味仰承慈禧意旨,置國家利益於不顧,從反對帝黨的立場出發,反對開戰;李鴻章一貫主和。今李鴻章受到光緒懲戒,無疑是對後黨的打擊,光緒懲李引起慈禧不滿。尤其令慈禧不能容忍的,是她覺察到在光緒周圍,已經形成一股勢力,並且敢於和她抗衡了,這些人除了翁同龢和汪鳴鑾,還有志銳、文廷式、李盛鐸等臺館諸臣,他們事事秉承光緒旨意,甚至竟敢提出停辦慈禧慶典的景點以移充軍費的建議,這無異於公然在向慈禧挑戰。
 
  尤其珍妃的胞兄志銳,竟敢於無所顧忌地攻擊慈禧的寵臣孫毓汶、徐用儀,指斥軍機大臣孫毓汶剛愎成性、任意指揮:
 
  方日人肇?之時,天下皆知李鴻章措置之失,獨孫毓汶悍然不顧,力排眾議,迎合北洋;及皇上明詔下頒,赫然致討,天下皆聞風思奮,孫毓汶獨泱泱不樂,退後有言,若以皇上為少年喜事者。
 
  志銳還批評徐用儀性情柔滑,與孫毓汶狼狽為奸,要求將徐、孫立予罷斥,退出軍機。志銳的這些言論,反映了光緒的意向。為了排除後黨在對日戰爭中的干擾,光緒很希望將閒置已久的恭親王奕訢拉入自己的陣營。因慈禧急於和日本停戰,八月底她同意了光緒請求,讓奕訢「管理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並在內廷行走」。然而,已經年過花甲的奕訢,經歷了慈禧歷次打擊,竟成了一個老態龍鍾、唯唯諾諾的老人,很令光緒失望,因而,對日交涉最終還是按慈禧的意圖發展。
 
  光緒二十年十二月,在慈禧和李鴻章的意旨下,清廷派戶部侍郎張蔭桓和湖南巡撫邵友濂赴日求和,因當時日軍正節節獲勝,為攫取更多利益,日本以張、邵官小為由,傲慢地拒絕和談。光緒二十一年(1895)正月十八日,日軍攻陷劉公島,清王朝經營數十年的北洋海軍全軍覆沒,清王朝徹底失敗了。
 
光緒事先沒有料到如此結局,他不願意接受屈辱的和談,他甚至想到懸不次之賞,嚴後退之誅,重振軍威,再與日本決戰,不惜遷都再戰,但是,慈禧、奕訢及後黨皆力主言和,割地賠款亦在所不惜,光緒陷入苦悶之中,翁同龢在日記中寫光緒因「時事如此,戰和皆無可一恃,言及宗社,聲淚並發」,很是逼真。
 
  光緒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三日,清朝全權代表李鴻章與日本簽訂嚴重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日本提出了極為苛刻的條件:賠償日本軍費二億兩,割讓臺灣及澎湖列島,開放更多的口岸,日本可以在中國開設工廠等等。三月二十七日條約文本送至北京,次日孫毓汶「捧約逼上(光緒)批准,海鹽(徐用儀)和之」。在翁同龢支持下,光緒堅決「不允」簽約。
 
  三月二十九日,光緒在養心殿召見軍機大臣,孫毓汶主張「讓臺」,光緒說:「條約要割臺灣,而臺灣一割,天下人心皆去,朕何以為天下主?」孫氏奏曰:「前線屢戰屢敗,皇上如不簽約,則倭人將犯京師,奈何?」光緒斥責道:「前敵屢敗,皆由賞罰不嚴所致,此約關係重大,汝欲逼朕簽約不成?應先請太后懿旨,再作定奪。」
 
  四月初三日,光緒親往頤和園欲面見慈禧,要求拒和廢約,遷都再戰。而慈禧不見光緒,令太監傳旨:「今日偶感冒,不能見,一切請皇上旨辦理。」老於世故的慈禧知道,明明打不過日本,但又不願承擔簽訂《馬關條約》之罪名,因而將這個難題推給光緒。光緒只得寄希望俄、德、法出面調解,但它們只關心自己的在華利益,對於臺灣,無意過問。
 
  四月初八日,由於慈禧和奕訢已決意簽約,光緒只好頒諭批准《馬關條約》,當時,「眾樞在直立候,上(光緒)繞殿急步約時許,乃頓足流涕,奮筆書之」。在召見軍機大臣之後,光緒回到自己讀書的毓慶宮,見到在那裏等候的翁同龢,彼此「戰栗哽咽」,「相顧揮涕」。開戰之初,師徒二人本以為對日開戰,既揚國威,又立君威,不料光緒親政不久,即使國家蒙受史無前例的恥辱,翁同龢進呈陳熾寫的《庸書》和湯震的《危言》,希望光緒勵精圖治,奮發振興。
 
  四月十四日,中日雙方代表在煙臺換約,《馬關條約》正式生效。在此後十天,光緒度日如年,他晝不甘食,夜不安寢,在養心殿前的小院內獨自徘徊:為何敗於蕞爾日本手下?如何向臣工交代?今後怎麼辦?他寫了硃諭向群臣宣示,他說群臣上奏「謂地不可棄,費不可償,仍應廢約決戰」,而自己作為皇帝有「萬不獲己之苦衷」,「自去歲倉猝開?」,「將少宿選,兵非素練」,因而「戰無一勝」。「嗣後我君臣上下,惟當艱苦一心,痛除積弊,於練兵籌餉兩大端,盡力研求……」從光緒的這道上諭,可看出他在當時的思想狀態,十分痛苦,想有一番作為,卻迎來奇恥大辱,但是,他仍然沒有弄明白,日本自明治維新後,已將侵略中國作為國策,不是清王朝「倉猝開?」的問題,而是日本肯定要主動侵略;另外,他戰敗後的反思也僅僅是「練兵籌餉」,仍然沒有超出歷代失敗帝王的認識水平,還沒有「變法」的思想高度。
 
  七月九日,李鴻章奉調入閣辦事,被免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之職,入朝陛見時光緒指斥他「身為重臣,兩萬萬之款從何籌措?臺灣一省送予外人,失民心,傷國體」。中國戰敗,李鴻章應負很重要的責任,但是,關鍵是清政府極端腐朽,這才是失敗的根本原因,這一點,光緒是在以後幾年才逐漸領悟到的。
 
  四、戊戌變法
 
  戊戌變法僅一百天,卻是光緒一生中最輝煌的時期。
 
  《馬關條約》簽訂後,大清朝野震動極大,賠二億兩白銀,嚴重加重了人民負擔;割讓我國領土臺灣,動搖了國本,滿朝上下開始思考,千年來一直認為落後的日本,何能一舉打敗天朝上國?中國如何報仇雪恨,振興朝政?光緒正在苦苦探求這些道理時,一股要求變法維新的思潮,在中國大地湧現出來,代表人物是康有為、梁啟超。
 
  早在光緒十四年(1888),三十歲的康有為目睹朝綱敗壞,上興土木之工,下習宴遊之樂,他以布衣身份,伏闕上書,發出了國事蹙迫,「在危機存亡之間,未有若今日之可憂也」的警告,他在《上清帝第一書》中,除了指出英、俄、法在蠶食中國外,還很有遠見地強調日本將是中國最危險的侵略者:
 
  日本雖小,然其君臣自改紀後,日夜謀我,內治兵餉,外購鐵艦,大小已三十艘,將翦朝鮮而窺我邊。
 
  康有為準確的預言,在當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視,翁同龢見到了這件奏折,他也沒有感覺到日本的威脅,擔心這件奏折的內容公開後,可能引起外交糾紛,因而沒有給光緒看,以致六年後日本突然襲擊,中國無任何準備。後來,又出現了公車上書,上千名舉子聯名上書,可惜,黑暗的制度,腐朽的官僚,致使此書始終沒能讓光緒看到,使光緒失去了注重防日、棄舊圖新的好機會。
 
  光緒二十一年(1895)五月,《馬關條約》簽訂後,由於清廷開始關注日本動向,因而康有為的《上清帝第三書》較順利的呈到光緒手中,康有為認為,「先事不圖,臨事無益,亡羊補牢,猶為未遲,中國只要當機立斷,速圖自強」,同樣可以救國。光緒「攬而喜之……命即日抄四份……一存乾清宮南窗小篋,一存勤政殿備觀覽」。康有為受到鼓舞,又寫了篇一萬數千言的奏折,長達丈餘。中國歷來以「守成」為美德,無論是政權還是家業,非常保守,康有為在本折衷猛烈的抨擊了「守成」,他說:
 
  當以開創之勢治天下,不當以守成之勢治天下……蓋開創則更新百度,守成率由舊章……不變法而割祖宗之疆土,馴至於危;與變法而光宗廟之威靈,可以強大。孰輕孰重,必能辨之者……非變通舊法,無以為治。
 
  六天後,順天府胡燏芬亦上《條陳變法自強事宜折》,請「急求雪恥之方」,「求皇上一心振作,破除成例,改弦更張,咸與維新」。光緒又從各地臣工奏折衷選出了南書房翰林張百熙《急圖自強敬陳管見折》等七篇奏折,從不同角度提出了變法維新主張,光緒甚為讚賞,令軍機處將康、胡、張的條陳發至全國將軍、督撫進行議論。
 
  光緒二十一年(1895)閏五月十五日發佈上諭,以求振興,曰:
 
  近中外臣工條陳時務,如修鐵路、鑄鈔幣、造機器、開礦產、折南漕、減兵額、創郵政、練陸軍、整海軍、立學堂,大抵以籌餉練兵為急務,以恤商惠工為本源,皆應及時興舉。至整頓厘金、嚴核關稅、稽查荒田、汰除冗員,皆於國計民生多所裨補。直省疆吏應各就情勢,籌酌辦法以聞。
 
  此乃光緒表示要變法圖強之開始,他此時的思想已經超出僅僅「練兵籌餉」的水平,而要「恤商惠工」,他急於在中國建立近代工商業,這是他思想的飛躍,亦是戊戌變法的序曲。
 
  光緒二十三年(1897)十月,德國藉口山東巨野發生教案,出兵侵佔了膠州灣;沙俄隨即強佔旅順、大連,對光緒的思想產生了猛烈的衝擊,變法圖強之心更切,梁啟超寫道:
 
 
 
  (光緒)既無權則惟以讀書為事,故讀書極多。昔歲無事,旁及宋、元版本,皆置懋勤殿左右,以及漢學經說,並加披覽。及膠、旅變後,上怒甚,謂此皆無用之物,命左右焚之,太監跪請不許。大購西人政書覽之,遂決變政。
 
  此時,康有為再次來北京,進呈《上清帝第五書》,請求皇上「及時發憤,革舊圖新」,「下發憤之詔,先罪已以勵人心,次明恥以激士氣,集群才咨問以廣聖聽,求天下上書以通下情,明定國是,與海內更始」,「以俄國大彼得之心為心法,以日本明治之政為政法」,「大集群才,而謀變政」。光緒見後,感慨很深,決定召見康有為,但奕訢以「本朝成例,非四品以上官不能召見」為藉口,阻攔召見。康有為萬般無奈,決定再回廣州萬木草堂去講學教書。
 
  光緒二十三年十一月十八日清晨,翁同龢來到康有為在北京的住所:宣武門外米市胡同的南海會館,翁看了康的《上清帝第五書》,表示贊同康的見解,轉達光緒亦對康十分讚賞的言詞,挽留康住在北京,不要南下。康有為看到了希望,決意在京鼓吹變法。
 
  光緒二十四年(1898)即戊戌年,正月八日,康有為上《應詔統籌全局摺》(即《上清帝第六書》),明確指出,「觀萬國之勢,能變則全,不變則亡;全變則強,小變仍亡」,核心是要「大變」。康有為還將自己寫的《日本變政考》和《俄彼得變政記》隨折呈上,向光緒介紹日本明治維新及沙俄彼得大帝改革的事跡。光緒讀後,眼界大開,令翁同龢找來黃遵憲的《日本國志》及英人李提摩太編譯的《泰西新史攬要》、《列國變通興盛記》等書,「置御案,日加披覽」。這些著述使光緒明白面對「各國環處,凌迫為憂」的局勢,「非實行變法,不能立國」。
 
  是年春季,康有為等在北京成立「保國會」,提出「保國、保種、保教」的口號,還利用這年春天各省舉人來京會試的機會,鼓動他們到都察院上書,籲請朝廷早日變法。
 
  國內要求變法維新的呼聲日高,引起了頑固派的仇視,紛紛上奏攻擊康有為。御史文悌彈劾康有為「招誘黨羽,因而犯上作亂」,「名為保國,勢必亂國」。光緒反駁道:「會為保國,豈不甚善!」圍繞變法,帝黨與後黨又展開了激烈的爭鬥。慈禧的心腹除了不時向在頤和園的太后密報京城變法動態外,還親自出馬攻擊變法。榮祿揚言:「康有為立保國會,現在許多大臣未死,尚不勞他保也。其僭越妄為,非殺不可!」軍機大臣剛毅奏曰:「我朝成法盡善盡美,皇上仍應遵祖宗舊制,不可輕易更張,而驅入夷狄之教。」
 
  光緒曾讓慶親王奕劻轉告慈禧:「太后若仍不給我事權,我願退讓此位,不甘作亡國之君。」面對列強企圖瓜分中國,慈禧也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仔細閱讀了光緒轉餘的康有為的奏折及《日本變政考》、《俄彼得變政記》等書,覺得康有為所言亦有道理,因為「措天下於磐石之安」,也是慈禧的願望,於是她同意了光緒要變法的請求,聲稱「苟可致富強者,兒自為之,吾不內制也」。在慈禧的首肯下,光緒才有可能宣佈變法。
 
  光緒二十四年(1898)四月二十三日,光緒頒布《明定國是》詔,正式宣佈變法維新:
 
  數年以來,中外臣工講求時務,多主張變法自強……朕惟國是不定,則號令不行,極其流弊,必至門戶紛爭,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積習,於時政毫無裨益……用特明白宣示,嗣後中外大小諸臣,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發憤為雄……須博採西學之切於時務者,實力講求,以救空疏迂謬之弊,專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襲其皮毛,毋竟騰其口說,總期化無用為有用,以成通經濟變之才。
 
  第二天,光緒帝即下令各省整頓商務礦務、廣開利源;爾後又在京師設立了農工商總局、鐵路礦務局。為了培養人才,廣開風氣,勸勵工藝,獎募創新,他還頒布了振興工藝給獎章程,對各省士民著有新書及創行新法、製成新器果係堪資實用者,懸賞獎勵,量其才能,或授以實職,或賜以章服,表以殊榮。所製新器,頒給執照,准其專利售賣。光緒甚至不惜觸動旗人的寄生特權,讓他們自食其力,准許自謀生計,廢除以前的計口授田成案,光緒的這一決策是極應稱道的。
 
  光緒宣佈變法後,「舉國歡欣」,「臣民捧讀感泣,想望中興」。光緒威望迅升,引起了慈禧的警覺,擔心光緒利用變法,奪去政權。加之頑固派「哭求太后勸阻」光緒變法。慈禧沒有從正面阻止變法,她還要看看事態的發展,但是她於四月二十七日連發四道上諭,以約束光緒,並為萬一光緒奪權事先做好準備:一、以「漸露攬權狂悖」的罪名將翁同龢革職,逐出京城,使光緒失去一位得力助手;二、令二品以上文武大臣具折後,直接向慈禧謝恩陛見,以控制朝政及人事大權;三、令親信榮祿署理直隸總督,兼領北洋三軍,以防不測;四、秋天由光緒「恭奉」太后到天津「閱操」,梁啟超認為「此實幽廢皇上,誅捕帝黨之先聲」。
 
  光緒不為所動,仍堅持變法,四月二十八日,他打破皇帝不召見四品以下官員的成例,在頤和園仁壽殿召見工部主事康有為,命康「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上行走」,康有為的奏折以前是由別人代遞,今後有「專折奏事」之權。
 
  自四月二十三日(1898.06.11)頒布《明定國是》詔,至八月初六日(1898.09.21)變法失敗,光緒共發佈維新詔令一百八十條之多,宣佈變法的具體措施,內容非常廣泛,涉及政治、經濟、軍事、文教等各方面。主要內容為:荐才用才,諭各省督撫學政及三品以上京官保荐通達時務之才,不論官大官小,破格任用;興學育人,在京城籌辦京師大學堂,各省、府、廳、州、縣的大小書院及民間祠廟,「一律改為兼習中學西學之學校」,省會設高等學校,郡城設中等學校,州縣設小學校,以便「廣育人才」;廢除八股,鄉會試及生童歲科各試,一律改試策論,以選拔通達時務的人才;改革行政,裁機構,減冗員,改定行政規章,切實整頓吏治,以除積弊而行新政;廣開言路,准許各省藩(布政使)、臬(按察使)、道、府、州、縣官及士民上書言事;提倡辦報、譯書以 「開廣見聞」;鼓勵遊學,選派宗室王公出國「遊歷」,青年學生出國留學,以「開通風氣」,造就通才;振興工、農、商及交通各業,設立鐵路礦務、農工商總局和提倡私人辦企業;整頓民事,改革財政,嚴禁各級官吏「擾民」,命戶部編製每年的財政預算表;裁減舊軍,重練新式陸海軍,以期富國強兵等等。
 
  從戊戌變法上述內容可以看出,它既是一場帶有資本主義性質的政治、經濟改革運動,又是一場帶有啟蒙性質的思想解放運動。光緒是這場運動的組織者和領導者,由於他缺乏一位政治家、思想家的眼光和才能,加之頑固派的干擾,他的改革上諭大多停留在一紙空文上,沒有任何實效。但是,在一個閉塞愚昧、令人窒息的封建專制社會,畢竟吹進了一股清新爽快、令人振奮的新鮮空氣。
 
  進入農曆七月之後,光緒變法心切,步法加快,他不顧守舊官僚的強烈反對,大刀闊斧地精簡龐大的政府機構,將無用的詹事府、通政司、光祿寺、鴻臚寺、太僕寺、大理寺等在京城各衙門裁撤,並令各地將「候補捐納」冗員等在一個月內裁汰。晚清大員多「貪劣昏庸」,為追逐「高爵厚祿」不擇手段,而「置國事於不問」,光緒十分憎惡這幫官吏,七月十日他嚴厲譴責兩江總督劉坤一和兩廣總督譚鐘麟對新政「意存觀望」,「此諭雖明責譚、劉,實則深惡榮祿」。七月十九日,他把阻撓新政的禮部尚書懷塔布,許應等六堂官全部革職。第二天,他諭令擁護新政且有才識的內閣侍讀楊銳、內閣候補中書林旭、刑部候補主事劉光第和江蘇候補知府譚嗣同加四品卿銜,在軍機章京上行走,史稱「以國政系於四卿,名為章京,實則宰相也。後此新政,皆四人行之,密詔傳授,亦交四人焉」。七月二十二日,他又降旨開去李鴻章和敬言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之職。兩天後,他頒諭:為了「妙選才能,以議庶政」,在中央設置三、四、五品卿和三、四、五、六品學士,以廣招支持新政之人。
 
  七月二十六日,支持變法,多次代康有為遞奏折的禮部右侍郎徐致靖上《保荐袁世凱折》,實則代表康有為的意思,康認為,「袁世凱夙駐高麗,知外國事,講變法,昔與同辦強學會,知其人與董(福祥)、聶(士成)迥異,擁兵權,可救上者,只此一人」。在奏折衷請光緒召見袁世凱「加官優獎之」,「請撫袁以備不測」。老奸巨猾的袁世凱一時還拿不準變法能否成功,因而施展其一貫的兩面手法,在維新派面前表示支持新政,迷惑了康有為,使維新派在生死存亡關頭,鑄成大錯。遍布朝廷的慈禧黨羽,立即將這一消息密報慈禧,慈禧擔心光緒以袁世凱武力支持變法,七月二十八日,榮祿奉懿旨調聶士成武毅軍入天津,調董福祥甘軍駐北京西南的長辛店,說明慈禧不僅在防範,而是在作政變的軍事部署了。
 
  康有為曾建議依照先朝懋勤殿故事,以議制度,並策劃由王照、徐致靖分別舉薦康有為、黃遵憲、康廣仁、梁啟超、麥孟華、宋伯魯、徐致靖等十人入懋勤殿,日夕討論如何變法。光緒恐太后不允,令譚嗣同引康熙、乾隆、嘉慶三朝諭旨擬詔。七月二十九日,光緒到頤和園見慈禧,「太后不答,神色異常,(光緒)懼而未敢申說」。
 
  光緒感到大事不妙,立即寫密詔交給楊銳,即為後人稱之謂的「衣帶詔」,戊戌變法後,康有為宣傳這個「衣帶詔」是光緒令楊銳交給康的,康出示的「衣帶詔」內容廣為流傳,史家多以為據。但是,近來從清宮檔案中發現「衣帶詔」原件,乃宣統元年楊銳之子楊慶旭上交都察院,慶親王奕劻見後,令國史館收藏而保存下來的,與康有為宣傳的文字、日期皆不同,故錄原文以正視聽:
 
  近來朕仰窺皇太后聖意,不願將法盡變,並不欲將此輩老謬昏庸之大臣罷黜,而登用通達英勇之人,令其議政,以為恐失人心。雖經朕累次降旨整飭,而並且由隨時幾諫之事,但聖意堅定,終恐無濟於事。即如十九日之朱諭,皇太后已以為過重,故不得不徐圖之,此近來之實在為難之情形也。朕亦豈不知中國積弱不振,至於阽危,皆由此輩所誤,但必欲朕一旦痛切降旨,將舊法盡廢,而盡黜此輩昏庸之人,則朕之權力實有未足。果使如此,則朕位且不能保,何況其他?今朕問汝,可有良策,俾舊法可以全變,將老謬昏庸之大臣盡行罷黜,而登進通達英勇之人,令其議政,使中國轉危為安,化弱為強,而又不致有拂聖意。爾其與林旭、劉光第、譚嗣同及諸同志等妥速籌商,密繕封奏,由軍機大臣代遞,候朕熟思,再行辦理。朕實不勝十分焦急翹盼之至。特諭。
 
  光緒發現自己的帝位「且不能保」了,想起康有為推薦的袁世凱,決定靠袁世凱的新軍支持自己,遂於八月一日召見直隸按察使袁世凱,立即擢升為侍郎,命專辦練兵事務。八月初二日,光緒再次召見袁世凱,說:「人人都說你練的兵、辦的學堂甚好,此後可與榮祿各辦各事。」意為可以不聽榮祿指揮。
 
  光緒重用袁世凱,是有其歷史背景的。七月底,盛傳太后將於九月天津閱兵時廢光緒帝位,因之康有為等亦謀廢太后,策劃以袁世凱之新建陸軍圍頤和園,以畢永年率百餘敢死隊入園捕殺慈禧。八月一日,畢永年見到譚嗣同,談及此事,譚雲:「此事甚不可,而康先生必欲為之,且使皇上面諭,我將奈何之?」晚八時,康有為、梁啟超正晚餐,忽聽到光緒召見袁世凱,康乃拍案叫絕:「天子真聖明,較我等所獻之計,尤覺隆重,袁必喜而圖報矣。至袁統兵圍頤和園時,汝(畢永年)則率百人奉詔往執西後而廢之可也。」畢永年感到自己勢孤力單,建議唐才常進京同謀。唐、梁同意,找譚嗣同,獲准,康、梁給唐才常發電報,令其進京。
 
  八月初三日是決定變法命運及光緒本人命運的一天。光緒兩見袁世凱,使慈禧明白光緒要借助武力奪權了,是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宣佈取消光緒獨立處理政務的權力,規定一切章奏均須呈慈禧後方可定奪,這一舉動預示著變法運動正在走向失敗。
 
  康有為還不知道慈禧這一決定,他企圖利用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訪華,挽救變法。伊藤於七月二十九日自天津進京,幼稚的維新派對他寄予厚望,希望聘其為顧問。八月三日下午,康有為往日本公使館訪伊藤,請伊藤勸慈禧,「感動太后回心轉意」。
 
  八月三日夜,已聞知慈禧奪回權力的譚嗣同,未及深思熟慮,去訪袁世凱,冒失地說:「榮祿近日向太后獻策,廢去皇上,你知道嗎?初五日你見皇上時,希望向皇上討一道朱諭,令你帶兵到天津,見榮祿出朱諭宣讀,立即正法,即以你代為直隸總督,然後帶兵包圍頤和園。」袁世凱說:「我殺榮祿如殺一條狗一樣,但是我營皆舊人,槍彈火藥皆在榮祿處,且小站距北京二百餘裏,隔於鐵路,考慮不周容易事泄。皇上九月即將巡幸天津,等到那時,軍隊都集合起來,只要皇上在一寸紙條上寫下命令,誰敢不遵,又何事不成?」譚嗣同在此冒犯了和袁「交淺言深」的錯誤,他畢竟是個少不更事的年輕書生,他和袁世凱夙無往來,對老袁的為人知之甚少,風風火火地要袁世凱帶他那一點點兵,去殺榮祿、圍太后,這在當時都是滅門九族的死罪,老袁何等狡猾,怎麼能去送死?
 
  八月初三日傍晚,慈禧聽說康有為見到了伊藤博文,她深恐維新派借此引日本為援,決定在光緒召見伊藤之前,立即發動政變,不使日本插手此事。遂於八月初四日黎明,慈禧突然自頤和園回到城內皇宮,闖入光緒寢宮,將大臣上的奏折搜刮而去,怒斥光緒說:「我養了你二十餘年,你卻聽信小人之言算計我?」嚇得光緒「戰栗不發一語,良久囁嚅曰:'我無此意。'太后唾之曰:'痴兒,今日無我,明日安有汝乎?'」慈禧傳旨,稱光緒患病,不能理朝,恢復太后「訓政」。是日,光緒例行上早朝時,對群臣說:「朕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得失,死生聽天,你們要激發天地良心,顧全祖宗基業,保全新政,朕死無憾。」自此,光緒失去自由。
 
  老謀深算的袁世凱已知慈禧重新訓政,在八月初五日光緒按原計劃召見他時,老袁亦知光緒身邊皆乃慈禧耳目,因而一改腔調,大談變法之不易,他先說:「古今各國變法非易,非有內憂,即有外患,請忍耐待時,步步經理,如操之太急,必生流弊。」他在談到「變法尤在得人」的問題上,先是吹捧慈禧欣賞的張之洞:「必須有真正明達時務、老成持重如張之洞者,贊襄主持,方可仰答聖意。」接著,他借機攻擊維新派,以討好慈禧:「至新進諸臣,固不乏明達猛勇之士,但閱歷太淺,辦事不能慎密,倘有疏誤,累及皇上,關係極重。」光緒聽了,沒有回答,大約心中在想:袁世凱這家伙真會見風轉舵!
 
  是日,光緒按原安排接見伊藤博文,因光緒已無權,又在慈禧嚴密監視之下,因之未能深談日本維新經驗,會見草草結束。
 
  八月初五日袁世凱被光緒召見後,即乘火車回天津,傍晚到津,馬上見榮祿,簡單介紹一下北京形勢,和榮祿一起痛斥維新派,攻擊變法,正巧有客來訪榮祿,袁世凱只好先退。次日早上,袁世凱再訪榮祿,御史楊崇伊在座,出示慈禧訓政之電報,老袁知道光緒及維新派徹底失敗了,遂向榮祿出賣了譚嗣同夜訪時講的話。
 
  八月初六日上午,就在袁世凱向榮祿告發譚嗣同的同時,清廷宣佈慈禧訓政,但仍以光緒名義發佈詔旨。此後召見大臣,慈禧與光緒並坐,大臣上奏,光緒不發一言,有時慈禧讓光緒發言,光緒不過說一兩句敷衍一下,這種狀態至光緒終生。慈禧還將光緒囚禁於皇宮西側南海瀛臺之涵元殿,令李蓮英選派二十名太監監管光緒。瀛臺為一小島,四面是水,本有一木橋,慈禧令拆去,太監要乘小舟到岸上,傳說光緒在冬季踏冰上岸,為太監所阻。光緒在頤和園住玉瀾堂,慈禧故意令在東西廂房內砌上磚墻,讓光緒明白,縱貴為天子,亦被囚禁,以從精神上折磨光緒。光緒見一太監屋有《三國演義》,長嘆「朕不如漢獻帝也」。
 
  八月十三日,清廷在菜市口殺害譚嗣同、林旭、劉光第、楊銳、楊深秀、康廣仁,史稱「戊戌六君子」。康有為、梁啟超逃往日本,戊戌變法失敗,中國失去一次振興圖強的機會。
 
  史稱系袁世凱出賣維新派,導致慈禧發動政變,但從清宮檔案及史家考證看,慈禧八月初四日政變在前,袁世凱初六日向榮祿出賣在後,但這是袁世凱在歷史舞臺上首次惡劣表演。
 
  五、庚子禍亂
 
  戊戌變法失敗後,慈禧想廢掉光緒,她令太醫捏造光緒病情,企圖以光緒患病為藉口,謀廢立之事,不料中外反對,列強堅持派西醫給光緒治療,使得慈禧暫時放棄了廢帝計劃。光緒二十五年(1899)冬,在慈禧授意下,頑固派載漪、崇綺、徐桐等上奏請求廢立,慈禧徵求榮祿意見後,決定將載漪之子溥繼承同治皇帝,溥的祖父惇親王奕是道光的第五子,咸豐的親弟弟,慈禧的親小叔子‧溥的父親載漪,娶慈禧哥哥桂祥的女兒為妻,溥的母親即是慈禧的親侄女‧慈禧頗喜歡載漪,封他總理衙門大臣,掌管神機營,掌軍事外交大權,儘管溥「愚呆且鄙」,因慈禧與他母的特殊關係,仍堅持立溥,各列強仍然支持光緒。慈禧曾希望借慶賀新年之際,讓大阿哥與各國公使見面,各國公使拒絕出席以示杯葛。
 
  此間義和團運動已自山東發展到京津一帶,載漪利用義和團盲目排外的情緒,企圖從中讓兒子順利當上皇帝。自戊戌政變後,朝中有識之士幾被趕盡殺絕,所餘皆迂腐愚昧之人,他們面對義和團和八國聯軍開戰之事,只能頻出荒唐可笑之下下策,導致義和團攻打北京外國使館以及八國聯軍入侵我國。面對這種形勢,慈禧召集臣工對洋人是「戰」與「和」問題徵求意見,光緒數次發言,這是他自戊戌政變至去世前唯一的一次有違慈禧意旨的公開表態,說明在國難當頭之時,他不計個人安危。
 
  光緒二十六年(1900)五月二十日午刻,慈禧召臣僚四十餘人於中南海儀鑾殿東暖閣,室中跪滿,後至者跪門外,慈禧、光緒背窗而坐。光緒首先責備諸臣「不能彈壓亂民」,神色甚嚴厲,有的大臣希望令董福祥鎮壓義和團,載漪依仗自己兒子是大阿哥,不客氣地打斷,說:「好!此即失人心第一法!」大家明白,載漪在影射光緒,光緒反駁道:「人心何足恃?只能添亂。今人喜歡言兵,然自朝鮮之後,創巨痛深,後果有目共睹,何況西洋各國之強,十倍於日本,列強聯合而謀我,中國以何御之?」載漪仗著慈禧支持,頂撞光緒曰:「董福祥勦回民叛亂有功,用他御洋人,當無敵。」光緒反駁道:「董福祥驕悍難用,洋兵武器厲害而且兵精,非回民可比也。」慈禧說:「我就靠董福祥了。」表明要向列強宣戰,否決光緒的意見。
 
  五月二十一日未刻,慈禧再召群臣到儀鑾殿,由光緒首先詰問總理衙門大臣、兵部尚書徐用儀,是和是戰?徐用儀本是後黨,戊戌變法期間被光緒革去軍機大臣之職,此次徐主和,和慈禧相左,他圓滑世故,不敢表態,光緒本來就厭惡他,拍著桌案厲聲斥道:「你仍然如此搪塞,難道就可以了事了嗎?」慈禧本想利用徐用儀反駁光緒,她鼓勵徐道:「皇上意在和,不想用兵,我的心很亂,今日廷議,可對皇上暢所欲言。」徐用儀才敢大聲言道:「用兵非中國之利,且不能由中國先開戰。」光緒見徐主和,與自己意見一致,遂和緩道:「對列強宣戰不是不能說,但是要知道中國積弱,兵又靠不住,用亂民以求一逞,能夠有結果嗎?」載漪又反駁光緒:「人心一解,國家還靠誰?」光緒一聽載漪又提「人心」,斥曰:「義和團亂民皆烏合之眾,能以血肉之軀和洋槍洋炮相博嗎?況且空談人心,難道以民命為兒戲?」此次御前會議沒有結果。
 
  五月二十二日申刻,慈禧第三次召集御前會議,堅持對列強宣戰,群臣不敢反對,光緒只好請榮祿勸慈禧,光緒說:「我兵全不可依靠,事情要審慎,好在兵權在你手中,希望像太后那樣知己知彼,不宜魯莽宣戰。」榮祿沒有表示,他明白慈禧已決定開戰,勸也無用。
 
  五月二十三日未刻,慈禧再次召群臣到儀鑾殿,這一次不是聽取意見,而是宣佈開戰,命許景澄通知各國使臣。光緒對許說:「朕一人死不足惜,但是天下生靈怎麼辦?不要輕易開戰,要好好商量一下。」慈禧斥責光緒:「皇上放手,不要誤事。」光緒嘆曰:「可惜十八省數萬萬之生靈,將遭塗炭。」
 
  八國聯軍入侵,清廷守土有責,下令宣戰,本為正義之舉,但慈禧、載漪希望靠義和團法術制敵,以保住大阿哥,其出發點錯誤,加之毫無抵抗準備,一連串決策失誤,導致八國聯軍侵佔北京,慈禧脅迫光緒逃往西安,光緒為擺脫慈禧,以與外國公使會談為由,請求留在北京,慈禧就擔心洋人支持光緒,堅持光緒同行。清廷派李鴻章與奕劻為全權大臣,與列強簽訂了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光緒二十七年(1902)十一月二十八日慈禧、光緒才回到北京,慈禧被迫廢去大阿哥溥。據記載,光緒隨慈禧逃出北京後,他終日鬱鬱寡歡,每到一地都喜歡獨自「坐地作玩耍,尤好於紙上畫成大頭長身各式鬼形無數,仍拉雜扯碎之。有時或畫成一龜,於背上填寫袁世凱姓名,粘之壁間,以小竹弓向之射擊,即復取下剪碎之,令片片作蝴蝶飛」,可見他對袁世凱之深仇大恨。
 
  六、光緒之死
 
  光緒三十四年(1908)十月二十一日,光緒結束了三十四年傀儡皇帝生涯,含著無限屈辱和遺憾的心情,「崩於瀛臺之涵元殿」;時隔不到二十小時,慈禧亦「崩於中南海之儀鑾殿」。慈禧死時七十四歲,而光緒死時僅三十八歲,人們多認為是慈禧自知將死,先害死光緒,自己再死,此說影響甚廣。但是,從光緒死前的脈案分析,他是患病而死。
 
  光緒自四歲開始失去母愛,在慈禧狠毒管束下戰戰兢兢度日,沒有童年快樂,沒有家庭溫暖,心情抑鬱,孤獨恐懼。戊戌政變後,遭到軟禁,身體迅速惡化。他在婚姻生活上也很不幸,慈禧給他定的隆裕皇后,他不感興趣,他只愛珍妃。珍妃姓他他拉氏,光緒十四年(1888),年僅十三歲的珍妃與其姐瑾妃同時選為嬪,光緒二十年(1894)因慈禧六旬慶典,姐妹同升為妃。因珍妃聰穎活潑,深得光緒寵愛。珍妃手下太監在外胡作非為,賣官鬻爵,事發,慈禧正在惱怒自己的外甥女隆裕皇后失寵,遂借機杖責珍妃,嚴懲其違法太監。戊戌變法中,因珍妃胞兄志銳支持變法,被慈禧貶斥到烏裏雅蘇臺。更有甚者,戊戌政變後光緒長期被囚禁,斷絕了他與珍妃的來往,慈禧在光緒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一日逃出北京當天,下令將珍妃推入皇宮內寧壽宮外井中溺死。光緒知道後,「悲憤之極,至於戰栗」,內心受到巨大創傷。光緒因此患嚴重的神經官能症、肺結核、心血管疾病及腎結核,在當時皆乃不治之症。
 
  脈案記載,光緒三十三年(1907)八月二十二日,他相繼出現「潮熱、盜汗、咳嗽、心悸、失眠、頭暈、耳鳴、健忘」等症,且已進入晚期。光緒三十四年三月,西藏活佛達賴喇嘛請求於秋天來京陛見,李蓮英鑒於光緒病重,認為活佛與皇帝同居一城,必有一人不利,建議慈禧取消此事,慈禧卻說:「皇帝之病,已知必不能愈,活佛來京與否,無所關涉」,說明光緒死數已定,無須人害。此後,曾召集全國名醫為光緒診治,均無效。
 
  十月十七日,光緒死前四天,他生命已垂危,這一天有三名御醫入診,一致認為他「元氣大虧,病勢危篤已極」。江蘇名醫杜鐘駿參加搶救,光緒哭問御醫:「你有何法救我?」杜問:「皇上大便如何?」光緒說:「九日不解。」御醫退出說:「此病不出四日,必出危險。」十月二十日脈案記載,光緒已是「目瞼微而白珠露,嘴有涎而唇角動」,此乃中樞神經症狀,人處彌留之際,次日死亡。若係被害死,不會拖這麼久。1982年開其陵墓,化驗其遺骨,亦診斷為病逝,無中毒跡象。
 
  光緒死前,遺囑很簡單:「殺袁世凱。」光緒躺在冰冷的涵元殿,隆裕皇后跪在屍體前哭訴自己的懺悔,但是光緒已經聽不到了。在文藝作品中多寫隆裕如何成為慈禧爪牙和鷹犬,但在檔案中,未發現她有何劣跡,清宮嚴禁后妃干政。隆裕也很不幸,和光緒沒有感情,沒有夫妻生活,她怨恨光緒寵珍妃,但她又擔心慈禧廢去光緒,她的皇后也就不存在,她就在矛盾中生活。
 
  光緒死後,無兒女,滿朝希望立一個年長些的國君,以應付多事之秋,但慈禧卻立三歲的溥儀繼承同治,是謂中國最後一個皇帝──宣統皇帝。慈禧目的不言而喻,她要繼續執政。慈禧在死前二小時還下令「所有軍國政事,悉秉承予之訓示,裁度施行」,說明她要當太皇太后,不認為自己死期已至。但是,光緒死後第二天,慈禧一顆日日提防光緒的緊張心情,猛然鬆弛下來,很自然又想到親子同治之死,一個老太婆的心理無法承受這種變化,「精神萎頓」;加之宮中自十月初十日開始為慈禧祝壽,一連六天演戲,慈禧勞累,咳嗽、腹瀉,突然死亡。三年後,大清亡國。
 
  宣統元年(1909)正月,謚光緒曰:「同天崇運大中至正經文緯武仁孝睿智端儉寬勤景皇帝」,廟號德宗。七月,葬於河北易縣西永寧山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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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品規格

書號:N2011

裝訂:精裝

尺寸:15 × 21 × 2.49 cm

類別:史地類

分類號:627.8

頁數:432頁

重量:580公克

出版社:遠流出版

ISBN:97895732556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