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華 著
平裝16開,224頁全彩
定價350元
特價276

關於本書 關於作者 幸福推薦
鱸魚湯的力氣 宛如春光的潤餅
〈島嶼的餐桌•我家的幸福食光〉分享活動 延伸閱讀

小小的餐桌,無邊的田野∼牽動你我生命記憶的尋味之旅

這真是一趟又一趟不可思議的旅程,那些母親經年累月煮著的菜,我們吃來平淡無奇的菜,竟道道說得出故事,而自己偶爾下廚做的菜,雖稚嫩而無名,卻不知不覺融入自身成長的滋味,一個接一個的時代氣味也在其間穿梭流轉。

於是,從母親做的菜開始,在一段段舌尖味蕾的回憶裡,一則則田野文獻的爬梳裡,種種料想不到的網路世界的共鳴裡,一張屬於台灣土地滋味的餐桌不知不覺浮現了出來……

Part1:尋常的口味 炒飯、湯麵、肉豉仔、筍乾、蕹菜湯…… 經年累月出現的飯菜,看似可有可無,但吃來卻有無法取代的味道。而白菜滷、扁魚肉羹、排骨飯……,儘管已成街頭小吃攤上的名物,但母親煮的總是多一味,有時是兒時的鄉愁,有時是母親的智慧……。還有,連走過美國南方與法國普羅旺斯廚房的油粕仔哲學與美味,也被嚐出來了……

Part2:歲時的滋味 沒有捲潤餅的清明節,沒有包粽子的端午節,沒有搓湯圓的冬至,是什麼滋味?有誰還記得立夏要吃蒲仔麵,七夕要煮麻油雞和油飯呢?一張平凡的閩南家庭餐桌,因為母親,還守著祖先傳下的歲時滋味。清明的春,端午的夏,七夕的秋,冬至的冬,四時流轉,縱使光陰無情,餐桌卻有味!

Part3:時代的氣味 煎餃,煎啊煎,卻飄來兒時鄰居山東人家蒸籠裡的包子氣。餛飩湯、獅子頭還有牛肉麵,湯汁裡總浮著母親在江浙餐館打工的身影。莎莎醬在舌間沉澱著墨西哥電影《巧克力情人》裡既魔幻又遙遠的想像。數著一道道菜,二十世紀過去了,封閉的戒嚴時代已是過眼雲煙、全球化時代席捲。一張平凡的島嶼餐桌不知不覺也記下這些時代的氣味。

★2009年12月誠品選書
★Super阿嬤李金娥(五柳枝生活文化協會榮譽理事長)、王宣一(作家,台北亞都麗緻大飯店天香樓餐飲顧問)、夏瑞紅(作家)、焦桐(飲食文化專家) 幸福推薦
★《商業周刊》第1148期【alive優生活】推薦:「攏總36道中、日、西合璧的混血美食,自然聚集在作者家中,相信這也是台灣多數人家的餐桌風景,隱喻著島國食物變遷史。這些家常美食背後,通常有雙母愛的手……。不是食譜但實用,雖是個人小史但你我有共鳴。」(文/馬萱人)

本書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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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淑華

資深報導人,自由撰稿者。
台灣彰化人。台大農業推廣學系,中原大學建築研究所文化資產組。

曾任《經典》雜誌採訪召集人;《大地地理》雜誌撰述;宜蘭縣蘭陽博物館叢書專案主編;胡氏圖書、創意力等出版社特約主編。報導曾獲雜誌類金鼎獎;台灣永續報導獎文字報導獎。

大學畢業沒多久,趕上台灣開放大陸探親與觀光的浪潮,報導撰稿生涯從海南島開始,環島後轉進珠江三角洲;又從北大荒穿過大興安嶺深入內蒙草原。之後投入台灣的田野,或走過淡水河流域;或走進南方護水的故事裡;或傾聽台灣老人的心聲;或駐足蘭嶼、屏東好茶、花蓮馬太鞍等原住民部落,流連在南島的世界……。一晃二十年過去,這回終於回家了,回到自家的餐桌上,在一道道平凡的菜色裡,找尋母親的滋味。

著作有:《噶瑪蘭族》、《掌中天地寬》、《台灣檜木》(與林玉如合著)、《攜手造家園:社區》(與蔡佩熒等合著)、《發現南島》(與林志恆等合著)、《台灣原住民學習知識庫》(文字部分)、《「問候台灣」明信片全集》(文字部分);其他作品散見《大地地理》、《經典》等雜誌。

2007年秋,部落格「我家的餐桌」http://blog.roodo.com/morningperson開始上菜,獲2008第四屆全球華文部落格大獎【年度最佳生活情報部落格】決選入圍。2009年冬,以「餐桌」的豐富菜色為基礎,匯集成更深刻尋味的《島嶼的餐桌──36種台灣滋味的追尋》(遠流)。

我為書中每道菜做了更深刻的尋味,希望這種綿延不絕的歲月滋味,能激起更多人的共鳴與想像,在舌尖的想像中,想起自家的餐桌,想起每個人的媽媽、阿媽,甚至所有生活中的甜美滋味……

起初,我並不知這張小小的自家餐桌,有如此廣大無邊的田野。

長久以來,我一直以編輯採訪為業,誰知到了二○○七年夏天,改變的念頭不斷蠢動,卻又不知從何著手。日子一天天流逝,飯還是一餐餐吃著,即使身處這股中年失落的憂鬱裡,無論是母親煮的菜還是自己弄的飯,吃來都仍別有滋味,生命的熱情在餐桌上依舊澎湃著。是啊!在暫別探詢他人生活、編寫別人故事的想望中,就「姑且」依靠一下每天都要吃的飯菜吧!

秋天,部落格「我家的餐桌」架起來了,菜上了,起初只是隨意記錄,啊!這是從小吃到現在的菜,那是大學時才嚐到的滋味,還有這是進入職場以後才出現的嗎?穿梭在這些光陰釀造的菜盤裡,人雖住在板橋,天天活在北部味道裡,但心裡卻總想大學以前在彰化度過的歲月,那歲月裡有許許多多屬於童年,屬於青春期的美味,慢慢的跨越中部時代的滋味,更遙遠的台南食物也進場了,那是父親出生地的特產,祖父母眷戀的家鄉味。

餐桌的尋味,就這樣從自身的回顧開始,依循父親的足跡,走著走著,卻驀然發現母親一直走在前頭。記得,前年冬至,我端出一碗母親煮的雞湯麵線,寫到因母親不肯放棄在彰化養成的習慣,我家除了立冬日,冬至這天也會進補。尤加莉看到了,在我視一年兩次進補為理所當然之事的敘述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母親,一個「好有味道」的母親。尤加莉,以前的同事,從餐桌開張以來,一直支持我上菜的人,她的留言,讓我發現自己寫餐桌的菜,不知不覺勾勒了母親的身影。

是的,這桌菜的靈魂終究還是握在母親的手裡。從水餃開始,歷經獅子頭、牛肉麵、餛飩湯,一直到義大利麵。這一道道菜,貫穿半個多世紀以來劇烈的時代變動,被母親端了出來。母親,一個平凡的閩南家庭主婦,八○年代初從中部小鎮來到北部都會,歷經一段江浙餐館的打工歲月,她勇於接受不同地域、不同族群的菜色挑戰,甚至在九○年代全球化席捲的飲食浪潮裡,也沒有缺席的找到屬於自己的做菜姿勢。不過,她自始至終沒放棄自小在彰化農家養成的飲食信念。

這份堅持,過去我沒發現,即使餐桌開張了,尤加莉留言了,還是沒能掌握。直到那天,「鹹小管配清粥」上桌了,身為半個澎湖人的barachi來留言,他說他和「鹹小管也算時常見面,通常都是難於消受那劇烈的重鹹,看來下次也該依樣畫葫蘆地體會一下父輩熱愛此物的心情……」啊!有人要「依樣畫葫蘆」,這曾讓我難於舉箸的鹹小管,有著讓人想體會「父輩熱愛此物的心情」的衝動嗎?母親的鹹小管竟有這般魅力。那魅力裡有著令barachi的父輩和我的母親難捨的堅持嗎?

立夏,隨筆寫下蒲仔麵,自謙對節氣習俗只是考證派的Arkun看了,十分感動仍有人傳承這個習俗。我才恍然大悟,從彰化到板橋,母親努力記得要吃的蒲仔麵如此有分量,當然這也激勵了我的某種「本能」,過去在職場磨練出來的「本能」,面對田野裡的被採訪者(報導人)總想問想追究……

有時,我這個田野採集者也會扮演起報導人的角色,自己下廚,結果端上桌的不是帶著日本和風的洋味、就是濃濃的西方口味,母親的菜我總是煮不來,明明我是吃母親煮的菜長大呀!餐桌因此常出現一些遲疑,一些苦思而上不了菜。

進入盛夏前,身體出了狀況,動了小小手術。沒想到,母親的鱸魚湯,讓我迅速復原了,而一碗不起眼的蕹菜湯,竟讓我找回了平常心。這些菜看似平凡,但就是有力氣,而這種平凡的力氣就是母親飲食裡的堅持吧!

七夕,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回到常軌的餐桌端出了油飯與麻油雞,這兩樣母親視為理所當然、年年七夕都會煮的食物,竟為餐桌開啟了另一個視野。

多年來致力於母語保存的台語歌手一蕊華聞香而來,她說好多年沒吃七夕的麻油雞與油飯了,還說她的家鄉屏東潮州這天還會吃芋頭湯,七夕吃芋頭湯,我首次聽到,不過,這也讓我想起以前在彰化時,七夕供桌上還有一種中間有凹洞的湯圓(糖粿)。沒想到一蕊華說那是要裝織女眼淚的湯圓!雖沒吃過更不曾見過,不過國中時,她在《千江有水千江月》的書中讀到有關它的描述。一蕊華說,那時她才知有人在七夕這天吃湯圓。

原來兒時七夕吃的湯圓有如此美麗的典故,我竟不知,而對於家鄉為何七夕要吃芋頭湯,一蕊華也不確知,儘管如此,她的七夕芋頭湯與我的七夕湯圓,確實隨著餐桌上母親煮的油飯與麻油雞浮現了。其中也許有時空的脫落或隔絕,不過,同樣的閩南家庭,一在屏東,一在彰化,各自以不同的食物寄託對七夕的想像卻是真實存在著。如此一想,從我家的餐桌望去,我好像看得到一張地圖,有著不同地方不同人家餐桌的樣貌…… more 閱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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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尋味之旅
◎ 王宣一(作家,台北亞都麗緻大飯店天香樓餐飲顧問)

也許是因為過去訓練有素的田野調查背景,淑華的飲食書寫有她自成一格的文化脈絡,她不但認真追究她家餐桌上的菜餚,也很自然地開始追尋媽媽做菜的手路與滋味,當然更免不了的,廣閱文獻,開啟了飲食上的田野踏查旅行。

幸運的是回首兒時滋味,她的母親仍在身旁,母女每天輪流上菜,當她端出一道菜來,母親也還能端上三道菜,好學愛做的陳媽媽,即使自己不吃牛肉,但仍會為孩子們燉煮一碗牛肉麵,而這份手藝終於最後被淑華接手,她實驗了不同版本的牛肉麵的作法,也變化了一些日式或西式料理,並且帶領著姪輩們一同動手,而她勇於嘗試製作新式料理的母親,更是從她那裡學到了義大利麵的麥香彈牙風格,做出一盤一盤風味獨具的pasta,母女甚至一起參加義大利麵美食競賽,陳媽媽還得到了獎項呢。

雖然她的母親原本不過是一般的家庭主婦,端出的菜色大多是六○年代閩南家庭餐桌上常見的家常菜,蕹菜湯、菜頭粿、蒲仔麵、麻油雞、鹹小管、魯肉飯、炒豆芽,但是在八○年代之後,她家裡的餐桌偶爾也出現一些「淮陽名菜」,有時候端出大盆子的獅子頭或小碟子的腐皮捲,過年時還有一品鍋。原來她的母親曾在台北著名的江浙菜餐廳「秀蘭小吃」打過工,她的阿姨更是秀蘭開創時期的主廚。但不論做哪一種菜色,她的母親卻始終堅持遵循該有的步驟。

這本《島嶼的餐桌》,記錄的不止是作者家庭餐桌上的日常飲食,也敘說了台灣六七○年代典型的家庭餐桌上的故事,作者除附上簡單的食譜與製作的小撇步,還延伸出一篇篇旁徵博引的飲食典故,讓讀者更清楚的明暸這些食材或佳餚的孕育環境與來歷。…… more 閱讀全文

油粕仔香,憶童年
◎Super A-ma 李金娥(五柳枝生活文化協會榮譽理事長)

翻閱著書稿,一頁一頁間,翻見了「油粕仔」這一品的出現……噢!好香呀!一晃七十多年前的畫面在眼前浮現,自個兒一笑置之……

七十年前我五、六歲時,阿嬤、阿母忙著準備常備菜,其中有這道「油粕仔」,當阿嬤、阿母把肉油放入鍋中的那一剎那,哥哥姐姐霸「站」在大灶邊,當時的我無奈的拿起一把竹椅子,蹬在他們身後,等著油粕仔浮上來,阿嬤一撈起浮上來的油粕仔,哥哥姐姐就不怕燙的一手抓,剩下的一條,就是唯一的一條油粕仔香又脆,讓我永生難忘,回味著年幼的味蕾。十多年前,家庭的課程圓滿修完,在結婚五十多年後開始有計畫的整理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尤其是家庭料理,整理料理的作法、時代背景,來和現代接軌的健康吃法。

在這十年間,看見了現代人的忙碌生活,外食者多,長久以來,不但在多油、重鹽的外食文化中失去了健康,也疏離了家庭親密關係。二○○一年成立了「五柳枝生活文化協會」,透過台菜精髓的推廣,傳承台灣阿嬤的智慧、愛心、關懷、勤儉樸實的精神,創造美味可口的主流台灣料理。這些台灣料理蘊含台灣母愛,其勤儉樸實之特色,成為台灣文化的一部分。以這道充滿老祖先智慧的烹煮底材、配合當令之蔬菜,宛如調色盤般應用無窮、輕鬆自在地讓餐桌增添多樣的佳餚,減輕煮食人的負擔,也可以隨時享受美妙的台灣滋味。

書中作者的母親,年歲與我相仿,一樣走過勤儉刻苦的年代,自然也深諳如何靈活運用手邊有限的食材,為家人張羅出一頓頓美味的飯菜。看完此書內容後,非常欣慰這代的年輕人,好像又走回阿嬤時代的意味。…… more 閱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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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淡淡悠悠的薑味在舌尖似麻似辣的迴旋著,順著回味無窮的魚湯入喉,我知道,活著,就該如眼前的這碗鱸魚湯——既可以平凡,也能夠帶給傷痛的病軀無限力氣,而且不管面對的是青春或中年的身體,它都知道力氣的分野在哪裡。

長久以來,民間流傳淡水魚中最珍貴的鱸魚可以養肉,吃鱸魚可以讓身體受傷的人早日長出新肉,因此動過手術、開過刀的人最宜用鱸魚湯滋補。自從五月底腹部動了刀,由醫院返家後,媽媽不能免俗的也幾乎日日為我煮鱸魚湯。

剛開始以大骨熬成的高湯打底,襯得那碗鮮魚湯濃郁無比;間或換上只以薑片清水煮成的爽口魚湯;有時則在清淡的魚湯裡綴以枸杞與黃耆,希望為這碗魚湯的力氣再多點加持。從這些變化多端的湯汁裡,我的齒間感受到那白色魚肉總是保留著扎實的力道,腹部的傷口,無論內外似乎也都得到了癒合的力量……但不知怎樣,身體挨的那一刀在已屆中年的內心深處,卻留下一份一時難以釋懷的失落。

十多年前,不,應該將近二十年前了吧!曾因一場生死交關的車禍,進過開刀房,腦部的那個傷應該也是在一碗又一碗母親煮的鱸魚湯中,結成一道至今猶存的疤。摸摸頭上的舊疤,又撫一撫肚皮上仍貼著膠帶的新痕,當年鱸魚湯的記憶早被我遺忘殆盡。也許,那時的我,並不在乎是不是有這麼一碗鱸魚湯的存在。車禍中死裡逃生的幸運,對未來無比渴望的熱情早就取代一切,強勢接管了那個二十多歲的身體,然後推著它一直來到今天。對照現在這個晃晃悠悠已用了四十多載、開始在意起這碗魚湯滋味的身體,一種莫名的青春追悔驀然襲來,終於讓我在歲月無情的惶恐中,陷入一種無力書寫的困境。

一抹淡淡悠悠的薑味在舌尖似麻似辣的迴旋著,順著回味無窮的魚湯入喉,我知道內心的那一份中年失落並沒有消失,而未來還有老年的傷逝要面對,偏離軌道的那顆心終究要回復到人生正常的脈動。而活著,就應該如眼前的這碗鱸魚湯——既可以是一碗平凡的魚湯,也能夠是一碗帶給傷痛的病軀無限力氣的魚湯,而且不管面對的是二十多歲的青春身體,或是四十多歲的中年身軀,它都知道力氣的分野在哪裡。

 

「鱸魚,似鱖魚,巨口細鱗.張季膺思食鱸魚鱠,即此。隋煬帝謂之金虀玉鱠。」「吳郡獻松江鱸魚膾,煬帝曰:所謂金虀玉膾,東南佳味也。」台灣的方志於物產中提到鱸魚時大多僅列名而已,康熙時期的《諸羅縣志》與《台灣縣志》,還有道光年間的《彰化縣志》、咸豐年間的《噶瑪蘭廳志》是少數引用中國古籍詳加描述者。《台灣縣志》還進一步提到:「松江鱸魚,長橋南所出者四腮,天生膾材也;味美肉緊。橋北近崑山,大江入海者三腮;味帶酸,肉稍慢,不及松江。」是的,在中國古籍裡提到鱸魚,人們總會想到松江鱸魚,而牠天生就是生魚片(膾)的材料首選,因為牠的美味,讓一千七百多年前西晉時代的吳郡子弟張季膺(張翰),在某個松江鱸魚盛產的秋日裡,毅然決然從洛陽棄官返鄉。秋思鱸膾的故事幾經流傳,成了「歸隱」一詞的象徵;松江鱸魚也從此跳躍在文人的筆墨間,最後還化身為如玉般的雪白魚片拌著金黃調醬,以「金虀玉鱠」的面貌征服了帝王的舌尖。

松江鱸魚貫寫千年以上的歷史,不過從古代的鱸魚翻到現代的鱸魚,卻赫然發現松江鱸魚不是鱸魚,在生物學家的眼裡,牠們屬於?形目杜父科的杜父魚類,與出現在我家餐桌上屬於鱸形目的鱸魚其實大不同。

《本草綱目》裡列名的鱸魚指的是松江鱸魚,作者李時珍在釋名時說,「黑色日盧,此魚白質黑章,故名。」也許松江鱸魚身上有的黑色斑點,與我們現在所熟知的「鱸魚」相似,而古籍裡稱松江鱸魚「肉白如雪,不腥」的人間美味,在鱸魚身上也嚐得到,於是在漫長的歷史歲月裡,松江鱸魚與鱸魚常分不清,其間文人雅士甚至帝王的加持,更讓松江鱸魚成為鱸魚的代表。最後,《本草綱目》總結千年以來歷代有關松江鱸魚的療效,說鱸魚可以「補五臟,益筋骨,和腸胃,治水氣,益肝腎,安胎補中。」如今數百年又過去,如此的療效仍繼續傳誦著。

不過,到底是什麼時候,《本草綱目》裡提到的療效具體化成可以養肉?而《本草綱目》以及其他醫書裡,與鱸魚具有相同療效的魚類為數也不少,為何人們單單賦予鱸魚如此重任呢?我想,從以往台灣漁人的日常捕撈裡,說不定可以找到解答。七星鱸、金目鱸、加州鱸和銀花鱸(線鱸)雖是今日台灣餐桌常見的鱸魚,但只有七星鱸和金目鱸出自台灣本地,餘者都是後來由美國海域引進養殖。台灣本地種的鱸魚喜歡棲息在淡、鹹水交會區,每年秋冬成魚會在海中產卵,幼魚孵化後,春夏之際溯溪而上生長,等到成熟時再降河入海繁殖下一代。日治時期的文獻記載台人視牠們為最珍貴的淡水魚,也許就是因為當時的漁人總選在鱸魚成熟入海前捕捉,而那一刻鱸魚的生命達到最生猛的巔峰狀態,於是在每次的對陣裡,漁人將牠的生猛想像成一種神奇的力量,而後口耳相傳,身體力行,那滋味含藏的力道結合歷史上人們對鱸魚的認知,終於在民間形成一種願力。總不忘在開刀過後來一碗鮮美的鱸魚湯!(本文為節錄)

——摘自《島嶼的餐桌》Part 1【尋常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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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剁的刀切聲,飛舞著母親忙碌的身影,一首繁複的廚房交響樂,如往常般拉開吃潤餅的序曲。五顏六色的菜盤,一盤又一盤,像春天的花朵盛開在餐桌上。大家隨意的捲,自在的吃,愜意的時光輕輕越過萬重山,潤餅在我家就像明媚的春光……

站在市場裡拭潤餅皮老人的攤位前,我好想將老人拭的餅皮帶回家喔!好想在那還留有老人手掌餘溫的餅皮上,鋪一層薄薄的土豆(花生)糖粉,然後讓高麗菜、胡蘿蔔、芹菜、筍子、小黃瓜、豆芽菜等春天收成的各色青蔬,一絲絲一層層的疊落其上,而興致一來還可讓諸如嫩煎豆腐、蛋皮、香菇、皇帝豆、叉燒肉、雞肉、香腸、甚至烏魚子等各種不同的海、陸美味飛舞其間,最後,再次細細的輕撒花生糖粉,並以一小撮青蒜或芫荽(香菜)的跳躍之姿,完美的將這個潤餅扎扎實實的捲起來。

清明節排隊買潤餅皮是件苦差事,常一站就是數小時,而且為了趕上家裡中午的祭祖,往往清晨六點多就得出門,年輕時聽到母親叫人去買潤餅皮,總想逃之夭夭。沒想到,此刻不用加入排隊人龍,竟無一絲慶幸感。老人的手藝習自近六十年前台北迪化街永樂市場的師傅,如今爐火純青了,青春卻逝去了,佝僂的身子換來一種沉穩堅定的手勢。是的,只有出自這手勢的餅皮可以將我家的「潤餅捲」(捲,台語發音kauh)包裹起來,一口咬下,柔中帶勁的餅皮拉開了花生糖粉奏出的甜甜土香,慢慢的,又脆又多汁,或鬆軟或緊實,有澎湃有低吟,春天的曲調就這樣在唇齒間彈開來了。

如同老人的潤餅皮,我家的「潤餅捲」也不是生來就如此豐盛,而是歷經時間的漫長調味才成的,記得住彰化時,滿滿一桌潤餅的菜料,除了蛋皮、豆腐和水煮三層豬肉外,盡是一盤又一盤的青蔬,葷食真是少得可憐。舉家北遷後,逐漸的在三層肉絲外,添加了叉燒肉。而不知從何時起,雞肉、香菇、香腸都來了。二、三年前,報端出現美食達人為潤餅尋根,從台南、台北一路追尋到大陸的泉州和廈門,啊!原來潤餅有這麼多的面貌,這也喚起了童年隨出身自台南的祖父返鄉時吃過的潤餅記憶,於是便將台南人慣用的蝦仁、皇帝豆和烏魚子也包入我家潤餅中,末了一時興起,還將新鮮的小黃瓜切絲,以生菜的面貌直接端上捲潤餅的桌上。

不過,回頭一看,彰化時期特有的香酥滸苔(海藻的一種),卻從這光陰的菜盤中消失了。北上初期,曾以為沒了這一味,潤餅就不成潤餅。記憶中,滸苔從市場買回來,要先清除細砂,再入鍋用少許的油煸香,是的,就是那種焦香的海味和著花生的土香,讓各色春蔬、蛋和豆腐在沙沙的糖粉中,歷經少許三層肉油脂的滋潤後,跳躍出一種清新的滋味,那是一種簡樸年代的味道,簡樸中帶著濃濃的鄉愁。

誰知異鄉的市場就是難覓滸苔。滸苔雖然不見了,但清明節到了,還是要吃潤餅。十幾年過去,我家的潤餅從彰化時代的簡樸版發展到今日的極致版。仔細的回味,每種菜料的捲入或消失,不僅包容了我家從中部搬遷到北部後的每個生活變化,可能也反映了台灣社會在不同階段對某種口味的追尋或地域口味限制的突破……

沒有包潤餅的清明節,廚房實在冷清!簡單準備了幾種菜餚祭祖後,廚房瞬間回歸寂靜。記得吃潤餅的清明節,不管在彰化或板橋,當我大清早出門排隊買潤餅皮時,母親就開始在廚房動了起來。

剁剁的刀切聲,飛舞著母親忙碌的身影,一首繁複的廚房交響樂,如往常般拉開吃潤餅的序曲。五顏六色的菜盤,一盤又一盤,像春天的花朵,盛開在我家的餐桌上。大家隨意的捲,自在的吃。從日正當中到夜幕低垂,邊吃邊聊,愜意的時光輕輕越過萬重山,潤餅在我家就像春光……

雖然我家潤餅的菜料隨著時間的推移有過不同的變化,不過,無論如何的變,有些菜色的處理手法在母親心中永遠不會改變。高麗菜切細條,芹菜切小段、筍子和紅蘿蔔切絲後,分別用蔥末乾炒,當然也少不了清炒的豆芽菜。除了這些青蔬外,還有數十年如一日的嫩煎豆腐條與蛋皮絲。

●煎蛋皮:大約七、八顆蛋可以煎出二十張左右的蛋皮。鍋裡?上少許的油,熱後轉小火,舀入蛋汁,迅速提鍋轉成薄狀,蛋皮成型後翻面,烤一下即可用鏟子對折再對折後起鍋,動作要敏捷以免焦掉。蛋皮涼後才切絲。

●煎豆腐:鍋裡的油熱後,轉小火。一手握豆腐,一手持刀,輕輕將手掌中的豆腐切成細條狀後緩緩的下鍋,待貼鍋的一面呈金黃色後才可翻面,小心不要燒焦或弄碎,一次別下太多豆腐,分批慢慢煎,最後再全部入鍋,加入少許的醬油與糖,潤色與添加風味即可。

●炒青菜:除紅蘿蔔與筍絲有時會一起炒,其他大多單樣自炒,且為盡量保留食材的清脆口感,每樣都不會久煮。(這是中、南部潤餅的典型作法,明顯有別於北部的「混煮」。)

●疊潤餅皮:潤餅皮買回家,要先一張張撕開,每一張對折再對折後排放在盤中,覆上溼的棉布。這樣可避免用時因餅皮黏在一起而撕破,也可減少放置過久而風乾的風險。

追究潤餅的潤字乃由「年」轉化而來,一年好似一輪,於是「年」餅轉成「輪」餅,最後「輪」音又輪成「潤」,「潤餅」便誕生了。吃「潤餅」就是吃「年餅」。遠在唐山歲月,吃「年餅」的習慣便傳承了千年以上,《四時寶鑑》記載:「立春日,唐人作春餅生菜,號春盤。」立春,二十四節氣之首,穀物播種之時,對以農立國的人們來說,立春吃春盤,年復一年,春盤也成年餅。而隨著人群的遷移從北到南,一代傳一代,不管是春盤、春餅或薄餅,都是年餅的化身。到了明清時期,士、農、工、商各自崢嶸,社會多元,吃年餅不再侷限於立春,從每年的冬至、尾牙、除夕、到隔年的元宵、頭牙與清明,各地生活過得去的人都會選擇適合自己的時節吃年餅。年餅,一張薄薄的餅皮包裹著各式菜料,宛如包金包銀,既是過去一年生活富足的象徵,也有期許來年好運的寓意。

移民初期,剛從唐山來到台灣的人們,可能沒有多少人有餘裕享受年餅的滋味。……道光十六年(一八三六)誕生的《彰化縣志》,首次記載台人在農曆三月三以「薄餅」祀先祭墓的習俗,之後,光緒十九年、二十年(一八九四)陸續完成的《澎湖縣志》、《雲林縣采訪冊》也有清明節或三月三日吃春餅或食薄餅的紀錄。而翻開日治初年完成的《安平縣雜記》,春餅或薄餅更成了潤餅,成了漳州或泉州同安人於三月三日掃墓時的祭品。

從這些零星片斷的歷史紀錄,可約略推斷道光以後,原本動盪的台灣移民社會漸漸穩定,清明或三月三日吃潤餅的習俗開始養成,然後在光緒年間大盛,只是不管如何的興盛,這習俗可能只侷限於中南部,同樣成書於道光至光緒年間的方志如《噶瑪蘭廳志》、《淡水廳志》或《苗栗縣志》等,都遍尋不著有關清明節吃潤餅的記載。北部人到底何時開始吃潤餅,也許難於確知,不過,翻讀日治時期的文獻不難發現,潤餅在當時已進入北部人的生活,他們不只在尾牙吃潤餅,連除夕、新年、頭牙或者元宵節的餐桌都可見潤餅的蹤影。

也許可以說台灣人吃潤餅的習慣是隨著拓墾的方向,從南往北蔓延。起初,在陽光一派普照的中南部,農作物一年可以三熟,農事期間拉長到快過年,而立春緊接下田播種,到了三月三或清明上山掃墓時,田大概都插完秧,有一種萬事齊備的段落感,讓人可以從容的停下腳步來吃年餅(潤餅)祭祖。後來開發腳步北移,受限於氣候,農作一年只有二熟,到了農曆十一月田裡的作業大多歇了下來,距離過年似乎還有一段喘息的空間,於是冬至的祭祖或尾牙的拜土地公,成了吃年餅的好時機,最後連除夕的餐桌都可見。而北部在台灣數百年的開發歷史中,雖為後起之秀,但也許因自然的侷限或者歷史的機遇,它卻有別於南部的以農為主,轉而發展成一個重商的社會;商人視尾牙與頭牙為重要的年關,做為年餅的潤餅自然而然地也出現在做牙的宴席上,漸漸的隨著商業蓬勃發展,尾牙吃潤餅成為北部的一種習俗。只是,後來有人嫌吃潤餅麻煩,改吃起割包。(本文為節錄)

——摘自《島嶼的餐桌》Part 2【歲時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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