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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是相信因果的。東方民間也多愛談因果,但大抵民間所說的因果,容易落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簡單邏輯。邏輯太過簡單,運用在複雜多變的現實上,常常就偏不是如此。

「善無善報,惡無惡報」,大家看多了,就懷疑:為什麼這個人作惡多端,偏偏好得很?為什麼另一個人如此善良,卻命運乖蹇?

簡單邏輯出了問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靈了。聰明的人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在「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下面加了一句──「善惡未報,時候不到」。

民間有他的聰明智慧,把太過簡單的邏輯提高放大,放大到「時間」無限的層次,因果就可能有了不同的意義。

我們的生命太短,因果的牽連糾纏,不但複雜,時間也很長。因果的相生相剋,可能短到是現世報應,就在眼前;但是,若因果的報應牽連綿延,也可能長達幾世紀、幾萬年、幾億年,如同《金剛經》裡說的「無數」、「無量」、「無邊」,如同《紅樓夢》第一回開宗明義說的「三萬六千五百零一」。作者說的顯然就是「時間」。

我們始終只能用自己有限短促的生命,去衡量無限的時間,像莊子說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有一種菌類,早上出生,午前死亡,這種「朝菌」無法理解「黎明」和「黃昏」,無法理解「日」和「夜」,因為它的生命太短,無法經驗「晦」、「朔」。同樣的,「蟪蛄」是夏天的蟬,它只在夏天存活,因此也無法理解「春」與「秋」。

莊子當然是在提醒人類,有比人類更長的時間。人類也像「朝菌」,也像「蟪蛄」,一樣無法理解比我們生命更長的時間,也無法理解渺遠無限時間裡複雜的因和果。

所以不必猶疑徬徨,「善惡未報,時候未到」。時候到了,我們也不在了,還是看不到因果。

人類個體的生命很短,不會超過一、兩百年,用來理解浩瀚的「宇」(上下四方)和無限的「宙」(古往今來),個體的生命都不夠用。

但是,人類的記憶可以使生命積累延長,個體雖有限,群體的生命則如「綿綿瓜瓞」,一代一代,基因傳承,生生滅滅,也成為一種無限。可以連起來,丈量宇宙,也用來測探個體生命探詢不到的因果。

也許,因果並不是善惡的關係。至少,觀察因果,首先必要跳開善惡或是非。從原始意義來說,因是原因,果是結果,因是種子,果是果實。原因和結果的關係無善惡,也無是非。

我有時用這樣的方法看《紅樓夢》,比較了解原作者的寬容,他看待如同微塵眾生的每一個人物,都只是看因果,而不觸碰善惡是非。

有善惡是非,就有褒貶,創作者心中有褒貶,人物就很難從全面觀照,很難立體。寫一個人物多麼偉大或多麼壞,偉大成為誇張,壞也成為誇張,創作者的褒或貶對作品就一無好處,只會限制了對「因」、「果」的冷靜觀察。

《紅樓夢》講一塊石頭與一株草的因果,因果沒有是非,因此一世一世,石頭變成賈寶玉,草變成林黛玉,他們有他們自己牽連糾葛的因果。

如果只看賈寶玉和林黛玉的現世因果,有許多不容易理解的事。林黛玉任性、好吃醋,常常沒有理由就發脾氣。即使今天,交一個這樣個性的女朋友,許多人大概也會吃不消,覺得還是趕快分手的好。
林黛玉是那一株草,幾世幾劫以前,這株草被照顧過,被石頭細心澆灌過水,因此也才長得茂盛。林黛玉的身體裡,記憶著這幾世幾劫以前的故事嗎?

我們的身體,究竟有多少世的「記憶」?不是大腦思維的記憶,而是深藏在我們身體內在的基因裡不可知的「記憶」。

像第一次賈寶玉見到林黛玉,他說:「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大家都覺得這個少年胡說,在現世中他們從沒有見過面。林黛玉沒有說,但她心裡也納悶,覺得這個少年怎麼好像見過。

或許,我們大腦的思維阻擋著身體更深的記憶出現。佛家說的「宿慧」,是累積了好幾世的記憶。跟一個人有熟悉的感覺,跟一個地方有熟悉的感覺,跟一個物件有熟悉的感覺,一首歌,一首詩,一張畫,一種體溫的記憶,一種氣味的記憶……,許許多多被今天理知世界排斥的「記憶」,會不會像賈寶玉和林黛玉,第一次在人世相見,身體裡做為石頭和草的幾世幾劫以前的記憶忽然甦醒了起來?

或許,此生我們都應該在身體裡尋找一次這樣的記憶。在基因、幹細胞被大量研究的今天,我們有可能突破理知的障礙,在自己身體裡打開一層一層、不同時間空間的記憶嗎?

那時候林黛玉大概還不到十歲吧,賈母疼她,要她就睡在自己臥房的「碧紗櫥」,要把寶玉挪出去。寶玉不肯,兩個小孩就睡在一起。一起睡,一起吃,一起玩樂,兩個人的身體如此靠近,彷彿在基因裡尋找久遠以前石頭與草的回憶。

等到寶釵來了,黛玉就覺得自己的愛被分佔了。第八回裡林黛玉有許多醋意,冷嘲熱諷,她撒賴、撒嬌,「使小性子」,她彷彿不斷要證明她與石頭有不可取代的親密,任何人都不能阻隔在中間。

林黛玉冰雪聰明,聰明讓她在現世有小小的愛恨忌妒。然而她也有「宿慧」,宿慧使她從身體裡帶著前世要「還淚」的基因。她是要來還眼淚的,眼淚還完,她就要走了。

《紅樓夢》交錯著現世的愛恨和久遠劫來身體裡長久積累的宿世的愛恨,那才是真正的因果吧。的確與善惡無關,也沒有是非可言。糾纏在現世是非中,很難開啟自己清明無礙的宿慧,也因此常常看不清因果。

 

【抄檢大觀園】
抄檢大觀園是讀《紅樓夢》的讀者記憶很深的一段戲吧,高潮起伏,事件層出不窮,人物個性也都一一鮮明起來。

抄檢大觀園起因於一個傻丫頭在花園山石洞裡偶然發現一個繡香囊,用今天的話來說,也就是在花園的隱密處發現了「黃色小說」、「春宮畫」或「A片」。

大觀園裡住的成員很單純,大多是還沒有結婚的少女──林黛玉、薛寶釵、迎春、探春、惜春姐妹等,另外就是守寡的李紈,和唯一的男孩──寶玉。

這麼單純的環境,會是誰私藏著被大人視為淫穢、罪大惡極的「春宮」呢?

王夫人,寶玉的母親,因此策動了一次「突襲檢查」,希望查清楚大觀園的「醜聞」事件,要抓出「淫穢」「惡人」,逐出大觀園,保持大觀園的「潔淨」。

究竟是誰私藏著「繡香囊」呢?讀者一定好奇。

這一段讓人覺得像是在讀推理小說,如果是雷蒙‧錢德勒(Raymond Chandler),寫到這裡一定大弄玄虛,讓情節撲朔迷離,吊讀者胃口。

《紅樓夢》的作者也懂懸疑,但他的創作關心的重點不是「推理」,這使他在描述抄檢大觀園時,一點也沒有偵探小說的意味。

讀者當然想知道「繡香囊」是誰的?但作者從頭到尾關心的似乎不是調查「案件」。小說讀完,讀者還是不知道「繡香囊」到底是誰的。

我曾經問過許多人:「你覺得『繡香囊』是誰的?」

王夫人是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天天吃齋念佛,她其實最不懂人性,因此當然沒有調查案情的能力。王夫人一拿到「繡香囊」,氣得半死,即刻找王熙鳳,屏退左右,大罵王熙鳳不檢點,把「繡香囊」帶在身上亂逛,掉在園子裡,給人揀到。王夫人說,要是傳出去,「這性命臉面要也不要?」王夫人很笨,豪門出身,只顧性命臉面,毫無推理能力,把贓證栽到王熙鳳身上。

王熙鳳聰明多了,立刻「推理」,幫王夫人仔細檢查「贓物」,分析這東西可能從哪裡來,也觸動王夫人要夜間突襲,抄檢大觀園。
「『繡香囊』是誰的?」我問了很多愛讀《紅樓夢》的朋友,都沒有答案。

林黛玉、迎春、探春、惜春都沒有管道跟外面接觸,十四、五歲的少女,在那個時代,對於「性」大概也一無所知吧。薛寶釵家裡開連鎖當舖,接觸複雜一點,但她一向謹慎到底,不像是做這種事還留下把柄的人。

如果對推理有興趣,可能會懷疑到寶玉,剛發育的青少年,他跟男性(秦鐘、蔣玉菡)、女性(襲人)都有曖昧關係。他又曾經託書僮茗煙,在外頭搞進一堆「野史」、「外傳」的禁書,偷偷在花園中閱讀,算是有「前科」的。

當然,我覺得嫌疑最多的是司棋,迎春的丫頭,她約會表哥潘又安就在花園中,「初次入港」,被鴛鴦撞見,潘又安躲在山石洞後,不知是不是就遺失了這件「情趣用品」。

「繡香囊」被發現了,鬧得沸沸揚揚,一個房子一個房子搜,丫頭的箱子、匣子、衣物都細細地搜,然而作者始終沒有再提「繡香囊」到底是誰的。

喜歡「推理」小說的讀者,往往被一步一步導向「水落石出」的結局,像錢德勒小說裡的偵探馬羅(Marlowe),先誤導幾個假線索,最後才讓讀者「恍然大悟」。

《紅樓夢》好像也可以寫成「推理小說」,像「繡香囊」事件,撲朔迷離,最後謎底揭曉,真相大白,告訴大家「繡香囊」是誰所有。

《紅樓夢》的作者卻完全避開了,他自始至終關心的不是「繡香囊」,不是大觀園裡的「醜聞」,也不是情節聳動的「突襲檢查」。他關心人,關心人性在抄檢大觀園時那麼幽微真實的反應,驚恐、逃避、豁達、痛心、絕望,這麼多表情,在那一夜一一被看到了。作者記得那些表情,他要記錄書寫,為每一個無辜者的表情做真實的見證。

那就是《紅樓夢》不同於一般推理小說吧,在「推理」之外,他有更深沉的關心。

有時候會想,《紅樓夢》的作者如果在今天,看到北京有藝人吸大麻被逮捕,上網、上媒體,痛哭懺悔,彷彿國恥,他會如何記錄書寫這一「醜聞」?寫「密告」、「審訊」、「媒體炒作」,還是靜靜記錄事件裡看得見與看不見的人性狀態、人物表情。

抄檢大觀園開始了,王熙鳳帶領好幾房的管家,組成突襲小組,關上所有角門,從上夜的婆子開始查。

而這一個晚上,最興奮的人就是王善保家的,照理說,她只是六名管家裡的一個,可是這一場戲,彷彿是她的獨角戲,搶戲搶到不行,其他幾個人都沒聲音,大概也知道查不出什麼,上面要查,敷衍一下。可王善保家的不這樣想,被冷落多年,連丫頭也不太搭理她,現在忽然黃袍加身,有了尚方寶劍,要好好吐一吐冤氣,她就要興風作浪了。

抄檢那一夜,王善保家的變成主角,她在寶玉房裡還是要整她最恨的晴雯。那一場戲漂亮,王善保家的喝令「開箱」,晴雯「挽著頭髮闖進來,豁一聲將箱子掀開,兩手抓著底子,朝天往地下盡情一倒,將所有之物盡都倒出。」

讀這一段,熱淚盈眶,知道晴雯豁出來了,在小人面前,她不求苟活,只拚一死了。


【夏金桂】
夏金桂在第七十九回出場,第一○三回死去,恰好跨在一般認為《紅樓夢》「原著」與「補寫」之間,或許是用來探究比較《紅樓夢》原作者風格與補寫者風格最恰當的人選。

夏金桂雖然到七十九回才出場,但原作者在小說一開始就設定好這個角色,第五回香菱的判詞中就出現了「桂」這個字。香菱判詞的最後兩句是:「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胡適解「兩地生孤木」,兩個「土」,一個「孤木」,合起來正是「桂」這個字。


因此,胡適也依判詞所言,認為原作者是安排香菱死於夏金桂之手。

七十九回夏金桂的出場,正是從香菱口中說出。香菱是薛蟠的妾,小說一開始,香菱被人口販子賣給馮淵,訂了親,人口販子又轉賣給薛蟠。薛蟠唆使豪奴打死馮淵,硬把香菱搶來。薛蟠是寵壞的「富二代」兼「官二代」,看到好東西就要,像玩玩具,玩一會兒就膩了。不多久,薛蟠把搶來的香菱也丟在腦後,在學堂裡包養起長相清秀的學弟「香憐」、「玉愛」。

香菱被薛蟠冷落,便跟了寶釵,住進大觀園。她十分上進,跟林黛玉、史湘雲學寫詩,一個從小被人口販子虐待蹂躪的可憐少女,第一次有了善待她的同伴,過了她一段最快樂的時光。

七十九回香菱告訴寶玉,薛蟠訂親了,對象是富有的「桂花夏家」的獨生女兒夏金桂。寶玉聽了,無緣無故跟香菱說:「我倒替你擔心慮後呢。」

《紅樓夢》前八十回常寫一種直覺,彷彿前世宿命因果,沒有道理可說。寶玉沒有解釋為何擔心,只跟香菱說:「只怕再有個人來,薛大哥就不肯疼你了。」

這個在七十九回結尾嫁給薛蟠的夏金桂,剛開始還看不出太嚴重的「壞」。家裡有錢,父親早逝,獨生女兒,寡母嬌寵,自然任性,和薛蟠的成長狀態十分相似,一男一女,像同一種因果。

兩個被寵壞的「富二代」結了婚,各不相讓,自然很快就衝突起來。兩人相鬥,作者在七十九回結尾輕描淡寫地說,「薛蟠的氣概漸次低矮了下去」。

七十九回結尾,夏金桂小氣、鄙吝、苛薄、愛耍心機、愛整人的個性露出來了。夏金桂是讀過書的,稍通文墨,因此壞得有點文人的酸氣。她閒來無事,就把香菱叫到面前,問她「香菱」二字誰起的。香菱說是寶釵,夏金桂就不以為然。夏金桂心裡的自大,產生對人的排擠蔑視,她說:「人人都說姑娘通,只這一個名字就不通。」

香菱還不熟悉金桂的脾氣,繼續為寶釵辯解。金桂就從鼻孔裡冷笑,哼了一聲,說:「菱角花開,誰見香來?」

夏金桂覺得自己是桂花,而且是「金桂」,哪有其他的花在她面前可以「香」。

原作者在第八十回透露的夏金桂,自我中心、目中無人、自我感覺良好,沒有反省能力的人大多如此,也談不上有多「壞」。

香菱跟寶釵、黛玉、湘雲、探春在一起久了,青春少女,不分尊卑貴賤,天真單純,沒有遇過夏金桂這種稍通文墨就自負自大、處處要貶抑他人的鄙俗者。她繼續跟金桂爭辯,說天地間不只菱角,連葦葉、蘆根都有清香。

香菱說的是她感覺到的天寬地闊,每一種生命都有存在的意義。她不知道,夏金桂一味只是要強調自己的「香」,她對別人的存在完全沒有興趣。夏金桂說:「依你說,這蘭花桂花,倒香的不好了?」

夏金桂跋扈霸道,她是不准別人在她面前直呼名諱的。古代讀寫君王、父母姓名都要避諱,香菱沒有心機,口中就說出了「桂花」二字,即刻招到夏金桂陪嫁丫頭寶蟾的呵斥:「你可要死!你怎麼叫起姑娘的名字來!」

這是第一次夏金桂整香菱,也挑戰薛寶釵,壓倒夫家氣燄,她堅持「菱」不可以「香」,硬把香菱改名為「秋菱」。

八十回寫夏金桂,寫得委婉,「恨」、「壞」都不露骨,也還有十七歲少女新婚的驕矜。但讀者已經感覺到寒氣逼人,也意識到寶玉為香菱「擔心」的預言了。

夏金桂的「恨」與「壞」,在寶蟾介入之後,越發明顯張揚開了。

寶蟾是夏金桂帶來的丫頭,原來當然懼憚金桂。但薛蟠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他的生命除了片刻肉慾滿足,好像找不到更高的追求。他搶奪香菱,包養香憐、玉愛,追求柳湘蓮,都是一樣,沒有長久耐心,只是當下得意滿足,到手後就又空虛了,再去找新的肉慾刺激。

夏金桂新婚不久,薛蟠搞上寶蟾丫頭,被夏金桂撞見。夏金桂心裡有恨,但也有心機,想借寶蟾先除去香菱,再回頭整寶蟾。這一段寫法像王熙鳳利用秋桐整死尤二姐,只是王熙鳳做得更天衣無縫,讓人看不出她的「壞」。

夏金桂利用寶蟾害香菱,其中夾雜著薛蟠的無知粗魯,兩個同樣權貴家庭養出來沒有教養的「富二代」,粗野、鄙俗、無賴,吵嘴打鬧,比一般庶民的惡劣、賴皮、撒潑,還更為難堪。

香菱在金桂的壞,薛蟠的粗俗無知,寶蟾的潑辣中被折磨,眼看要被整死,卻忽然出現薛寶釵,阻止了薛姨媽要賣掉香菱的舉動,讓香菱跟她過日子。香菱死裡逃生,躲過一劫,但也似乎違反了原作者「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的判詞宿命。

讀第八十回,許多夏金桂的段落可以細細尋索,找出原作者的書寫蹤跡。

其實,在香菱跟了寶釵之後,未必一定逃過死劫。八十回有一行字說,香菱跟了寶釵之後,「氣怒傷肝,內外折挫不堪,竟釀成乾血之症,日漸羸瘦,飲食懶進,請醫服藥無效。」這一段話,似乎已經隱藏著香菱死亡的預兆。

 
 
 
作者簡介
蔣勳
,福建長樂人。1947年生於古都西安,成長於寶島台灣。台北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系、藝術研究所畢業。1972年負笈法國巴黎大學藝術研究所,1976年返台。曾任《雄獅美術》月刊主編、《聯合文學》社長,並先後執教於文化大學、輔仁大學及東海大學美術系。
 
 

著有:《天地有大美》、《美的覺醒》、《身體美學》、《漢字書法之美》、《吳哥之美》、《夢紅樓》、《微塵眾:紅樓夢小人物Ⅰ、Ⅱ、III、 IV 》、《九歌──諸神復活》、《舞動白蛇傳》、藝術解碼五書、《秘密假期》、《孤獨六講》、《生活十講》、《新編傳說》、《欲愛書》、《大度‧山》、《多情應笑我》、《蒼涼的獨白書寫〈寒食帖〉》、《手帖──南朝歲月》、《此生──肉身覺醒》、《新編美的曙光》、《張擇端 清明上河圖》、《少年台灣》、《萍水相逢》、《此時眾生》、《肉身供養》、《捨得,捨不得》等書,以及多種有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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